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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期间,程心翻出书包里的饼干,就着民警给斟的温水一块块吃。
民警问她是不是没吃晚饭,见女孩腼腆地点点头,他又托另一位民警去附近买了个新鲜饭盒回来。
程心感激地下了。
人在派出所,感觉有靠山,处境安定了,某些脾性就出来发作。那个饭盒的菜式八成不合程心的胃口,又咸又甜的,没个准确的味道,白米饭水又放得多,糯软糯软的像煮得熟透的土豆,毫无咬感。她有一口没一口地挑着吃,还不如嘎巴嘎巴脆的梳打饼干。
派去火车站的民警很快回来了,问到的消息是没有一位叫程伟的人寻人,也没有人寻一位叫程心的孩子。
民警皱眉看向女孩。
程心将手中的饭盒一放,肩膀都塌了,无奈道:“阿爸一直不太喜欢我,小小事情就又打又骂,他这回是故意扔下我了……”
民警问:“会吗?”
在火车站遗弃孩子的案例不少,被遗弃的大部分是女孩或者身有残疾的。运气好被送至派出所的,会被送去孤儿院,运气不好,直接被谁谁谁捡走的,也不知道拿去干什么用了。而这位女孩五官致,明眸皓齿,思维言语举措都没毛病,身体是瘦了些,但不似是挨饥抵饿耗出来的,再看她吃饭盒时的挑剔模样,大概不曾吃过苦。既然如此,怎么生出遗弃的说法?
程心低下头,“我在火车上跟阿爸斗嘴了,他很凶,扬言不要我……以后会要小弟弟呢,更不在意我了……”
会要小弟弟,民警听出些明白,安抚了几句。
程心表现乐观,她希望民警能送她回村里,说向父亲道个歉就没事的了。
民警:“你是淮安银湖县白应村的?”
“嗯。”
“村里都有什么?”
程心抬起目光,焦点落在民警身后灰白墙身上的黑色挂钟,“村口有棵大榆钱树,结果的时候,村民都会去摘果实回家做一大锅榆钱粥,一连吃好几天,顿顿吃顿顿有。那味道……实在没意思。”
“哈哈哈!我也不爱吃。”民警拍拍大腿,开怀了,“这样吧,你先在派出所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我们派人送你回去。”
程心大喜,“多谢叔叔!”
随后她被带到一个休息室,没有床,只有一张木质沙发与简单的被枕。将就着过一晚没有问题,比流浪街头强多了,明天还有车坐,赚翻了。
程心有些得意,又由于从昨天清晨到现在没合过眼,人一躺下来,心就松弛了。
再等一晚,不仅这趟旅程,她上辈子的人生也真正有个了结。
她脑里不断组合着明天的片段,越想越雀跃,之后困意越来越浓,不知不觉中,在风扇声嘎嘎嘎响的世界里沉睡了,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那里有一棵又高又壮的榆钱树,阳光熠熠,和风习习,满眼翠绿盎然。树底下一个背影笔直的男人双手插在裤袋,仰头望着树冠发愣。程心唤了一声,他回头看她。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耀眼得亮白一片,掩住了他的模样,但程心知道他在冲她笑,并冲她伸手。她跑过去,递手搭上他的,再任他牵着往他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