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几口,林靖便撂下筷子,饱了。
林翊简直愁的慌。
其实,林腾也愁的慌。
祖母问起他功课,林腾闷闷地,“老太太,我不想去跟着四叔念书了。”
“啊?”二老太太微惊,倒也不急,拉过长孙细问,“怎么了?可是你四叔不喜欢你?”
“不是。”林腾实话实说,“四叔待我很好,每天都让小厨房做许多好吃的给我吃。我觉着,我不是念书的材料。四叔早学了好些功课,先生又从头开始给我讲。我背好半天,也记不得。”而且,被先生当笨蛋看的那种感觉,非常之不好受。即使林腾年纪小些,也能感觉得到先生似乎不大喜欢他。
二老太太耐心安慰长孙,道,“你四叔启蒙比你早,你才进学,学的略慢一些也无妨的。咱家也不是要你去念状元,只是,人活一世,也不能当睁眼瞎,总要念几本书到肚子里的,是不是?”
林腾心地纯良,道,“先生说四叔以后肯定能考状元的,我担心我学的慢,会耽误了四叔念书。”
二老太太笑,“怎么会呢?你四叔平日里功课又不忙,叫你们在一处,主要是做伴的意思。不然,你弟妹还小,那府里,你四叔也没个伴儿,你们在一处,也热闹些不是?”
林腾想了想,觉着祖母说的有理,便点了点头。
林靖多了个人陪伴,且经他冷眼旁观,心下忖度,觉着林腾虽然有些笨,心性却不错,又是一家子。虽然这傻家伙吃啥啥没够,念起书来便一脸苦大仇深,不过,了胜于无。林靖自恋的觉着,天底下,大约如林腾这样笨蛋的居多,如他自己这般才貌双全的,定是不多见的吧。
当然,以林靖高傲的自尊心,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多么羡慕林腾随着家中侍卫在习武场骑小马练拳脚的。林靖哼哼两声,表示那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才干的营生。
林腾一篇论语,足背了五天还嗑嗑巴巴的背不大熟练,夏先生一张脸黑若锅底。若非是在公府授课,夏先生几乎想板子上身了。
夏先生黑着脸叫林腾接着背书,转而和颜悦色的与林靖讲起功课来。
林靖懒懒的听着,但有不解的,直接与夏先生探讨几句,一问一答,教学相长,夏先生有林靖这个学生,教学简直是一种享受。
人心总有偏向。
老师喜欢聪明的学生,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如此。
不过,夏先生还是非常尽责的。林靖进度神速,林腾笨的死不开窍,夏先生总会在林腾身上多下工夫,以期不负主家所给的丰厚束。
林腾私下与林靖诉苦,“四叔,我是不是太笨了。”
林靖看林腾写字写的大汗淋淋,连纸上都滴了汗来,糊了大字。先吩咐一声,“井里不是湃着果子么,取些来给腾哥儿吃。再拧条帕子来。”
林靖身子娇弱,虽生于豪富之家,三伏天,却是冰都不敢用一块儿,顶多地上用井水多擦几遍消暑,这便苦了身体倍儿棒的林腾。好在林腾懂事,从不叫苦,而且,他与林靖渐渐熟了,觉着热便去了外头的单袍,只短衣短裤的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