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藏在地底下的建筑不见天日,阴凉干燥。
一排排人偶逼真到每一个毛孔都清晰可见,他们的身材或纤细或壮美,穿戴讲究,表情各异,男女老少皆有。
晃眼一看,只以为是一大群人被关在一个偌大空旷的房间里。
可若是看久了,便会在某一瞬间发现,这些人无不偶散发着冷漠疏离。
古怪得心惊。
当从他们身边经过或是和他们对视的时候,一具具僵硬冰冷的躯干和一颗颗盯着你却不会转动的失焦晦涩的双眼,一股寒意便从背脊深处直窜脑门。
----他们没有丝毫活气。
他们都是死的。
几百个死人,像一个个摆在橱柜里的古董花瓶,仅供观赏。
直看去,只道好一个琳琅满目!
虽能这么比较,但他们确实太逼真了。
陈苏燕每隔个六七天便会到这打一趟,但她仍未习惯这里的气息。
她知道这里的秘密。
若不是有身边这个高大俊美的男人陪着,她绝对会迅速逃离这个鬼地方!
一只精美白皙的大手拈着一张白方巾,轻轻擦拭一个老人的脖颈处。
这是男人一手打造的收藏馆,是他完美的藏物柜。
他固定每隔六到七天便会来这里看看。
其实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刚刚的动作,是他每次必会做的。
就像现在,颀长的身影又移到另一女童前,俯身,和刚才一样,倾尽温柔地轻抚着连肉眼都快分辨不出的细灰。
此刻的乜予宛若一个天神,慈悲和怜爱溢转在他眼中。
他指尖残留的温凉像是天上薄云的清冷,轻轻摩挲时,带走的灰尘不是灰尘,而是世间所有的邪念。
从此以后,灾难,饥饿,贫瘠将不复存在,人间万物复苏,一切美好将至,来日可期。
就这么注视着他,天地一瞬间变得可爱,好似带走了几分阴冷和腥气。
陈苏燕呆怔着,望着乜予分了神。
身侧痴迷的目光让乜予深感不适,眼底的万般柔情顷刻间灰飞烟灭,手里的方巾被细长锋利的指甲戳出了洞。
把迭整的方巾收好。
他状若随意地,又好像没有用丝毫力气,轻轻扯了扯刚才那个女童的手臂。
“啪啦——”
女童的手臂竟被活生生地扯了下来!
掉落在墨色金砖铺成的地板上。
那截手臂断裂处的肌肤上,竟有一一排密密麻麻的细如蚕丝的线!
再一看,原来那截手臂竟然是被缝合上去的!
若非地是黑的,和织线颜色形成对比,恐怕还发现不了这个骇人事实!
陈苏燕非练武之人,可她素来是最会察言观色,总结经验。
她心知肚明,刚刚乜予那动作,哪里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轻轻一扯?
别的不说,光是那些用以缝合的线,都是被特殊材料加固过的,不惧水火,更不会被剪刀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