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果然出口便是锦绣文章,大哥着实佩服,这文章可否让大哥带回去细细研摩?”
“自是可以。”曲清言上前扫了眼摊在书案上的罗纹纸,其上的馆阁体小字规规矩矩,竟是没有半分逾越之处,同他的性子着实不像!
她不由得又抬眼看向曲清闻,就见他只将那两页纸小心的卷了起来,“有了四弟的珠玉在前,大哥今日怕是要完不成先生的作业了。”
“大哥这可是在笑话愚弟?”
火盆中,满满一盆的红罗炭已是燃去一半,日头挣扎着却是敌不过暮色,已有半数跌入地平线之下,散着黑烟的煤油灯一晃一晃,光影实在太小拢不住相对而立的两人。
曲清言站在阴影中,只火盆中映出的火光落在她脸上,在苍白中带出一点红润。
曲清闻手指摩挲着打成卷的罗纹纸,蓦地轻声笑了下:“晚膳大哥就不陪四弟了,往后,四弟的膳食会比对着大哥来,大哥用什么,四弟就用什么。”
这算是什么?当她是吃货吗?
曲清言心头不屑,面上却是照旧笑着:“那就先谢过大哥。”
她不知她午歇那一个时辰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千山提回来的晚膳只食盒就肥了一圈,菜色也变得致,远不是中午的清汤寡水可比,她坐在桌前思忖了许久最终只浅笑着,呲牙咧嘴的弯着手指捏起筷子。
她那篇文章当晚就被抄做两份送到了曲文海和杜志恒的手中,北望斋中,杜志恒颇有些犹豫的在书房中缓缓的踱着。
“杜先生以为如何?”这是曲文海第二次读曲清言的文章,前一日又曾考较过她的学问,倒不如杜志恒这般震撼。
杜志恒停住身子,昏黄的烛火掩不去他满身的踯躅,“大人,学生也不知该如何。”
曲文海微微点头从书案上寻出当日那封书信,抽出其中的文章递与杜志恒。
“杜先生再看看这个。”
曲清言岁考时所做的那篇文章,题同出于《大学》,只那题她前世里曾细细揣摩过,所做的文章较这次的作业要更高一筹。
杜志恒一向自负有一甲之才,只无高中当官的气运,自视一向甚高。
他一目十行的将文章看完,正想点评就觉有些不对,凑到烛火前又细细读了起来。
“《传》者释止至善,而先备言其止焉。
“夫至善者,物之所止也。人之所当知也,而圣人之止尽之矣。……”
“杜先生以为如何?”
又是同样的问题,只这一次敲在杜志恒的心中让他的犹豫和矛盾更甚。他在府中教书已有近十载,曲清闻可以说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他一直盼着自己无法实现的抱负可以在他身上实现。
授课时,潜移默化间他对曲清希和曲清鸿一直灌输着主辅之道,庶出就当有为嫡出的大哥做出所有牺牲的准备,而今日这番动作不过是将一直藏在私底下的动作端至台面上。
在他眼中尽得他真传的曲清闻,细心准备两年再次进京会试定是可以高中,名动朝野。
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弟突然回府,又毫不遮掩她的能力和天分,他一贯的对策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