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令她冷静下来。这里是真正的公共场合,她过来看电影也仅仅是三个小时内的临时决定。他那人神出鬼没成性,没准是真的无聊来看电影,而非存心跟踪她。
况且,就算他存心又如何?难道她要一直避他躲他,当他一出现,就彻底打乱她原有的安排吗?
不能的。她不能一直受制于他,不能因为他而改变自己的节奏步调。他存在与否,与她的生活无关。这才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人真正该持的状态。
以前她傻,她弱,见到他突然冒出会坐立不安,想逃,生怕他一个眨眼就对自己下毒手。而他也切切实实地不止一次对付过她。
幸好她运气不差,每一次都成功逃离魔掌。
他热衷于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她不仅不喜欢,还为这种追逐感到疲累。
程心往墙角微缩,双手抱胸,眼盯大银幕。观众笑,她亦咧嘴跟着笑。
霍泉等了半晌,不见她有动作,了然地将手机回去。那种熟悉的被无视感又回来了。
他扫了两眼大银幕,根本不知道这电影在讲什么,更加不知道程心在笑什么。
他埋头捧手机,像以前读书钻研题目一样,钻研着要如何编写新的信息。
手机的白屏幕倒映在他的眼镜片上,反着光,阻挡住外界的视线。即便大银幕换了白天场景,能照观众的五官,他的眼睛也谁都看不清。
程心稍稍拿余光扫他,仅瞥见一角反光的眼镜片。
她回所有注意力,视线投往影厅下的第一排,某个头形很像廖洁儿的观众,到笑点时笑得前倾后仰。
过了好一段时间,霍泉再次将手机递过来,并正正挡在她的视线前方。
程心沉着气,看最新的对话框内容:以前的事能一笔勾销吗?何必搞成这样?
看完,她降下去的火气又蠢蠢欲动要冒出来了。
他竟好意思问“何必搞成这样”?敢情罪人是她不是他?他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不承认自己有问题?
程心咬咬后牙,告诫自己别浪时间跟他讲道理。她松开抱在胸前的双手,接过他的手机,输入:你想怎的?
递回去。
霍泉从她接过手机那一秒起,眼眨都不眨地盯着她那边,她一笔一划的输入,他全程观看。
所以手机一回来,他马上能回话:以后有许多机会相处,相识近廿年,难道不能做朋友?
程心:“……”
他在提醒她,所谓的相处机会,正是指他人在建设局,东澳城不得不捧着他的这层关系。他在局里才短短一年半,就越爬越高,背后又有外父的力量加持,未来的位置难以估量。她是差点忘了,他现在还是个“领导”,只要他一天不动,东澳城绝不敢得罪他。
于公,她不宜与他交恶。于私,她没有半点兴趣与他交友。可这些年来,她对他拒绝得少吗?结果是她越拒绝,他越咬紧。
撞邪一样。
程心沉默了片刻,在他的手机上回复:好。
就这一个字,霍泉看了半天,消化了半天,感觉匪夷所思,忘记了高兴。
他坐着不动,偶尔抬头看看大银幕,或者扭头看看程心,而更多时候是低头看手机,过了许久。
程心没有留意他什么反应,但单凭他能安静这么久,能隐约猜出他对她的同意的质疑。她有点担心,怕他会揪着不放追究真假。
直到电影播了一大半,她到他又递来的手机。对话框里最新的内容:今晚一起吃饭?
程心没有犹豫,接过去回复:快过年了,陪家人为重。
霍泉轻轻讥笑,回复:你就这样敷衍朋友?
程心:我是这样劝说朋友。都有家人不是吗?
霍泉:“……”
他捏着手机,放在大腿上来回掂弄,像在斟酌什么。
之后他递来信息:你回哪里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