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月不远不近地站在病床前,看着这个接触不多的祖母,感觉像是又回到了
15年前那个喧嚣的夜晚。7岁的她紧紧攥住妈妈的手不放,不哭不吃不喝不肯
入睡。许是预感自己一旦松手,她们母女将再难相见。
浑身黏满仪器导管的老妇人神智尚算清醒,她抬眸示意身边的两儿一女暂时
回避,独自留下龚月,「坐!成碌杉栋係喥做乜。」(别像根柱子似的站在那。)
她嗓音暗哑无力,却还是她一贯的语气。龚月上前一步,在距床最近的椅子上坐
下,还倾身为她垫高了枕头。
「仲係咁憎我?成日骂我千年老妖?」(还那么恨我?整天骂我千年老妖?)
赵官华后脑枕在调整后的枕头上,轻轻舒了口气,说话时眼看着龚月,似笑非笑。
「边有咁大嘅仇恨!?细蚊仔随口噏.」(哪来那么大的仇恨!不过是小屁
孩的气话。)龚月见床头边上摆着两碟水果,顺手捻起一颗车厘子往嘴里送,
「旧时嘅千岁唔係皇后就係王爷,你就当我係赞你喇!」(旧时的千岁不是皇后
就是王爷,你就当我是赞你吧!)
「口花花,似足你个老豆!」(油腔滑调,像极你那老子!)老太的老脸这
下是真的有了点笑意,不过她说的这话龚月不接受,像块叉烧也别像那男人。
「真係唔放心你果个老豆,帮人哋养仔养左十几年都唔觉,成日傻吓傻吓咁。」
(真不放心你那老子,帮别人养儿子养了十多年都没察觉,整天傻里傻气的。)
赵老太说的是3年前的一场闹剧,她让人给「孙子」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还
真不是林振声的种。当时的离婚闹剧都上热搜了。
「唉!」老太长叹一口气,想来是为临了都还要为儿女操心吧,「以后肯不
肯帮我睇住d你老豆?」(往后愿不愿意照顾你那老子?)
「佢又点会惨到果个地步!」(他哪会落魄到那种景况!)龚月是真的这么
想,林振声混得再差也不会如此。可老太却定定地望着她不语。
这是让她表态的意思了。
「如果佢真係行衰运,我就租屋俾佢住,日后我食乜佢就食乜,头疼身热我
来医,去赌去浦我就冇眼睇喇!」(如果他真有那落魄的一天,我租房给他住,
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生老病疼都归我管,赌资嫖资别找我!)龚月怎么想就怎
么说,也没细看赵老太的表情。
遗产
赵老太是在龚月到港后第五天早上走的,当时儿孙皆伴在侧。这位港府亦有
一席之地的女强人,身后事办得极尽奢华、风光无限。
这日,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