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已经安排好了,在甲堂最里面,和苏桐同住。”
北斋是教授住的地方。学生们住南斋,南斋按照大致的区域分为甲、乙、丙、丁四堂,每一堂设堂长,堂长由学子们推选出来的生员担任。四位堂长服从学长陈葵的差遣,而陈葵是山长和教授们指令的,在堂长们的帮助下监督一众学子的纪律、学业以及平日的言行各个方面,算得上是半个助教。
傅云英和苏桐并列第一,教授们觉得把他们安排到一起住有助于他二人的学业,将来若他们二人科举高中,传出少年时同住同食的旧事,也是一段佳话,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小文童的话,傅云启眼皮直跳,强烈反对:“不行!我弟弟年纪小,夜里怕黑,我是他哥哥,我要和他住一个院子!”
“虽是一个院子,其实一个住北边,一个住南边,中间隔着天井,不过是来往方便些罢了,住间壁院子也差不多。”
小文童安抚傅云启,见他不服气,使出杀手锏,慢悠悠道:“甲堂住的都是历年头名和历次考课排行前十的生员……”
甲、乙、丙、丁四堂是按照方位随便取的名字。
原先学生们随意挑选斋舍居住,教授一般不会干预,但后来随着学子们彼此之间频起争执,正课生和附课生水火不容,甲乙丙丁和它们的字义一样有了高低之分,正课生中的佼佼者入住甲堂,稍次的选了乙堂,排名最末的附课生们不愿在甲堂、乙堂吃旁人白眼,一气之下搬进丙堂和丁堂。
自此以后,四堂之间泾渭分明,互不往来,每逢月中课考、蹴鞠比赛、捶丸比赛,四堂明争暗斗,互相较劲,谁也不愿输给其他三堂。
教授曾试图改变四堂彼此对立的局面,可强行让正课生和附课生住在一起,学生间剑拔弩张的僵持局面不仅没有丝毫缓和的趋势,反而冲突越来越多,只能放手不管,任其自然。
甲堂多为考试排名前十的生员,每次考课都能轻易取胜,让乙、丙、丁堂不甘心的是,他们连蹴鞠比赛、捶丸比赛也往往独占鳌头,打得乙、丙、丁三堂没脾气。
百余年来,从书院走出去的学子中,能在科举考试中斩获名次的大多是甲堂生员。这些生员功成名就后重游故地,自然而然更关注甲堂学子。
不管是为争口气,还是想住进环境更幽静、读书氛围更浓厚的甲堂,亦或是为讨好官员、为将来出仕铺路,书院学子们挤破头也想住进甲堂。
除了那些被父母硬逼着进书院求学、对学业满不在乎的纨绔子弟,剩下的学子听到丙、丁二字就瑟瑟发抖,他们宁愿住乙堂最差的房子,也不要被分到丙、丁堂尤其是丁堂去!
傅云启在正课生中排名最末尾,只能搬进乙堂居住,而甲堂学子已经为傅云英和苏桐空出一间幽静的院子,等着他们搬进去。
傅四老爷听小文童讲述完甲乙丙丁四堂的区别,拍拍侄子的肩膀,“谁让你不争气!”
傅云启嘴巴一撅,躲到一边自己生闷气。
“和桐哥住也没什么。”傅云英说,“我们可以闻鸡起舞,互相督促。”
她有点不放心苏桐,两人住到一起,苏桐就在眼皮子底下,反而有利于她。
傅四老爷没想那么多,笑呵呵道:“桐哥是族里读书最刻苦的,你们俩早就认识,住一起挺好的。”
傅四老爷喜爱读书人,对苏桐有种盲目的偏爱,即使出了傅月的事,他依旧觉得苏桐是个品行端正的翩翩佳公子。加上傅云章离开黄州县前的交代……
反正至少比和其他不认识的外姓少年住一起要妥帖。
傅云英本人不反对,任凭傅云启怎么抱怨,傅家仆从直接将铺盖行李送进甲堂。
苏桐已经到了,听到这边说话吵嚷声,过来和傅四老爷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