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回一个眼色。
这样僵持很尴尬,程心替他回答:“今晚可能不行,已经约了人。”
郭父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眼镜背后那双混浊的眼睛闪着什么。程心有一丝不忍,想改口说行,可郭宰拉了拉她,说:“走吧。”
程心:“……”
郭宰牵着她手,越过郭父往前走。
他头也不回,步伐很大,程心不得不小跑着跟。
“你跟他吵架了吗?什么时候?”她小声追问。
郭宰不答,程心往后看,说:“他在看我们,他应该在等你。”
郭宰听了反而走得越快,快到程心抱怨:“哎哎,你索性背着我跑吧,我不追了!”
郭宰这才慢下来,回头跟程心道歉,视野内却出现了郭父孑然一身往另一个方向远去的背影。
他低着头,含着肩膀,一对手上的四袋重物累得他步履维艰,一点一点淹没在来往的人群中。
郭宰心里一阵酸楚,想到在医院里小舅抱儿子的温馨画面,也记起许多年前,郭母翻着旧相册一张张跟他讲:“这是你三岁生日时跟阿爸拍的……这是你两岁时摔伤膝盖哭了一晚上,阿爸不睡觉也抱着你哄……这是你刚出生时,看看,皱巴巴一团,一点都不像我,丑死了,就你阿爸抱着不放当宝贝……”
那套原本有如家传之宝的相册早被郭母烧掉,过去的回忆经已在烈火中化为灰烬,无法再拾起,无法再修补。
回忆不可能再造,怨恨也不可能彻底消退,这一切的罪魁祸手仍然活着,想起来的时候,怨也好恨也好怀念也好,仍能在这世上有迹可寻,而非销声匿迹。
关峰问过,假如郭父突然撒手人寰,那做儿子的郭宰会是高兴还是难过?
郭宰从胸膛吐出一口郁气,拍拍程心手臂,调头朝郭父走去。
他两步追上,一声不哼接过郭父手中的四袋重物。
郭父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后又惊又恼,以为谁明目张胆当街抢劫,想动手推打。可看清对方是儿子了,他惊讶得住了动作。
“去哪的?”郭宰随便看着某处,没看他。
“去……前面街口,张记酒楼。”郭父生硬地指指前方。
郭宰没再说话,拎着四袋重物朝前面街口走。郭父站在原地发呆发愣,程心走过来招呼他:“走吧?”
他才回过神,“哦哦”两声跟上去,丧气的表情渐渐舒展散开,有了笑意。
到了张记门口,郭宰将四袋重物交给酒楼的接应人,接应人现场验货点数,那原来是四袋喜帖,没问题了,酒楼签单给郭父。
见没什么事,郭宰留了句很轻的“走了”,便搭着程心肩膀转身。
“等等,等等。”郭父一边将单据叠好放进上衣口袋,一边结巴地急问:“那个,今晚,今晚上来,吃个饭?”
“不了。”郭宰短促地应了句,没有耽误走的动作。
程心拉了拉他衣角,他眨眨眼,来了什么意识,往后头抛了句:“改天再来。”
说完带着程心沿路右拐,没作停留。程心顺便看了眼身后,见郭父摘下眼镜缓钝地抹双眼,未看清他的脸容,墙角就进入视野,挡住了他。
第306章第306章
程心没再追问郭宰与郭父发生过什么矛盾,不管哪种矛盾,现在不都解决了么。
俗话说俩父子没有隔夜仇,程心倒认为他们之间会有,不过再有,他们依然是父子。
除却她,郭父就是唯一一个仍愿意在郭宰生活中逗留并出现的亲人。
他的亲人太少了。
晚间,程心静静看着郭宰的睡容,莫名神。
他也许在做纠结的梦,眉头一时皱起,一时展开,好好一个觉睡得很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