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回得脆快。
"那好,我且问你此地为何人封地?"
"自是君上。"
"那我再问你,此村离姑臧有几里?"
"旦夕能往返。"
"妇人所说,你可听清?"
"一字不落。"
"此疾可是只有她与孩儿患?"
"一村。"
"疾病一村人患,莫非是巧合?"
二人不住气的你一问我一答,随从的将士一个个瞪着眼儿张着口听着。话到此挡口,姚三笙也从马车上下来了,摇摇晃晃地走到妇人面前给她察颜切脉。
霍戟看了看姚三笙迟迟无应。
萧婵莞尔而笑,终于把这位将军问得结舌难对了。
"不是巧合,那是为何?我知此病,叫做瘿疾。将军可瞧见了,妇人颈下累累结块,虽非是天行之病却堪比天行之病,不疾早施医救治,每况愈下,将是村毁人亡。"
萧婵扬起的脸低了下去,伸手抹干粉题上的汗,她这是花光了一辈子所有的勇气说出的话啊。
姚三笙绰着萧婵的话,吃紧道:“我见此妇人尚可为,我想村中之人病势有轻有有重,能救者必占多数,霍将军就去一趟吧。”
萧婵打量着姚三笙,缳娘说是她救下了衔箭的曹淮安,姑且算得上是肱三折。姚三笙自来了武功县,气息奄奄的,比三病四痛的她还虚弱,萧婵疑惑了几日,纳闷她是不是肱三折,不过现在疑惑骤消,能知此疾者,医术必然了得。
萧婵对姚三笙一笑粲,道:“姚姑娘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姚三笙逢上此番笑容,满颊飞上一片烟霞,嗫嚅着嗯了几声。
萧婵分剖明白,入情入理,再加上姚三笙一番措辞,霍戟略松了口,道:"不知妇人所言真假,还需派人去探虚实。"
霍戢派去的人不到一刻便归,此时风雪也歇了,如柳木瑶所说,村中萧条,患瘿疾者有九成。
萧婵与姚三笙一齐写了一些必用的草药,正欲差人去医馆买来,才写讫,却听霍戢道:"标下先送少君归姑臧,让姚姑娘去即可,不需亲劳少君玉手,白踌躇。主公告知标下,少君体弱,受不得劳累。瘿疾虽不是天行之疾,但疾者多带病气,莫靠近才是。"
"这有什么的啊,当初荆州五成人都得了此病,我日日都随先生去探视,从未生病。"
霍戟一口回绝,弓腰请她回马车。"少君莫再说理,上马车罢。"
"不成,我方才掐指一算,此村与我有缘,今日必须前往!"
萧婵兴已发,此回姑臧,不啻入了囹圄,且她是真有一颗救人之心。霍戟不悦,抬手止之,道:"少君莫侍宠而骄,君上贵为侯,指摘少君时还需思少君可堪受否,请少君多为君上着想,莫再为君上平添烦扰。"
霍戟没刹住嘴儿,折声道了一句:有其兄必有其妹。
周遭静悄悄的,风雪已止,故霍戟虽是折声之语,仍是逼清入耳,萧婵一听怒了,挥开挡在前方的手,说她可以,但说她兄长,那绝对不行。
她可是个护前之人。
"这又如何,是曹氏强委禽,又不是我萧氏强嫁,我为何要忝受委屈?霍将军是以为江陵没好男儿吗?只拿我阿兄来说,尚可顶三个曹淮安呢!"
萧婵气得聚唇,改了常貌,毫无惧色的对上那双厉眸,咄咄道:"我今日偏要上头铺脸,就要去村子了,霍将军又耐我如何?"
曹淮安对她的任性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将军,他敢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吗?他敢拔刀,她就敢往上撞。
萧婵投袂去,脱下斗篷,委地不着,择了一匹较小的骟马跃然蹬上,颐指方才那位前去探虚实的人道:"你带路。"
萧婵写的方子随斗篷一同落地,径飘至霍戟脚边。霍戢太阳穴乱突突跳,扔在地上的斗篷像是劈脸砸向他似的,他弯腰拾起那张纸,心苗百味交杂。不料自己无心说的一句悄话,她赫然殊观。前几日改唯唯诺诺的人,一改常态,咄咄逼人,不依不挠。
嬛娘捡起斗篷,抖落了雪水,追在马后喊道:"翁主!不可,快些回来。"
两条腿比不上四条腿,宛童没去追,而是转头对霍戢道:"将军快些去追罢!翁主若出了事情,可是将军之责。"
君药:是针对主病或主证起主要治疗作用的药物。
臣药:是辅助君药加强治疗主病或主证或是针对兼病或兼证起治疗作用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