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却的确担心他将来有这方面的倾向。这段时间,他的情绪看似波动不大,却并不让人放心,现在在医院住着,有人照看还好,以后出了院,回到职场中,难说不会再次受到什么刺激。
“我不会了。”迟玉说,“这几天睡不着时,老是想起以前的战友,还有文……”
他停了几秒,似乎还叹了口气,“当年打药出任务时最想死,但被救回来了。我没像他们一样死在战场上,那就算了。您知道吗,他们很想活下来,可是最后还是去了。”
“所以我不能草草结束自己的生命,否则我没法向他们交待。”迟玉看着空气中的一点,目光变得遥远,“既然没在出任务时牺牲,那就得好好活着。”
周晨钟虽是文职军官,却也是去过前线的人,心中感怀实多,轻轻拍了拍迟玉的肩。
迟玉回过神,“不过今后,我可能不再为文筠而活了。”
周晨钟放在他肩头的手指一顿。
“到今年,已经是第9个年头了,够了。”他无奈地笑了笑,“我用了他的名字,做他想做的工作,替他照顾外公。我本来以为,他会很开心。但我活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如果看到了,大概想揍我一顿。”
“我不是他,就算户籍上写着‘文筠’,我也无法替他活着。”
“这道理其实挺简单的,但是我花了9年才想明白。人没了就是没了,不存在谁能帮谁活着这种事。”
“……多亏荀先生把我敲醒。”
周晨钟道:“慕生他从小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打击,做事我行我素,你……”
迟玉摇头,“没什么,我的确欺骗了他。人嘛,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刚才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慕,荀先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应该不会再为难我。”
“我会再跟他聊聊。”周晨钟说:“身份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改回来很不方便,而且我在仲城生活这么久了,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叫‘文筠’。”迟玉道:“突然改回来,解释起来很麻烦。”
周晨钟有些意外,“没想过离开仲城,从头开始?”
“习惯了。”迟玉笑笑,“三十多岁了,再去陌生城市待着,我又得花时间适应。不过……”
周晨钟本想建议他换个城市生活,但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隐下不提,问:“不过什么?”
“不过我想换个工作。”迟玉说:“都说做一行爱一行,但传媒这一行当,我到现在也喜欢不起来。既然不再将自己当做文筠,那就没必要再坚持待在新媒体部了。”
周晨钟赞成地点头,“早该换了。想做什么工作?”
迟玉微露尴尬之色,“这个……我还没想好。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可能就先找个能做的工作吧。”
“不着急,慢慢来。”周晨钟说:“你这次住院花的钱不多,暂时不用为钱的事发愁。出院后出去散散心也行,楚队就在邻省,你要是想找他叙旧,随时可以去。”
晚上,荀慕生回到家中,独自喝了几杯酒,再次展开护工送来的纸,开始一样一样清点。
迟玉希望他将自己的东西扔掉,他照做就是。
可是刚找到了一小半,他便站在客厅不动了。
酒意袭上,眼眶发热。
堆在茶几上的是迟玉的水杯、牙刷、毛巾,还有一支用到一半的隆力奇护手霜。
冬天干燥,迟玉有时会往手上抹一抹。有次他看到了,立即拿出一盒价格不菲的护手霜。迟玉却摇摇头,说这支就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