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一种交流行为(如果你愿意,也可视之为密码交流);也是一种审美活动,一种幻想游
戏,一种本身有价值的游演算我们的梦证明,想象——梦见那些不曾发生的事。是人类的最
深层需要。这里存在着危险。如果这些梦境不美,它们就会很快被忘记。特丽莎老是返回她
的梦境,脑海里老是旧梦重温,最后把它们变成了铭刻。而托马斯就在特丽莎的梦呓下生
活,这梦呓是她梦的残忍之美所放s出来的催眠迷咒。
“亲爱的特丽莎,甜美的特丽莎,我正在失去你吗?”有一次,他们面对面地坐在一家
酒店里,他说,“每一夜你都梦见死,好象你真的愿意告别这个世界……”
那是在白天,理智与意志又回来了。一滴红色的葡萄酒馒慢流入她的杯子:“我毫无办
法,托马斯,呵,我明白,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你对我的不忠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望着他,眼里充满了爱,但是她害怕即将到来的黑夜,害怕那些梦。她的生活是分裂
的,她的白天与黑夜在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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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谁,如果目标是“上进”,那么某一天他一定会晕眩。怎么晕法?是害怕掉下去
吗?当了望台有了防晕的扶栏之后,我们为什么害怕掉下去呢?不,这种晕眩是另一种东
西,它是来自我们身下空d世界的声音,引诱着我们,逗弄着我们;它是一种要倒下去的欲
望。抗拒这种可怕的欲望,我们保护着自己,
那些l体女人围着游泳池行进,那些棺材里的尸体为她也是死人面欣喜——这就是她害
怕的“底下世界”。她曾经逃离,但这个世界神秘地召唤她回来。这些就是她的晕眩:她听
了一种甜美的(几乎是欢快的)呼唤,重新宣读了她的命运和灵魂,听到了没有灵魂者的大聚
集在召唤她。虚弱的时候,她打算响应这一召唤,回到母亲那里去;打算驱散她身体甲板上
灵魂的水手们;打算趋就到母亲的朋友们中间去,当有人放响p时跟着笑;还打算和她们一
起围着游泳池l身行走,一起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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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直到特丽莎离家那天,她一直在反抗母亲。可我们也不要忘记,她同时没有一天
不是爱她的。只要母亲用一种爱的声音说话,她愿意为母亲做任何事情。她有勇气离开母亲
的唯一原因就是,她从未听到那种声音。
特丽莎的母亲意识到自己的专横对女儿不再起作用时,便开始给她写一些发牢s的信,
抱怨自己的丈夫、自己的老板、自己的身体以及孩子,并让特丽莎相信她是她一生中唯一的
亲人。特丽莎想到,二十中后她终于听到了母亲爱她的声音,她想回到母亲身边去。所有这
一切都是因为她眼下感到如此虚弱,被托马斯的不忠弄得如此衰竭不堪。这暴露了她的无
能,这种无能总是导向晕眩,导向不可战胜的倒下去的渴望。
一天,母亲打来电话说她身患癌症,只能活几个月了。消息变成了她对托马斯不忠的绝
望反叛。她自责地对自己说,她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母亲,可那个男人并不爱她。她愿意忘
记母亲对她施及的一切磨难。她现在已能设身处地对母亲有所理解;她们置身于同样的处
境:母亲爱她的继父,正如她爱托马斯,而继父用不忠的行为来折磨母亲,正如托马斯用同
样的方式来伤害她。造成母亲怨恨的原由也是她受罪的根源。特丽莎告诉托马斯她母亲病
了,她要花一个星期去看她。她的声音里充满恶意。
托马斯反对她去,感觉到她回到母亲那儿去的真正动因不过是晕眩。他给那个小镇的医
院挂了个电话,查找全镇关于癌症的详细记载,不难发现特丽莎的母亲根本没有癌症的怀
疑,甚至一年多来从未看过病,
特丽莎顺从托马斯没有去探视母亲。可几个小时之后,她摔倒在大街上,伤了膝盖。她
走路开始步履不稳了,几乎每天都摔交,或者碰到什么东西,至少也得给什么东西绊一下。
一种无法克制的要倒下去的欲念支配着她。她生活在不断晕眩的状态之中。
常常摔倒的人总是说:“扶我起来吧。”托马斯不断地耐心把她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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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与你在我的画室里做a。那儿象一个围满了人群的舞台,观众不许靠近我们,但
他们不得不注视着我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景观对特丽莎来说已失去了初始的残酷,甚至开始使她有些兴
奋。她与托马斯做a,总是小声地向他叨念那些细节。
