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六七年你都是这样度过,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安塞尔的存在改变了这一切,他就像是你生命中的一场飓风,来得突兀,走得骤然,只留下一摊狼藉。
你步行回去,时间还不算太晚,初春的风依然凛冽,却不像严冬时那么严酷了,有几个姑娘上身裹得像北极熊,下身却只穿着一条小短裙,也和你一起在这夜风中前行。
她们在擦肩而过时与你对视,交换几道暧昧的眼光,而你只是低下头来,加快了步伐。
你也许的确多喝了点没到烂醉失去理智,但脚下坚硬的石砖变成了烂泥,你只想赶快洗个热水澡,然后陷进柔软的床铺里去。
原来的那张你已经换了,现在这张更大更软,却不知怎么总叫你难以成眠。
但今晚不会。今晚酒会发挥作用。
你走到街口,距离公寓楼还有几十米的时候,看到了那辆你十分熟悉的车。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倚在车旁,身影高且瘦。
你停住脚步,用力眨了眨眼睛:“莱斯特?”
第63章
他向你看来,路灯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嗨,迪克。”
你快步走到他身边:“在这儿等很久了吗?”
“没有。”他否认说,你瞟了一眼他衣上的夜霜,没有戳破。
“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提前结束就改签了。”
“没顾着享受一下日本的温泉和美人?”你打趣道。
“担心你。”他说。
你立刻就没了笑容,心里敲响了警钟他知道了。
“没事,你看我像有什么事吗?”你努力把笑容扯到最大。
莱斯特没有插手,但你还是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用一种安静的目光注视着你,你们以这种沉默对峙,过了一会,你挫败地垂下头,把手插进兜里:“上去坐会吧,别在这儿冻着了。”
你们一起沉默地上了楼,你开了灯,邀请他在沙发上坐下,问他喝些什么。
“我这儿只有红酒和一些茶。”你说。
“水就好。”他说。
你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然后在斜对面坐了下来。
相比刚才,你已经平静许多,仿佛一个供认不讳、只等法官宣判结果的嫌疑犯。
莱斯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向你看来:“所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你苦笑一声:“离婚吧。”安塞尔似乎没有一点想要挽回的意思。你曾希望能跟他谈谈,给他打了十来次电话,却没有一次打通,他大概是想把你从他的人生中彻底抹除。
再一次,你感觉到了他的果决,只不过他的坚定可以用来爱你,也可以用来伤害你。
你猜你的表情一定很苦涩,莱斯特绕过茶几,坐到你的身边,温声说:“迪克,听着,尽管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了解你,这不是你的错。”
你讨厌把脆弱暴露在人前,更别说是莱斯特的面前,你垂下头,双手捂住脸,企图把所有的羞耻也一并遮去。
你甚至自己可以再醉些,醉到人事不省,来去这种审判式的场景。
你感觉到莱斯特轻轻拍了拍你的肩膀,就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动作使你逐渐安定下来他从前也常这么做,在你获得一场比赛的胜利或是工作有所成就时。
你抬起头,与他目光相接,在那双冰蓝色的眼瞳深处找到了关切。
与安塞尔相比,莱斯特似乎美得更有侵犯性一些,以至于别人都很难与他长时间的对视。
那并不是毫无棱角的圆滑的美,也不是眉眼未曾长开的青涩的美,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