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便遽然回答,不望向赵鼎。
赵鼎上前一步,缓缓道:“吕祉也是为国家着想。何况虏人也没说什么,出了这事以后,倒是似乎和议的条件有再让步的迹象了。臣看,不如功过相抵,不赏也就罢了。”赵鼎的态度从来是反对浪战,但若战后自己一方能获得实利,他也不会苛责。想了想,又补充道:“臣说得不赏是不赏赐吕祉,但他奏陈里的逐条,还请陛下勉为其难地允准了。钱要拨、粮也要拨,毕竟都是陛下的子民,若是失露流离,便非议和的本意了。”
吕祉当初写给赵鼎的私信终于起了作用,赵鼎是个要面子的君子。
官家不动声色地问道:“虽然都是朕的赤子,未尝没有内外之分。这些归正之人,并未曾缴纳半分税赋,赈济他们招募流民实边,却都要实实在在地花许多府藏银钱。若果真银钱能够把他们留在淮西也就罢了,朕只怕虚内事外却还不能满足这些赤子的胃口。何况,吕卿要得也实在有些多了。”
万俟早在旁边急的冒汗。赵鼎的作为在他看来就是地道的“首鼠两端”。但碍于礼仪,不能当面反驳,只能补充道:“如今朝廷一月的入也不过六百万贯,尚且入不敷出,吕祉一下要走三十万贯,是二十分之一的入,却要几年才积累的出这笔闲钱。”
李光不以为然地大声道:“若是和议达成,沿边开设榷场,几个三十万贯一年也攒够了。万俟中丞这么斤斤计较,感是苦日子过多了不成?”
李光向来粗豪,说话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直接指责万俟。万俟不禁面红耳赤,为自己辩解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果然是苦日子过多了。”
两人就在君前斗起口来了。其实,吕祉李光两人也曾吵得不可开交,一个被鄙视为纸上谈兵,另一个则被指为没有远略,但李光颇有雅量,并不真正介意,到了必要的时候还是以大局为重。
赵构微笑阻止道:“卿等都有道理,朕看,不如打个折扣给吕卿发下去吧,卿等以为多少合适?五折如何?”赵构实在不愿意眼看和议在即,可以削减军,却又多出这笔开销。他那行宫一应陈设都还不曾置办呢。贵为天子,一天都不曾享乐过,当这个高高在上的官家,还有什么意趣?又不想起了自己后宫人数稀少,这时刘宫人已经失宠,那些庸脂俗粉一个也不能讨他欢心,非得广纳嫔妃才成。想到这里,心下凄然。
李光口快,却不曾领会官家的意思,随口接道:“陛下这是把赤子分出了亲儿子与干儿子了。若是干儿子,打个三折也使得。”
万俟见李光出了这个纰漏,立即终止争论,转而责备道:“为人臣子的,岂能在陛下面前如此说话?”
赵构迅速瞥了万俟一眼,却不做表态。
万俟感受到了官家目光中的暖意,神一振,奏道:“臣看,十万贯足够了。谁不知道,各大宣抚司的利钱乃是大宗的入,不比朝廷的赋税少许多。吕祉不罚也就罢了,这些归正人是他招揽的,总得他多出一些钱安置才是。”
官家不自觉地用指甲在吕祉的奏札上轻轻划了一道,若有所思地笑道:“这事明天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