随后,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可以使她看到托马斯的不忠而不去责怪:他只须带着她,
带着她去与情妇幽会!她的身体也许又会成为她们中间最佳的和唯一的。她的身体将成为他
的影子,他的助手,他的
另一个自我。“我会为你去给她们脱衣服的,给她们洗澡,然后把她们带给你……”他
们紧紧楼抱在了起时,她总是如此低语。她期望着他们两人融合成一个两性人,其他女人的
身体将成为他们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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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成为他一夫多妻生活中的另一个自我!托马斯根本不愿理解这一点,特丽莎却无法
摆脱它。她试图培养自己与萨宾娜的友谊,开始主动为萨宾娜照相什么的。特丽莎应邀去萨
宾娜的画室,终于看到了这间宽敞的房子和它的中心部分:那又大,又宽,讲台一样的床。
萨宾娜把斜靠着墙的画展示给她看:“真是太奇怪了,你以前竟没到这里来过。”她甚至搬
出她在学校时画的一张旧画:正在建设中的炼钢厂。那时是最严格的现实主义教育时期(据
说非现实主义的艺术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脚)。以当时争强好胜的精神,她努力使自己比教
师还“严格”,作画时隐藏了一一切笔触,画得几乎象彩色照片。
“这张画,我偶然滴了一点红色颜料在上面。开始我叫苦不迭,后来倒欣赏起它来了。
它一直流下去,看起来象一道裂缝。它把这个建筑工地变成了一个关合的陈旧景幕,景幕上
画了些建筑工地而已。我开始来玩味这士道裂缝,把它涂满,老想着在那后面该看见什么。
这就开始了我第一个时期的画,我称它为‘在景物之后’。当然,我不能把这些画给任何人
看,我会被美术学院踢出来的。那些画,表面上总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现实主义世界,可是在
下面,在有裂缝的景幕后面,隐藏着不同的东西,神秘而又抽象的东西。”
停了一下,她又说:“表面的东西是明白无误的谎言,下面却是神秘莫测的真理。”
特丽莎以高度的注意力凝神倾听,那模样,教授们在他们学生的脸上是不常看到的。她
开始领悟萨宾娜的作品,过去的和现在的,的确在处理着同一观念,融会着两种主题,两个
世界。它们正如常言所说,都有双重暴光。一张风景画同时又显现出一盏老式台灯的灯光。
一种由苹果、坚果以及一小梯缀满烛光的圣诞树所组合的田园宁静生活,却透现出一只撕破
画布的手。
她突然感到一股对萨宾娜的倾慕之情,因为萨宾娜把她当一个朋友。她的倾慕使畏怯和
猜疑缓解了,变成了友谊。
她几乎忘记了自已是来拍照的。萨宾娜不得不
提醒她。特丽莎终于把视线从那些画上移开,投向那张摆在房子中央的、讲台一样的
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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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的旁边是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个人头模型,那种理发师们用来放假发的头型。萨宾
娜的假发架上没有假发,倒套着一顶圆顶礼帽。“这原是我祖父的。‘她笑笑说。
这是一种黑黑的、硬硬的圆顶礼帽——特丽莎只在电影里见过,就是卓别林戴的那种。
她也笑笑,把帽子拿起来打量了一阵,说:“愿意让我拍一张你戴着它的照片吗?”
这个主意让萨宾娜笑了好久。特丽莎把礼帽放下,拿起照相机开始拍。
约摸拍了一个小时,她突然问:“照点l体的怎么样?”“l体照?”萨宾娜笑了。
“是的,”特丽莎更大胆地重复她的建议,“l体的。”
“那得喝酒。”萨宾娜把酒瓶打开了。
特丽莎感到自己的身体虚弱起来,也突然结结巴巴起来。萨宾娜端着酒走来定去,谈起
了她爷爷,一个小城市的市长。萨宾娜从未见过他,他所留下的东西就是这顶礼帽以及一张
与那小城里的显贵们站在高台上的照片。照片已看不清楚,不知他们站在台上干什么,也许
他们在主持某个仪式,为某个重要人物的纪念碑揭幕,那个人或许也曾戴过一顶圆顶扎帽出
席过某个公众仪式。
萨宾娜不断地讲礼帽,讲她爷爷,直到喝完第三杯酒,才说:“我马上就转来。”说完
闪进了浴室。
她穿着浴衣走了出来,待特丽莎举起相机选择镜头,她把浴衣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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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照相机既是特丽莎观察托马斯的情人的机器眼,又是遮掩自己的面孔的一块面纱。
萨宾娜花了点时间才把自已的浴衣完全脱掉,这时才发现她所她的境地比自己预计的要
尴尬得多。又花了几分钟摆弄姿态,她向特丽莎走去,说:“现在该我给你拍了。脱!”
