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看他在溪水里狼狈的模样,掩面笑出了声。曹淮安还在回味方才之事,一个眼错不见,也没谙乎萧婵会给他来这么一脚。
狗急了跳墙,若佳人急了,可以把一具登登笃笃的身子轻而易举地踹到溪里。
曹淮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她笑了,虽抬袖掩面,却不掩春缬余娇,难得喜神回来,他也不去计较这一脚了。
萧婵笑完之后转了一念,兼纵带跳的到踏雪乌骓马旁,打账要丢下曹淮安一人策马离去,脚才踩上铁镫,曹淮安便幽幽说道:“这曾是熐蠡之地,十多年前匈奴荐食凉州,我军与他们在此有几次血战,死了数万将士,皆假瘗于此,所以夫人脚踩的任何一处,都有尸骨,而且此处还有许多……幽阴。”
周遭空气变得冷森森的,砭人肌骨,萧婵起了一身疙瘩,沁着头,心里分辨着曹淮安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十多年前,凉州一地确实被匈奴人荐食,国土如肉被脍截,最后是祖父领甲击退的。那时候,她才三岁,并不大记事,但长大之后时常会从祖父嘴里听到这场血战,匈奴并没有占领姑臧。
曹淮安定是窥她所想,故而扯慌骗她。
“我呢,虽不知天下事,但也知道此地是姑臧,当年匈奴可没打到此处。就算此话是真,那尔与汝方才之事,可是被数万幽阴看去了。”萧婵拾起地上的石子扔去,“不如你也成为幽阴罢了。”
曹淮安忙闪身辟易,石子咕咚一声沉落水底。萧婵已褰衣跨上马,挺腰直背的端坐着,用眼梢溜着他,面带着傲色朝他戟一指,随后玉足轻踢马腹,作势要走。但胯下的马抬了抬头,四蹄并无有飞驰之举,萧婵以为自己腿不够长,没踢准地方,于是改用手拍了拍三叉骨,但它仍是无动于衷,只是甩了一圈马尾。
曹淮安雍雍然从水走出,在空地上甩下一滩水,他看着马背上气急败坏的萧婵,徐徐笑道:“夫人不知,马认人,除了我,没人能使唤它。”
萧婵半信将疑,只见曹淮安聚唇一吹,马儿耳朵动了动,翻盏四蹄往他跟前跑来。
曹淮安摸了摸马头以表抽扬,腾身上马,劈手夺过辔绳便纵马,顾念萧婵十病九痛的身子没有挨近,同她隔着一拳之距坐着。
身后的人湿漉漉,萧婵没有挨上去,她往前挪了挪,捽住鬃毛坐定。
萧婵一挪,两人之间隔了三尺,曹淮安手拖住粉臂不让她再往前。
再往前,可是到马项上了。待萧婵不再挪动,曹淮安转而搦细腰,脚下复踢腹,蹄声镫镫,马儿便如逐电追风的跑起来。
风劈头灌来,灌得人头昏眼胀,萧婵低鬟避风,秋波乜斜,扯娇般碰了碰腰间的手,嘴头娇柔甜润的说道:“慢些成吗?我头昏。”
曹淮安系不住心猿意马,抓住笋指攥在掌中把玩,戏谑道:“衣服湿,需要疾风吹干,为何会湿,便要问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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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与翁主骑着骑着就不见了踪影,缳娘干着急了半日,终于在赤兔降临前盼得他们回府。二人衣裳虽齐整,但自家翁主满面通红,躲进屋里不肯见人,再看君上,嘴角含笑,脖上有抓痕,缳娘顿时明了了,心道:担心何事,便来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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