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响起,惊雷一样落入耳中。
“您…”压切长谷部背影一颤,握紧了拳,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却没能忍住,慢慢的转了过来。
“是不是很…难以入目。”压切长谷部想要伸手去遮自己的脸,伸到一半又颓然放了下去。
付丧神原本俊朗的脸上,从下颚起,已经生出了极浅的外骨骼,灰白的骨质,和他们曾经无数次剿灭的时间溯行军,一般无二。他露在内番服外面的小片脖颈和手腕上,布着深深浅浅狰狞的伤痕,那是原本逆生的骨刺,被他硬生生剜掉了。
压切长谷部并不想让僧人看到自己这种被欲望侵蚀,丑陋不堪的模样。
“并无。”僧人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了。
压切长谷部沉默在原地,他动了动喉结想要说什么,无数情绪流转,最后却被他硬生生压在了舌尖。
“罢了…”
最终仍是僧人叹了口气,他无奈又似妥协的对着压切长谷部招了招手。
“你来。”
压切长谷部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他站在窗前,僧人就站在窗内,隔着结界,似乎能感受到僧人呼吸间温热的吐息。
压切长谷部手无足措的站直了,呐呐的说不出来话。
“手给我。”
他于是伸手,把手臂从窗户间探了过去。
修长的手掌上,满是斑驳的刀痕。
僧人伸手握住了压切长谷部的手掌,淡淡的金光从两人交握的手指间蕴起,顺着压切长谷部的手臂一路蜿蜒而上。
皮肤上的伤痕如同冰雪般在这温柔的光里消融,蠢蠢欲动的骨刺隐没了痕迹,脸上的骨质面具褪去,露出付丧神干净的侧脸。
“以后莫再拿刀对着自己。”
“皮下白骨,皆为表象,皆是虚妄。”
僧人回了手,淡淡的说道:“何必执着。”
压切长谷部抬起头,就看到僧人澄净的目光。
他说,何必执着。
无数晦涩的情绪从胸腔里涌起,压切长谷部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转身逃开了。
“看到了吗?暗堕的付丧神就是那副样子。”
鹤丸国永带着笑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他弯着眼,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意。
僧人平静的看着他。
白发的付丧神,仿佛无时无刻的不带着笑。
“当初你出现的及时,所以没能看到。”鹤丸国永说:“如果你晚来一步,大概我们就已经完全暗堕。”
“会变成更糟糕的怪物哟。”他伸出手比划着:“脸上的骨刺大概会有…”
“呐,这么长吧。”
僧人看着青年模样的付丧神清隽秀丽的外表,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言。
“不过你肯定是没机会了。”鹤丸国永敛了笑,走近了些,语气有些沉郁,他站在僧人面前,眼中沉积着复杂莫名的情绪。
不会给你看到那种丑陋的姿态,在我完全毁灭之前。
“所以…”鹤丸国永盯紧了僧人问道:“你还是一定要走吗?”
僧人沉默的看着他。
窗外明亮的光里,僧人站在自己的明光里,悲悯却又无情的像是一尊佛像。
“为什么…”也许这样的要求永远也得不到回应,鹤丸国永的声音突然沙哑了起来,他看着久久不曾给出答案的僧人,一直满含着笑的鎏金色眼睛里,被崩塌的情绪逐渐淹没。
“你总说,佛渡众生。”鹤丸几乎是有些绝望的,低声嘶吼着:“是因为我们只是刀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