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倒是愿意搭理他们了。傅云英不动声色,仍然和以前一样叫他表哥。
傅四老爷含笑看着他们,嘱咐他们互相照顾,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告诉家里长辈,不要自己瞒着,平时和同窗们相处别争一时长短……
诸如此类的话说了许多,傅云英、傅云启和苏桐老实应下。
拾完房间,仆从陆续退出去。
小文童领着傅云启去乙堂,傅四老爷打发仆从跟着他过去,自己留了下来,叫住傅云英,“英姐,你过来。”
书童去厢房整理书匣,苏桐知道叔侄俩有话要说,识趣告辞,房里只剩下傅四老爷和傅云英二人。
“你在武昌府这些天,怎么从不去铺子里领钱钞?掌柜的说他亲自给你送来,你也不要。”
傅四老爷面色凝重。
自傅云英搬到武昌府以后,就不再从账上支取一分一文,赁屋子、置办家具、采买奴仆的钱钞俱是她自己的私房。她进书院以后需要应酬花,傅四老爷怕她钱钞不够用,想着黄州县和武昌府离得不近,真的需要钱送过来也要一天来回折腾,怕耽误她的事,特意放了几百两银子在掌柜那里,由傅云英随意支取,不需要问他,账目记清楚就行。
可这回他查账后发现,傅云英竟分文未花。
问掌柜,掌柜说少爷没来过铺子,他以为少爷面皮薄不好意思,自己找了个由头送了十两银子到贡院街,少爷没要,他只好又带回来。
傅四老爷知道她不喜欢开口求人,怕她心事太重,委屈自己。他离得远,照应不到这边。
“四叔,我的钱够使唤。”傅云英想了想,笑着说,“倒也不是我刻意省俭,实在是需要用银子的地方不多。书院每个月有一两二分银的膏火钱。对了,这次考试得头名,书院还发了奖励花红呢!我正想着要给您……”
她扬声叫候在扇外面的书童王大郎,让他把前些天陈葵交给她的花红取来。
书院很大方,她和苏桐一人二两银子。
王大郎捧着一只粗布褡裢进来,褡裢里头放了两串钱,沉甸甸的。
傅四老爷喜不自胜,虽然二两银子和两串钱差不多,但看到一褡裢装得满满当当的大钱和一枚小小的银子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尤其当这钱是书院发下来的奖励时,那一枚枚暗哑铜钱显得更难得了,甚至比金灿灿的金子还可爱几分。
“怎么给我?应该让你娘着!”
他嘴里这么说,手却抓起一把钱不住摩挲。
傅云英笑了一下,“四叔,这是孝敬您的。”
她不愿如前世那般浑浑噩噩、随波逐流,想要尽早自立,但这并不表示她不珍惜傅四老爷为她做的一切,她感激傅四老爷的慈爱和傅云章的无微不至,不过她不能因为亲人的温柔便停下脚步。
有时候,温柔是这世上最伤人的工具,因为那会让你沉溺其中,直至彻底放下防备。
她心中有心结,需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