萨宾娜多次从托马斯那里听到命令:“脱!”这已深深刻记在她的记忆里。现在,托马
斯的情人对托乌斯的妻子发出了托马斯的命令,两个女人被这同一个有魔力的宇连在一起
了。这就是托马斯的方式,不是去抚摸对方,向对方献媚,或是恳求对方,他是发出命令,
使他与一位女人的纯真谈话突然转向性a,突如其来,出入意外,温和而又坚定,甚至带有
权威的口气。而且他还保持着一定距离:那时候他从不碰一下被他命令的女人。他也常常用
这种方式对待特丽莎,尽管说得柔和,甚至近乎耳语,可那是命令,她从未拒绝服从过。现
在听到这个命令,她燃起了更为强烈的服从欲望。顺从一个陌生人的指令而行动,本身就是
一种特有的疯野;而从一个来自女人而非男人的这种命令,疯野中就包含了更多的狂热。待
萨宾娜接过照相机,特丽莎脱了衣服,光着身子站在萨宾娜面前,一副缴了械的样子。的确
也是缴了械:她用来遮脸和对准萨宾娜的武器是给缴了。她完全是在接受托马斯情人的怜
悯。这个美丽的征服使她陶醉,她希望自己光着身子站在萨宾娜对面的时刻永远不要完结。
我想,萨宾娜也被这奇特的场景迷住了:她情人的妻子竟奇异地依顺而胆怯,站在她面
前。不过按了两三次快门以后,她几乎被自已的迷醉吓住,为了驱散它,便高声大笑起来。
特丽莎也笑了,两人穿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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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沙俄帝国的一切罪行都被他们谨慎地掩盖着:一百万立陶宛人的流放,成千上万波
兰人的被杀害,以及对克里米亚半岛上的鞑靼人的镇压……这些留在我们的记忆之中,却没
有留下任何照片资料。迟早这一切将被宣布为捏造的事实。可1968年的入侵捷克可不一
样,全世界的档案库中都留下了关于这一事件的照片和电影片。
捷克的摄影专家与摄影记者们都真正认识到,只有他们是最好完成这一工作的人了:为
久远的未来保存暴力的嘴脸。连续几天了,特丽莎在形势有所缓解的大街上转,摄下侵略军
的士兵和军官。侵略者们不知道怎么办。他们用心地听取过上司的指示,怎么对付向他们开
火和扔石头的情况,却没有接到过怎样对待这些摄影镜头的命令。
她拍了一卷又一卷,把大约一半还没冲洗的胶卷送给那些外国新闻记者。她的很多照片
都登上了西方报纸:坦克;示威的拳头;毁坏的房屋;血染的红白蓝三色捷克国旗高速包围
着入侵坦克;少女们穿着短得难以置信的裙子,任意与马路上的行人接吻,来挑逗面前那些
可怜的性饥渴的入侵士兵。正如我所说的,入侵并不仅仅是一场悲剧,还是一种仇恨的狂
欢,充满着奇怪的欢欣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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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了五十张自己全力精心处理的照片去了瑞士,送给了一家发行量极大的新闻图片杂
志。编辑和蔼地接待了她,请她坐,看了看照片又夸奖了一通,然后解释,事件的特定时间
已经过去了,它们已不可能有发表的机会。
“可这一切在布拉格并没有过去!”她反驳道,用自己糟糕的德语努力向对方解释,就
是在此刻,尽管国家被攻占了,一切都在与他们作对,工厂里建立工人委员会,学生们罢课
走出学校要求俄国撤军,整个国家都在把心里话吼出来。“那是你们不能相信的!这儿没有
人关心这一切。”
编辑很乐意一位劲冲冲的妇女走进办公室,打断谈话。那女人递给他一个夹子,说:
“这是l体主义者的海滩杰作。”
编辑相当敏感,怕这些海滩l体照片会使一个拍摄坦克的捷克人感到无聊。他把夹子放
到桌子远远的另一头,很快对那女人说:“认识一下你的捷克同事吧,她带来了一些精彩的
照片。”
那女人握了握特丽莎的手,拿起她的照片。“也看看我的吧。”她说。
特丽莎朝那夹子倾过身子,取出了照片。
编辑差不多在对特丽莎道歉:“当然,这些照片与你的完全不一样。”
“不,它们都一样。”特丽莎说。
编辑与那摄影师都不理解她的话,甚至我也很难解释她比较这些l泳海滩和俄国入侵时
心里在想些什么。看完照片,她的目光停留于其中一张。上面是一个四口之家,站成一圈:
一个l体的母亲靠着她的孩子们,巨大的乃头垂下来象牛,或者羊的乃子。她丈夫以同样的
姿势依靠在另一边,yj和y囊看上去也象牛或羊的小茹房。
“你不喜欢它们,是吗?”编辑问。
“都是些好照片。”
“她给这样的题材震住了。”那女人说,“我一看你,就敢说你一定没有去过l泳海
滩。”
“没有。”特丽莎说。
编辑笑道:“你看,多容易猜出你是从哪里来的。共产主义国家都是极端清教徒的。”
