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徒儿一时心急冒犯了师叔,还望师叔莫怪。”
邹青城如今也是骑虎难下,又不愿为了一时长短与茅八尺积下仇怨,只得忍怒含笑道:“程师弟还是老样子,你我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会为了这点小事与小辈计较。只是叫情儿一提醒,倒让我想起了先前的疏忽。”
说话间他便唤来了李冬,“这是大师的助手李冬,他的爷爷正是善家大院当年侥幸脱逃的一个管事,就让他把祖辈传下来的事情说给程师弟做个参考吧。”
邹青城的话音方落,院子里的灯火就猛地爆出了一股浓雾般的烟灰,眨眼间就把罩着灯芯的笼衣熏黑了。
“不要说!”
茅八尺快步上前捂住李冬微微开启的嘴唇,“小友,记住老道的忠告,莫对生人谈死事。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站在你周围侧耳倾听的那些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等到寒毛直竖的李冬慌忙点头,他才放手道:“邹师兄,事到如今,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如何叫善家大院恢复以往的平静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
如果守在院子里的只是一个无害的游魂,最多只需要开坛做法超度亡魂;如果不肯离去的是一个积年老鬼,恐怕就少不了一场恶斗了。
“程师弟所言极是。”
邹青城也不敢大意,换了个方式问道:“如今那一新一旧两处墓穴葬在何处?”
李冬知道邹道长是在问四姨太和六姨太的埋骨地,但他眼下也让院子里的怪事闹得心虚胆颤,只得先去看刚才的老道人,见对方暗暗点头才小声说道:“旧的因为名声有污进不得祠堂,由大太太做主葬在了附近的荒坟岭;新的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邹青城悚然一惊,“你是说,那个女人就在益阳山上?”
李冬畏惧的目光来回游弋着,“当年那位风水先生花了整整一天工夫才把零碎的骸骨拾回来,连夜装棺殓后就要按照探看好的墓穴挪到另一座山上。可是抬棺材的人却怎么也走不出益阳山,唯有两手空空才能照常行走。风水先生当即便说了顾死不顾生,既然先人不肯走就绝不能勉强,否则一定祸及子孙!大太太又怎么肯答应在老宅附近建墓,风水先生见说不动她,连工钱都没拿就偷偷下山了。”
“娶妻不贤,祸及三代!”
茅八尺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人活着争一口气,人死了争一块地。这么简单的心愿她都不肯低头,也难怪报应上门了……”
“道长说的不错。”
李冬咽了咽口水,“风水先生一走,大太太只能命人把棺木抬进祠堂,想要再找一位法力高强的道人解决府里的麻烦事,可是还不等寻来人,善家大院就……”
望着不远处的幽幽鬼火,他的耳边猛地回荡起了父亲临死时的遗言,“不要掀盖头,千万不要掀盖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
静默了片刻后,邹青城忽然说道:“程师弟,不如就由你我往祠堂走一趟吧。”
旧时深宅大院的祠堂多在院子最深处,既能保证祖先不受外人惊扰,又能方便子孙拜祭。
若是遇到不好的年景还会成为女眷安身立命之所,因为往往那样的地方都会修建密室墙道匿藏家产。
“也好。”
虽然茅八尺不放心小徒弟一个人留下,可是与其教人跟着自己去不知还会发生什么状况的祠堂冒险,倒不如和其余道友呆在人多阳气盛的院子里。
回房背上随身法器,茅八尺悄声对小徒弟叮嘱道:“倘若院子里有怪事发生,千万不要像师父早年那样不自量力企图搭救旁人。只有你保住了性命,咱们茅山宗才有希望!”
宋辞严肃地点点头,“师父放心,徒弟别的不行,唯独保命绝招练得最是纯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