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不该谢我,该谢的,应是沈大侠。他这两年为了寻齐这三十六味药材,着实不易。今日也是他写信,唤我前来探望你。”陆神医抚了抚胡子:“他先前总不让我跟你提起。记得刚开春那会儿,他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在几十里外的龙水寨里寨主新近劫镖得了一味名贵的药材。那寨子你是知道的,占山为王有十几个年头了,势力着实不小,连朝廷也奈何不得。不知他是历了怎样一番艰险,才将那一趟镖中的名贵之物拿了回来,物归原主,向原主讨得了那一点点药材。我见到他时,他身上许多处剑伤,衣裳上沾的血极是吓人。可他心里仍是惦记着你的身子,只草草包扎就回了京城。”
柳雁卿久久沉默,只觉得几日来心中的焦虑不安如潮水般全数涌上来,有什么抑不住的东西似要喷薄而出……
“这些年来他如何待我,我何尝不知。”他苦笑:“可世情艰难,我与他都深陷其中,又岂敢随心而为?”
“我知他不愿见我,是为了不叫我时时为难,时时在意。可我又有什么好为难?已交付出去的东西,和永远得不到的东西,从一开始我便一清二楚。”
“柳大人,您若真想见他,老夫可以……”
“听说,沈涟他要远行,您可知晓?”
“这我倒是不知。”
“人行千里,终有一别。他是不适合停留在一处的人,如今卸下了包袱,自然不会再留。”柳雁卿道:“可他终究是我的恩人,我想……亲自送他离开。不知道陆神医可否帮我这个忙?”
陆神医道:“不知哪里可用到老夫?”
“请随我来。”
柳雁卿带着陆神医走到书房,在桌边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里,拿出一个信笺。
“这个信笺,我许久前便已写好。想着,若有朝一日身子能好全,便亲自邀他一叙,只当重新初遇一次,扫尽这些年的纠葛,结为毫无芥蒂的兄弟。”他又提笔在笺上写下一串时间地点:“麻烦您将这个带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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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月楼中,沈涟反复看着手中的小小信笺出神,自陆神医走后,他已在房中默默坐了许久。
那信笺有些旧了,印着浅浅的桃花纹路,中间写的几行字有些年头。右下方的墨迹却是新的,似是匆忙加上,还有些溅出的墨迹。
“沈大侠?”
他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何时云慕已入得房来:“瓦沙老爷说,他们明日一早必要启程,不可再拖了,不知您这边?”
沈涟看着手中的桃花笺,说道:“一日都不可再拖了么?”
“不可。”
“也罢。”沈涟笑笑:“反正等了数日,已亲眼见他身子好全没再复发,再多见一面又如何,不过徒添烦恼。”
云慕不懂他话中的意思,道:“沈大侠还有什么未尽的事吗?”
沈涟只笑着,却不说话,云慕看在眼里,却觉得那笑极英俊,却未及眼底。
那日瓦沙答应将金叶给沈涟的条件,是要让沈涟随他回西域。
瓦沙的幼子年少,沉迷于中原功夫不可自拔,不知从何处得来一份秘籍,练了数年,却因内力单薄,承受不住这邪门功夫的煞气,走火入魔,至今昏迷不醒。
瓦沙四处求医,却无门道。有高人指点,须得中原武林功夫极为深厚之人,为其梳理内力,授予正统功法,压下邪气,才可恢复。他此次前来中原,本想请位师傅回去,谁知却正好碰上了有求于他的沈涟。
沈涟求药心切,不假思索便应下。
“可惜,是无法眼见那人大婚了。不然可要好好调侃他一番。”
那晚他抑制不住心中澎湃,说了那句话,却是将决定权尽数放在了柳雁卿手中。
若他心中只当他为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