“l体可没有错,”这位女人带着母性的柔情说。“这是正常的。一切正常的东西都是
美的。”
特丽莎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母亲光着身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情景,还有她自己跑过去拉
窗帘以免邻居看到她l身的母亲。她仍然能听到身后的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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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摄影师邀特丽莎去杂志社的自助餐厅喝咖啡:“你那些照片,真有趣,我不得不注意
到你拍女人身体时了不起的感觉,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那些女孩子的挑逗姿态!”“在俄
国坦克前吻着行人的姑娘?”“是的。你应该是第一流的时髦摄影家,知道吗?你最好首先
得当当模特儿,象你这样的人就该碰碰运气。接下去,你可以拍一夹子照片,给新闻部门看
看。当然,要出名还得一段时间。但现在我可以为你做点事:把你推荐给花卉栏目的主编,
他也许需要一些仙人球、玫瑰什么的照片。”
“非常谢谢你。”特丽莎真心地说。很明显,坐在对面的女人一片好心。但她随后又问
自已,为什么要去拍那些那些仙人球?她无意象在布拉格那样来闯遍苏黎世,为职业和事业
奋斗,为每一幅作品的发表面努力。她也从无出自虚荣的野心。她所希望的一切,只是逃离
母亲的世界。是的,她看得绝对清楚;无论她是多么热衷于拍照,把这种热情转向别的行当
也是同样容易的。摄影只是她追求“上进”以及能留在托马斯身边的一种手段。
她说:“我丈夫是位大夫,能够养活我。我并不需要摄影。”
女摄影师回答:“我看不出你拍下这么美的照片之后,能放弃这个行当。”
是的,关于入侵的照片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不是为托马斯而拍的,而是出于激情。不是
对于摄影本身的激情,而是一种激越的憎恨。时过境迁了,她出于激情拍下的这些照片任何
人也不会再要它们了,因为它们不入时。只有仙人球的照片才是永远有吸引力的。可仙人球
对她来说,不能引起丝毫兴趣。
她说:“你太好了,真的。可我宁愿呆在家里,我不需要工作。”
那女人说;“你坐在家里,会感到充实吗?”
特丽莎说:“比拍仙人球更充实。”那女人说:“即便是拍仙人球,你也支配着你自已
的生活。如果你只是为了丈夫生活,你就没有你自己的生活。”
特丽莎突然生气了:“我丈夫是我的生活,仙人球不是。”
女摄影师好心地说:“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快
乐?”特丽莎还在生气,说:“当然,我快乐!”那女人说:“只有一种女人能这么
说,这种人过于……”她停了停。特丽莎替她说完:“被束缚。这就是你的意思,是不
是?”那女人一再控制着自己,说:“不是被束缚,是生错了时代。”“你说得对,”特丽
莎若有所思地说,“我丈夫正是这样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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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整天都呆在医院,把她孤单单地留在家里。不过,她至少还有卡列宁,可以带着
他一起去久久地散步!又回到家里了,她想埋头啃啃德文和法文语法,但她感到沮丧,注意
力也集中不了,老是回想起杜布切克从莫斯科回来后的广播演说。她完全忘记了他的话,却
仍然记得他那战战兢兢的声音。她想着那些俄国士兵怎样在他自己的国家里逮捕了他,一个
独立国家的领袖,把他扣押在乌克兰的山里达四天之久,扬言要处死他——正如十年前他们
也要处死匈牙利的纳吉——然后把他赶到莫斯科,命令他洗澡,修脸,换衬衫戴领带,告诉
他作出决定方免一死,训示他再三考虑自己国家首脑的地位,他坐在勃列日涅夫的桌子对
面,难命是从。
他回来了,带着耻辱,对他羞耻的民族讲话。如此羞辱不堪以至说不出话来。特丽莎总
是忘不了他讲话中那些可怕的停顿。他是太累了?是病了?是他们麻醉了他?还是仅仅没有
了信心?如果说杜布切克没有给人们留下什么,至少那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怕的停顿,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