们宣布分手半年后,我又把她约到武汉缠绵了几日,这次我纯粹是因为迷恋她的r体,舍不得轻易放开她。如果她后来果真为我怀孕生了小孩,那么那孩子一定是这次幽会的产物。马莉莉被我伤透了心,此后就再也没有理睬过我。试想一下,她难道不该恨我么?
我像一个垂死挣扎的人无助地抓挠着飘过身边的泡沫,终于自以为抓到一个可以暂时呼口气的飘来物,问道,“小张望还好吧?”
“什么?!你说清楚点,你什么意思?”
果然,我抛向她的这个y险的问题马上引来了马莉莉过激的反应,她的口气立即有了转变,不再像刚才那样对我爱理不理了。
“张望,你果真很y险啊。以前,我只是觉得你很卑鄙,很下流,很无耻,可我没想到你现在还会耍这种y险下作的小人手腕了。”马莉莉气咻咻地冲我骂道。不知道为什么,她一骂我倒平静下来,只觉得浑身滞涩的血y开始流动起来,精神也为之一振。
“张望是我儿子吧?”我不仅y险下作,而且进一步厚颜无耻起来。
“张望?你儿子?你怎么不撒泡n照照镜子啊,你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吗?”马莉莉情绪失控,在电话里发出一阵狂笑。
我依然很平静,我说,“我照过镜子了,他就是我的儿子。要不然,你为什么也把他取名叫张望呢?”
“他父亲也姓张。我想给自己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就取什么名字,关你p事!”马莉莉说道,“张望,你会断子绝孙的!”
我笑道,“是啊,我已经受到报应了。我老婆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呢。你说得对,我会断子绝孙,可是我还是要问一句:张望是我儿子吗?”
“哈哈,你活该!”马莉莉狂笑道。
“你不要这样无情无义啊,再怎么说,我大老远跑来这里,不就是因为想念你吗?你总得和我见见面吧?”我嬉皮笑脸地耍起无赖来,马莉莉说得对,当年我曾经多次用这种无赖的手段使死灰复燃。“求你,和我见见面,哪怕只一次机会。”
“除非时光倒流!”
马莉莉非常肯定地回绝了我的请求。
“那好,我们就去‘时光倒流’见面吧。”我又抓住了飘至眼前的一团泡沫,想看看是否还存在获救的可能性。
马莉莉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你有三处住房,小张望托放在机关幼儿园里。”我老实回答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那好吧。你等我电话。”马莉莉挂断了。我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把所有的牌都出完了。接下来,唯一能做的只剩第二天正午,我正趴在桌边边看午间新闻边吃盒饭,马莉莉打来了电话。我赶紧停止了咀嚼,问道,“有何吩咐?”
“现在你去火车站,顺着出站通道往外走,记住,别耍花样,一定要先进站,再从月台上出来。”马莉莉用毫无商量的语气吩咐道。
“你开什么玩笑?把我当孩子耍吧?”我笑道。
“我可没工夫和你开玩笑。”马莉莉说,“出站口会有很多人上来围住你,拉你住他们的旅店,你不要理睬他们;继续往前走,快到马路边时,你会碰见一个卖玫瑰花的小女孩,身上脏兮兮的,她会缠着你买花,你要把她桶里的花全部买下,抱在怀里,继续往外面走。马路边停了一溜出租车,你不要乘那些车,那些司机都会宰外地人,他们会拉着你满街兜圈子的,你继续向前走,走到公共汽车站牌下,在那里拦一辆出租车,进去后,告诉司机:你要去龙泉宾馆……”
我哈哈大笑地打断她的话,狂笑道,“你以为我神经啊!”
“听好了:到龙泉宾馆后,直接去总台,告诉服务员有人为你预订了8318房间。然后,你乘电梯上楼,服务员会带你进去的。”
马莉莉一口气说到这里,见我还没有止住笑,就加重语气说道,“如果你想见我,就乖乖地听我吩咐;否则,你永远别想再见到我了。也就是说,你现在可以回你的老窝去了,没有必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我终于止住了笑声,喘了口气,问道,“你没毛病吧?啊,你究竟想干吗?!”
