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沉闷声从地面传了出来,他的眼睛毫无预兆的睁开。
震动先是很轻,随后整个永怀堂的地面都微微颤动起来,这是由声音引起的震动,那种类似行jūn_duì伍的脚步声终于从地下最深处传了进来。
千梵起身走出去,顺着逐渐响起的声音走到街上,抬起头,看见远处的铜水峰伫立在黑色的天幕之下,山上千万棵林木一起震动,在夜风中婆娑摇晃。
山腰处,杜云从御林军临时驻扎在山腰上的帐篷里惊醒,蒋守川慌忙钻营帐他,“杜大人,元良将的阴军来了,我们快走吧!”
杜云听见吵闹声,一把抓住蒋守川的领子走出去,看见冯凭大步朝这里走过来。
“怎么回事?!”
冯凭说,“元良将的阴军,一到晚上就会折腾一会儿,我们先下山吧,万一有碎石落下来再伤着您。”
蒋守川附和,“对,这座山传说是元良将的化身,不敢再挖了,我们走吧。”
杜云将蒋守川一把抓到跟前,冷冷笑道,“阴军?化身?来人,谁都不准给本官走!本官来这里这么多天了,还没真见过阴军长什么样,今天本官就要开开眼,给本官继续挖,挖不出什么东西,谁都不准走。”
杜云说,“蒋大人你也是。”
地面地动山摇,地下的声音更加强烈,无数沉重拖沓的脚步一瞬间动了起来,衣裳的摩擦声、脚步拖过地面的声音、压抑的呼吸声,这只诡异的队伍浩浩荡荡从一个方向步向另一个方向,石屋外面能看到憧憧黑影从门前经过,影子被石屋里昏暗的灯光投到石壁上,被拉的斜长扭曲诡异。
图柏按了按愈发疼痛的额头,化出原形,趁脚步越来越多钻了出去,小心翼翼藏在数不清的脚步之间,一抬头,瞳孔顿时一缩。
这只队伍身披统一的黑色斗篷,头戴兜帽,图柏抬起头时正好和一个人对视上,在昏暗里清楚的看见兜帽下面那人的整张脸都腐烂了,只有从斗篷下面露出的一截脖子还挂着几缕残存的血肉,用白骨森森的眼眶阴沉沉对着图柏。
图柏向后一扫,看见组成这只队伍的竟然都是这样要死不活半腐不腐的怪物。
而令他震惊的不是这群东西,而是他们身处的地方。
仰起头能看见四周是数千丈高的石壁,就像一口还未来得及打磨的深井,然而深井是直上直下通往地面,这个地方却是连天都遮住了,人的头顶是空旷嶙峋狰狞的石顶,四周是潮湿阴冷的石墙,图柏觉得这里不光是连风吹不进,甚至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
就像是一个大的耗子洞,暗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事。
图柏将一只怪物无声无息放倒,扔进一旁不知做什么用的山洞里,自己化出人形披着它的斗篷混进了它们之间,拖拉着脚步跟着他们缓慢的走了一会儿,正当图柏怀疑他们要做什么时,这群怪物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僵硬的拖动身体齐齐转了一个方向。
他这时才意识到,这些东西并不是要去什么地方,而是靠着墙壁,一层又一层围成了一堵充满腐烂气息的围墙,将什么东西围在了中间,成千上百双空洞漆黑的眼眶对住了中心地方。
只见那里有一块光洁的青黑色石头砌成的高台,高台中央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异族打扮的女人。
那女人真是美艳,黯淡的光芒也挡不住她白皙的皮肤散发出来的莹润,凌乱的黑发粘在鬓角上,映着她的唇瓣更加殷红,如同饮了鲜血一样。
此人正是半路被伏击的后闽公主,般娑。
半死不活的怪物们发出嘶哑含糊的声音,抬起脚重重踏到地上,数千脚步声同时响起,像是某种古老诡异的韵律节拍,震得这座石壁都发出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