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自己爹娘,但不知道爹娘是否喜欢自己。楚大将军常年征战在外,似乎边关茫茫沙漠才是他的家,回来总是待不长,有限的时间里跟楚槊相聚,没什么父慈子孝他倒是想,可惜将军不给机会,抓紧时间把他操练得死去活来,十一岁的楚槊腿脚功夫已经比得过不少武夫。
他娘脾气就更摸不透了,喜欢不说,讨厌不说,清心寡欲像个出家人,就差青灯礼佛,活脱脱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别的娘亲把孩子哄成心肝儿,记事以来他娘连个抱抱也不给,做了噩梦磨蹭到她房外,她只会把人送回去,不肯陪着他同睡。
楚槊在烟花地的姐姐们那里学来甜言蜜语哄人手段,总是能把姑娘们哄得开心,大街上良家姑娘他也试过,效果拔群,只在他娘这儿吃过闭门羹,不到一个多余的表情。
他们要是喜欢我,爹为什么不肯带我策马踏青,娘为什么不肯朝我多笑笑?
你呢?楚槊在心里问:兄长,你喜欢我吗?
一群大怪胎能带出正常的小孩儿?不能。所以我也是个怪胎。楚槊给自己下了定义。
树枝被冻了一宿,终于承不住积雪跟小孩儿的重量,耳边传来清晰的“咔嚓”声,楚槊心里一惊,跟着树枝一起摔了下去。
陡然下坠的趋势把他吓得不轻,但小屁孩儿硬气,头脑一片空白还能咬着牙连个惊呼都没脱嘴,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他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怀抱是真冷,丝毫没有温度,跟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让楚槊产生一股依旧摔在雪地上的错觉。
可是不疼,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被接住了也会有磕磕绊绊吧,为什么一点不疼?怀抱虽然冷,但意外的让人安心,有种一辈子都能被护着的错觉。
楚槊渡鸦似的眼羽扇了扇,睁开双眼,他将醒未醒,瞳孔竟没有伪装,染着泣血的红,他脸上搁着一只手,动作非常轻柔,睡梦里的他毫无知觉。
路易斯在床边:“是我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好久没见你睡着,没忍住。”
楚槊摇了摇头,眼睛里鲜红的色缩,被墨汁的颜色浸染,也就路易斯的气息没让他早早惊醒,换个人进房间来他肯定立刻警觉的睁开眼。他伸手握了握路易斯的手,跟梦里感觉不一样。
当自己变得跟他一样冰凉,就不会再觉得此人身上尽是冷意,零度的冰跟零度的水依偎在一起,冰会融化在水里。
梦里的楚槊是小孩儿,梦境外楚槊也是个老吸血鬼了。他能从路易斯的手掌察觉到暖意,是因为跟人类比起来他也变得冰冷了。
很久没遇上楚槊的睡脸,路易斯觉得可惜,他还想多看一会儿。
楚槊懒洋洋躺在床头,一根根掰着路易斯的手指玩,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像玉雕艺术品。
“我接了个真人秀,一共有五期,我觉得听起来蛮有意思,第一期是在a市内拍摄,但是按照剧组要求我得去安排的酒店住,先跟你说一声。”
承蒙楚槊终于能从梁烽心争取来的各个资源里看上一个,梁大经纪人简直感激涕零,别的艺人都是抢着争着要担心抢不到,到他这儿是哭着跪求艺人您老行行好。
楚槊感兴趣的真人秀名叫《挑战前线》,节目的宗旨是宣扬优秀文化,体验多重广袤之美,弘扬正能量,传播积极健康的思想。制作组是大班底,经得起视率检验,播出的卫视跟黄金档期,还有已确定影帝跟影后的加盟都决定了常驻嘉宾的位置必须抢得头破血流。
梁烽是撸起袖子杀出一条血路给自家艺人抢来个位置,还得看祖宗乐不乐意要,真是掬一捧辛酸泪。
楚槊的行程路易斯当然知道,尽管如此,楚槊肯事无巨细跟他讲依然让他开心,就是要又要把分开的时间拉长,路总是很不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