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初成的性格向来如此。
想来是生在商贾之家罢,她有冒险的想法,却几乎很少付诸于行动,除非是在万无一失的条件下。
到底是会权衡利弊的。
她选择示弱,但并非是逆来顺受。
杨初成趴在地上,没理会陈苏燕那句遗憾话,光吃痛闷哼一声,声音是细细的,娇娇的。
陈苏燕等了半天,既不见地上的人说句话,又不见爬起来,倒像是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过也好。
陈苏燕转念一想,觉得如此一来省了她不少力气。
她习惯性地往后瞧了一眼挂于墙上的西洋钟,快到时辰了。
还挺巧,心想把地上的杨初成一并带走,一来二去正好上了这第一课。
”罢了,赶紧起来收拾收拾自己,要遛狗了,误了时辰谁都担待不起!“
陈苏燕没好气地命令杨初成,那双细长的眼睛却一个劲地粘在杨初成脸上。
杨初成本来下意识地想撇撇嘴,然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嘴上的动作,最终还是被她强行按压住了。
唇下暗咬着牙,悄悄深呼吸。
陈苏燕见杨初成起身,按照她所说的样子,又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捋捋头发,像个怕事的小姑娘站在她身后。
还挺乖觉。
陈苏燕勾勾唇,下颚微扬,高傲地抬着头,插在发髻一侧的紫珠绕金步摇轻轻晃动:“跟我来。”
杨初成不经意地侧目,很快又平视前方:“劳烦燕娘。“
陈苏燕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摇着腰,娉娉婷婷往房里头走。
没想到这看似庙宇的建筑竟在地底下还有一层!
在刚刚平地上第一层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处机关,撬动后便是一条长长的通往地下的楼梯。
往下望,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
紧接着一股阴凉的风直灌上来,只怕是在炎热六月都会让人哆嗦,混着霉味和潮湿。
楼梯没有扶手,每格的缝隙极大,只能小心地下去。
陈苏燕是走惯了的,下去时的姿势竟也未变。
杨初成不一样,她生来不爱运动,就算从前在杨府,最多也就逛逛前后庭院罢了,舞技便也只挑些基本功练,达到身软形美就够了
可想而知,她一颗心战战兢兢,又怕耽误了所谓遛狗的时辰,几次差点踩空,不过总算有惊无险地到了地下一层。
陈苏燕点了烛火,刚好能照两个人的范围。
底下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了好一会才停下。
陈苏燕将蜡烛放在烛台上,从乳沟里掏出一把钥匙,只听”咔嚓“一声,打开了一扇门。
“哗啦”
先是一阵轻微的骚动声。
门后有什么东西。
杨初成站于门外,心想着里头应是“狗”。
毕竟刚刚红缨和陈苏燕都提到遛狗。
她不知道陈苏燕在里面做什么,但好在陈苏燕动作挺快,出来时,身后还跟着一墩儿巨大的东西,还套了一层不透光的黑绒毯。
杨初成趁陈苏燕锁门时,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
她忍不住蹙眉,只觉怪异万分。
黑毯罩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竟有九尺余长!?
这般诡怪之事,她还是离远些较好。
杨初成没出声问,跟在陈苏燕身后,有意无意地保持一定的距离,目光却紧紧追随黑毯,就怕它下面会窜出什么邪物来。
原这底下一层竟和御花园表面相通的!
视野突然变亮,杨初成伸手挡挡眼睛,以适应明暗变化。
再观陈苏燕,不知什么时候丢弃了手里的蜡烛,正俯身掀开这又长又厚的黑毯。
杨初成顿时精神一抖擞,站得直直的,心情复杂难言,忐忑期待害怕恐惧紧张什么都有,却说不出哪一种更多。
正当快要露出底下那物一点边角时!
那只捏着绒毯的手一顿。
五指芊芊似嫩白葱尖,向外翘成一个好看的模样,极为赏心悦目。
杨初成没想到陈苏燕动作会突然一停,神情难免有丝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