马莉莉啪地挂上了电话。等我再拨过去,发现她已经关机了。依照我对马莉莉的了解,她不是那种随意玩笑的人,她是一个说话算话、言出必践的人。尽管我刚才还觉得她是在故意调戏我,但在平静下来后,我还是决定听从她的吩咐,哪怕这是一个陷阱,我也要去试一试。被动就被动吧,被她牵着鼻子走就牵着鼻子走吧,只要能见到她,我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收拾了一下,拿起手包就出发了。
我遵从马莉莉的指引,梦游一般转了一圈,重新回到龙泉宾馆,看了看时间,这趟行程总共花去了我两个多小时。由于途中比较投入,在坐下抽了支烟后,我才逐渐回过神来,心想,马莉莉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我得问问她。我拨通了她的手机,她上来第一句话就问,“看见我了吗?”
我没有理解她的意思,爬起来四处看了看,房间里包括洗手间里面连只苍蝇也没有,她在哪儿呢?
“你在哪儿?”我问。
马莉莉笑道,“我在浴缸里面啊。”
我唰地拉开浴缸边的遮帘,里面空空如也。
“骗子,”我嘀咕道。
“再仔细瞧瞧,真的没有看见我吗?”
“你少扯淡,你在哪儿?”
我恼火地将拉帘来回扯动了几下,说道,“马莉莉,这样捉弄我,你没觉得过分么?”
马莉莉在电话里爆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像一只愤怒的皮球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拍打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走到盥洗间里,我打开水龙头,在哗哗啦啦地水流声中,浴缸里的水漫了起来,我三下两下脱光衣服,爬了进去。恍惚中,我看见马莉莉站在门口,她耸了耸肩膀,将两条胳膊从睡衣里钻了出来。裙子滑落到了地板上。马莉莉朝浴缸走来。她站缸边,朝我弯下腰……我快要窒息了。脑海里面一片空白。我挣扎着抓住了缸沿,猛地站了起来。
盥洗间里面雾蒙蒙的,镜子变成了一张毫无生气的纸。
我大口喘息着走出浴缸,站在洗脸台前,用手指在水汽蒙蒙的镜面上写道:马莉莉。
马莉莉不见了。留在镜子表面上的这个女人被这些在狂躁中写下的笔画切割得支离破碎了。那个完整的马莉莉消逝了。
我回到床上躺下,回忆着刚才经历的那一幕,心想,难道这就是马莉莉在电话中希望我看见的么?
我拿起电话,马莉莉已经开机了。
“我在等你啊。看见我了吧?”她一本正经地问道。
“看见了,”我说,“可是,我还想看得更真切些……”。
“是吗?你果真还想看?”她笑了笑,说道,“那么你现在起来,收拾好东西,去供销招待所住吧,记住必须登记203房,房间里有三张床,你不要管,你把这间房包下来就是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说道,“你等会也去那里吧?”
“当然,我当然会去的。”
供销招待所位于发展大道西端。我隐约想起它旁边有一家商场的,在商场左边有一条巷子,从巷子拐进去不到五十米就是那家招待所。推开茶色的玻璃门,立即闻到了一股霉味。黯淡的灯光下,坐着几个抽烟的男子,烟头一明一灭的。我走到服务台前,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正趴在台后的桌子上专心致志地喝着开水,用玻璃罐头瓶装的开水冒出缕缕白色的气雾,女人不断吸气,脸庞湿漉漉的。我用指关节敲了敲台面。女人抬起还是冒热气的脑袋,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有事?”
我点头,“住店。203房空着的么?”
女人拿起登记本看了看,说道,“住了一位。你换别的房住吧。”
“不,就这间。”我说道,然后边掏钱和身份证,边问道,“那人住多久了?能把他调到别的房间吗?”
女人不解地望着我,估计她也没有见过我这样的客人吧,“恐怕不成,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他是先住进去的,我怎么好去赶人家呢?”
我有些急躁了,说道,“我多出些钱不成么?你看,我可以每晚花一百元住这个房间,而且我可能还要住一些天呢……”
“多少天?你准备住多久啊?”女人看着我手里的一叠钱,大概有些动心了。
“十天。”我干脆地回答。
女人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先帮你登记住下来,然后我们一起去给那个客人做说服工作,看他愿不愿意和你换。至于钱嘛,我看这样,你多出来的二十元就给他吧。不过,我得让你先付十天的定金,住不满十天我们也要按十天结算。这样行不行?”
我说行。
女人带我来到二楼,敲开203房房门,开门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手里端着一盒子方便面,嘴里还是嚼着。“什么事?”他扫了我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在女人身上。
女人说道,“是这样,这位先生想和你换个房间,反正你后天就要走了……”
“换房?”男人这才再次把目光转向我,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说道,“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和他换房?”
