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祉虽则深沉,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岳飞的设想已经偏离了原本的历史轨道。金人一直以来都对汉人深怀戒心,所以后人总结其难以成事的原因,以为正在于此。现在,一旦兀术重用汉将,且是在水战这一领域加以重用,恰如忽必烈借用刘整之力攻克襄阳。未来如何,倒不好预料了。
“如果不是存了这样的念头,兀术绝不会怀柔徐文和孔彦舟。可惜,我原本想用连环计,策反孔彦舟归宋的,但十几天过去了,孔彦舟不曾有一点反应,估计此贼已经下定了决心。有徐、孔二人,兀术编练水军就轻松多了。然而越是这样,他和挞懒之间的冲突便越会剧烈。我估计,金国大变已经是迫在眉睫,这个年怕都不能过踏实了!”
岳飞直接给出了金国政变的估计时间,同时有意把自己按兵河南对兀术造成的震动遮盖过去。他低下头,呷了一口浓茶,又继续道:“一旦金朝没有了制衡兀术之人,再度南侵,只怕不会超过一年。就算打个折扣,两年之内,必是重启战端。”
岳飞话音落地,一片沉默。这个判断堪称条分缕析,清晰明了,但难得是如何让官家采信。吕祉自问,上奏陈述的话,怕是除了引得龙颜大怒之外,也没有别的效果了。
“毕竟没有实据,”张焘轻敲桌案,摇头道,“覆命是不能这样率直上奏的。”
“原也不必说得这么深。圣明不欺,自能洞察千里。”吕祉淡淡一笑,“不如张侍郎在官家面前,婉言劝谏进兵河南。”
“这自是于国有大利的见识,只是朝中烦言颇多,虚内守外岂是祖宗家法。”皇叔十分为难地说道。至于朝中烦言是谁说的,在座之人都甚是清楚,所以皇叔有意省略。然而河南心腹之地,竟然成了“外”,他这个凤子龙孙,实在不能不羞愧难当。
左右为难,四位朝廷大员对坐愁苦。
吕祉实在不想扫了客人们的兴致,做出恍然的样子,用欢快的语调提起了一件事。“对了,说起造船,张相公与李相公也在造船,据说到明年就可以造成上千条的船了。”
“安老说的是哪两位相公?”岳飞诧异道。
“还能有谁,不外张德远(张浚)与李伯纪(李纲)。”
“哦,两位相公是在临安造的船吗?”
“正是。”
历史上,张浚确实在明州造了千条战船,并主张交付韩世忠组成舰队。不过这个建议没有被秦桧接受。
吕祉笑道:“二公为了造船,各抒己见,竟然吵了起来,还差点动了手。德远公来信向我诉苦,我不得不略做安慰。其实,二公说得都有道理,若是肯兼听对方的意见,就恰好弥补了各自的短处。”
李纲也常与岳飞有书信往来,想来也有书信到了岳飞处,详述此事。只是因为岳飞按兵在外,暂时没有接到罢了。岳飞不禁好奇道:“到底是如何争执的?”
说起来也简单,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