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很容易理解靖王的变化,换了谁像他一样平步青云,一路从一个远离朝堂中心的郡王升到太子能不露出些春风得意之色?想想当年废太子初立时那做派,靖王已算是十分沉稳敛的了。
然而世人哪里知道,靖王春风得意自是得意的,却大半不是为了东宫册立这是自他成功领得援军回九安山救驾时就料到的事,如今不过按部就班水到渠成,实没什么可惊喜雀跃的。
他心怀大畅的主要原因,还是梅长苏。
大约是在九安山经历了一场生死,梅长苏似乎是真的想通了。那天密道之后萧景琰是食髓知味,私下里总是忍不住想同他亲昵,梅长苏竟也不怎么退缩抗拒,对他几乎称得上纵容。
只是他脸皮依旧是十分之薄,轻易就被逗得面红耳赤,可偏偏还硬要绷得镇定自若,惹得萧景琰克制不住的变本加厉,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发现自己也不怎么端方君子。
刚开始几次两人还想着避人耳目,后来萧景琰觉得这实在是掩耳盗铃,且欢好之后本就该抱着心上人酣然入睡,为何他非得起来穿戴整齐了从那冷冰冰的密道回去独宿?
于是靖王殿下几乎天天赖在苏宅里过夜,次日清早再从密道溜回府中,倒也无人察觉。偶尔有一天两天实在太忙没能见上面,第二天一大早也定要匆匆过去,哪怕只能站在密道口说两句废话、在他腮边偷亲一记就要转身回去接着忙。
萧景琰虽然成过一次婚,但这时才真正体会到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滋味。心底仿佛藏了块谁都看不到但甜味丝丝缕缕一直冒出来的蜜糖,周遭一切景致像是蒙了一层柔和的纱,盛夏的酷热和聒噪的蝉鸣也变得别有意趣,就连朝中某些臣子谄媚的嘴脸似乎都没那么令人厌恶了。
快活的时光总是易过。倏忽月余,离册封大典只剩三天了。
萧景琰料知自己接下来是要忙得连从密道过来见他一面的功夫都没有了,而待大典之后自己便要迁入东宫,也不能够再天天借密道私会,当下心一横,推说自己身体不适将所有的事务暂时撂下,房门一关,大下午的就溜到了苏宅。
梅长苏见他今天来得这么早,难有些意外。萧景琰生怕他会教训自己正事为重,册封在即不可偷懒懈怠云云,谁料他居然只是道:“休息半日也是好的。”
萧景琰惊异之余细看他脸色,觉得仿佛又有些憔悴苍白。便拉了他手道:“我这些日子来得晚走得早,累得你也不能安生。正好接下来几日没法来烦你,你好好休息,别再劳神了。”
“是天气太热,跟你有什么关系?”梅长苏一笑,回握住他手道:“我这段时日根本无事可做,想劳神也无从劳起啊。”说着携了他手朝外走去,“咱们水亭中去纳凉,飞流和蔺晨也在那玩呢。你晚膳想吃什么,我叫他们做来。咱们消消停停吃了,晚上还可在亭中赏月。”
萧景琰笑:“都听你的。”
晚膳的酒又是照殿红。蔺晨直嚷梅长苏偏心,说他在这住了这许久都没喝过一次,感情是留着只给靖王喝。
梅长苏冷漠道此刻给你喝就不错了,再闹明天连粉子蛋都没有。
萧景琰在一旁闷笑,执壶亲自给蔺晨斟了一杯。
他与蔺晨初见时那点小小芥蒂早已烟消云散。除了相信梅长苏不肯再多心之外,蔺晨第二次见面时也主动示好,一改之前隐隐挑衅的态度,笑说在下那日失礼,靖王殿下莫要见怪。
然后塞给他两个莹润剔透的小玉盒子。盒子里是清香细腻的脂膏。
蔺晨扇子一展掩住半侧脸,悄声道:“这可是我从南楚带回来的,大梁有银子也买不到。”说罢用扇子拍拍萧景琰的肩,施施然去了。
萧景琰捏着两个小盒子木立原地,脸皮有点发热。想起梅长苏说蔺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