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见他开心,自己也不自觉带了笑意,其玉仰头看着亭子里的她,将手上的小罐子献上来,里头几只蛐蛐儿,其中一只看似最大,却被人掰掉了一条腿。
尊看了看,探手出去摸了摸他的头,还是道:“嗯,玉儿最厉害。”
身后的人站着,垂眸也瞧见了仔细,声音再次响起,“王爷,陛下如今已经十岁有余,不该再玩这些丧志之物,还请王爷三思。”
尊一顿,拿了一块小点心喂给了其玉,“玉儿过去玩。”
其玉蹬蹬蹬跑了,尊慢条斯理的擦擦手,眸光清浅,“三思?骆相的意思,是暗指本王刻意养废皇帝,独霸朝政咯?”
她唇畔甚至含了笑,眸光也都是柔和,但话语藏锋锐利,骆蹙眉,毫不犹豫的跪下,垂眸,“微臣不敢,王爷息怒。”
“不敢?”她轻笑一声,“不是不会!骆相也是磊落之人,怎么与本王卖起了关子?你这阴阳怪气的模样,和素日里朝堂上与本王相对之时相比,可当真让人不习惯。”
“微臣只是尽臣子本分,身为陛下的丞相,理应为陛下着想。”他不卑不亢,眉目淡淡。
“噢?”尊看了看他跪的笔直的模样,骆眼睫搭下来,显得格外的长。
“陛下的丞相,那本王可不敢受你这一跪啊,”她轻轻道,眸光极冷,抬腿毫不犹豫一脚踢在他肩侧,声色寒凉,“你又何必在本王面前称臣!”
骆身娇体弱,当下歪了半边身子,一手急忙撑住地面,侧首,束起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了半边苍白的脸颊。
“还有!骆相爷,你给本王记住,你不是陛下的臣子,你是大梁的臣子,你的本分,是为家国着想,为大梁着想,为百姓着想!滚吧。”她冷声道。
摄政王对骆相动起了脚,远远站着的宫人脑袋压的极低,庆幸亭子里就王爷和相爷两个,不然真是一场提心吊胆。
这事大家也不算稀奇,虽说摄政王是第一次对骆动手,但是往日里朝堂上骆相爷一直和王爷过不去,王爷提个什么都得被他给怼上一回。
久而久之,民间暗地里早就有了赌局,就等着看王爷何时将相爷弄死。狠毒的王爷能够忍到如今才给骆相爷一脚罢了,这可实在算是仁慈了。
骆喉间压抑了两下咳嗽,他勉力动了动,垂落的发丝随之晃了晃,他摇晃着站起身来,躬身行礼。
“王爷说的是,微臣明白,微臣告退。”嗓音带着沙哑,说完他往后退去。
尊眉目寒凉,提步便要走向其玉,却不想四下宫人惊呼。
“丞相大人!”
她微蹙眉,回身看去,骆一张脸苍白如纸,眼眸半睁半闭,摇摇晃晃的就要倒地。
尊站定看着他,“来人,传太医,将骆相送到庭华殿,好生安置。”
“是。”宫人们忙忙的上前将撑着亭柱的骆扶住,心道真是个娇气身子,王爷踢了一脚便成了这模样,偏还不自觉,老是和王爷作对,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
骆一来便见着本该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玩起了蛐蛐儿,在他这样文人眼中,这自然是极不好的事。
就算皇上傻了,可那也是皇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得有个衡量吧?
他心里其实并没有外人那般想法,他从来看得清楚,摄政王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她看皇帝的眼神是真的含着疼惜怜爱的。
他只是觉得摄政王对皇上太过放纵了,不管如何,应当克制陛下,让他学习治理家国,学习一些帝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