“我不是对你讲过么?这位先生准备在我们店里长住一段,为了表示诚意,他愿意每晚给你二十元钱,也就是说,人家花八十元住店,你呢,六十元就可以了。”女人脸上带着笑意,但谁都看得出来,笑得很勉强。
“那你干脆免了我的房费吧,”男人嘿嘿笑了起来,有吸了一筷子面条。
我没等女人回答,就说道,“行。你住多久,都算我的。”
男人吃惊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我,嘴巴停止了咀嚼,“真的啊?”
“当然。”我说道。
“那好吧,”男人问女人准备让他搬那间房去,同时提醒道,“一楼我不住。吵人。”
“那就住旁边这间吧。”女人拿出钥匙打开205房门,我跟进去,看了几眼,又退了出来。只见那个男人转身将面盒扔进楼道上的垃圾桶内,快步走了进去,先拍了拍床铺,又进到窗口看了看,这才退到楼道里,接过我递给他的烟,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人真怪,一样的房间,何必多出些冤枉钱呢?如果我有钱,我就去住星级宾馆,这破招待所有什么好住的?!”
我苦笑了一下,拎起行李进了203房。
刚刚安顿下来,手机就响了,是马莉莉打来的,她居然主动打电话来了,我看她还准备玩什么新花样。“怎么样?”她笑道,“环境不错吧?”
我想起她先前在电话里说的话,于是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你不是说要来这里和我见面的吗?”
马莉莉说,“你不是还要在那里住十天吗?慌什么?我们肯定会见面的……”
“可是,可是我现在就要见到你。”
“你就先梦见我吧。哈。对了,还记得那家‘明明水饺馆’么?估计你现在还没吃晚饭,去那里吃吧,水饺的味道还是和从前一样好,不过那家店子的规模变大了,价格好像也比以前贵了一点。嗯,就这样,快去吃饭啊,多吃点。”
马莉莉的这个电话向我透露出了一条非常明确的信息:她正在按照当年我来李市的行程和活动轨迹重新安排着我现在的每一步。她在c纵我!
我仔细对照了一下今天午后所干的这些事情,发现,它们不过是对数年前所走过的那条线路的复制。如果说两者之间存在着什么区别,那么唯一的区别就是,马莉莉不在我身边。“你就先梦见我吧”,这句话的意思可以这样理解:我必须通过复制过去,才能重新体会到当年我们的爱情,才能梦见她,最终她才会出现在身边。是这样吗?倘若我所料不差,那么接下来(等我吃完水饺后),她又会指示我去看电影了,一定是这样。想到这里,我愈发郁闷起来,准备直接戳穿她可笑的伎俩。
然而,马莉莉再次关机了。
三
外面传来敲门声。我拉开房门,看见刚刚搬走的那个男人站在门外,“我可以进来坐一坐么?”他目光游弋地瞅着我的房间。
我闪身让他进来,“有事吗?”我给了他一支烟,突然灵机一动,问道,“你肚子饿不?我请你去吃水饺吧。”
男人迷惑地望着我,笑道,“说不饿也不饿,说饿也饿,刚才吃的快餐面都不晓得到哪儿去了。你喜欢吃水饺啊?我知道李市有家很有名的店子……”
“明明水饺馆,是吧?”我问。
“你知道啊,对,就是这家,很有名。”
“那我们现在去吧,”我拿起手包朝外面走去。男人跟在我身后,说道,“我还没有对你自我介绍呢,我叫马大为,从尼溪来……”
街面很滑,马大为不断提醒我“小心”,看样子,这个男人是个本分人。他今天穿了件蓝色的棉袄,还有一圈毛领,这样的衣服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他的皮鞋好像不太合脚,走一段就得弯腰提一提鞋帮。我们就这样紧走慢走地穿过了几条巷道,来到和平路上。“张先生不是李市人吧,”马大为问道,“可你对李市怎么这样熟悉呢?”“不是,”我说,随后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明明水饺馆’的水饺好吃呢?以前吃过?”“没,没……昨天在来李市的路上听一个女孩子说的,她也在李市打工,说等我发了财就请她吃明明水饺……”,“哦?”“恩,”马大为好像有些难为情地揩了揩鼻涕,说道,“我没骗你,我和那女孩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