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玉箸,心中说不上来的别扭,“采真,你……”
她如今在他面前,其实算是话多的,x子也b以前开朗活泼不少,他原是欢喜的,如今却……他多少懊悔起来,这算是……拌嘴吗?他从没有这种经验,有些无措地想要哄哄她,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但方才的气氛太美好,他一时对这样的沉默更加难以适应。
顾采真这才抬头看他,他勉强笑了下,“愿意理我了?”
她放下碗筷,“我吃好了。”
两个人明显各说各话,季芹藻真不知要怎么办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她很认真地与他约定过,有话要当面说,不管有多难开口,他都要说出来。
“气什么?没有啊。”顾采真这会儿倒是有问有答了。
“那你方才怎地不开口了?”季芹藻从她脸上的表情确实看不出什么来,顿时有些困惑。
“因为,您叫我‘食不言’的啊。”顾采真终于忍不住笑了。
一见她的笑容,季芹藻松了口气,旋即又有些着恼,她明知自己的心神被她牵引着,还故意叫他误会。
顾采真瞄了一眼他的脸色,“师傅您看,我要是吃饭不说话,您也不适应;再说了,若是寝不语,我岂不是晚上都听不到您的声音了?您难道不知道,每次我c您的时候,您叫得有多好听吗?”
她一本正经地越说越不像话,季芹藻忍无可忍地夹起一块软糖糕试图封住她的嘴,“唔……咳咳咳咳!”顾采真猝不及防地噎住了,猛地咳嗽起来。
季芹藻边给她拍背顺气,又急忙倒了杯水给她喝,却被她顺势拉着跌坐进她怀中,一低头又被捏住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唔!”他手中的杯子一晃,虽然立刻放回桌上,但杯中水还是零星洒在了两人的衣衫上。那一点点晕染开的水迹,如同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无法忽略,渐渐扩散。
顾采真轻笑,开始喂一勺子亲一下,喂一筷子亲一下,直把人喂得满嘴甜香也亲得浑身发软,这才放开气喘吁吁的他,“师傅,如果下次想要我食不言,不如您也这样喂我?”
季芹藻的耳根快要烧起来了,心跳得很快,他并不知晓自己这样的神态还试图瞪她,不过是眉目间更添风月,“不许胡说。”他一开口,嗓子也是甜齁了似的沙哑,像是豆沙裹了糖粉,连喉咙都带着一点异样却又舒服的痒。
他觉得这样下去要糟,忙扶着桌边站起来,倏忽间竟有些不敢看她,低头理了一下微微起褶的衣袍,“我们去后院吧。”
顾采真没有拦着,一边跟着他走,一边也很好奇,他到底准备如何与她一起过七夕?
走到后院,她瞧见花园中的布置,不由怔了怔。
皎洁柔和的月光下,夏花丛草,萤火辉辉,花园的正中央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供奉着茶水与酒水,还有瓜果和五子;桌边各有两只剔透的琉璃花瓶,一只里是成束的红纸,一只里是新鲜采摘的鲜花。在桌前还放置了一个小香炉,三根清香备好放在一旁。
季芹藻听到她的脚步停了,回眸笑着向她伸出手,“来。”
顾采真默默走了过去,这才看到,桌旁的矮凳上,还放着一只笸箩,里面有色泽亮丽的五彩丝线。
季芹藻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这些是我自己查的,也不知对不对。”
顾采真的视线从桌子慢慢移到他的脸上,好像这一刻的反应都b平时变慢了。
季芹藻笑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到底还是把心里大段的话都说出来,“我知道,你小时候见过更繁华的盛景,可我在想啊,如果你从小在为师身边长大,那每年的此时,我定然都要这样替你备好一切,让你和寻常女儿家一般,过一年又一年普通又欢喜的七夕,平平安安地长大,长成一个漂亮又开朗的大姑娘。”
顾采真的眼眶忽然生出一丝酸涩,她迎着夜风飞快地眨了眨眼睛,笑着道,“谢谢师傅。”
季芹藻摇摇头,“谢什么,其实因为时间不够,我准备得有些仓促……”
大概是都想到了他会“仓促”的原因,两人颇为默契地沉默了一下。
季芹藻岔开话题,从笸箩中拿出一根七孔针,“来,穿针乞巧了。”
顾采真接过细细的七孔针,拿着五色线顺利地逐一穿了过去,随即得到季芹藻抚摸着她的发顶,颇为认真的夸赞:“我们采真的手,真巧。”语气里倒是把她当还未及笄的小女孩般。
她忍了忍,没忍住上扬的唇角。
季芹藻牵着她的手,走到桌前,示意她点燃清香,“敬香祈福。”
顾采真依言照做,郑重其事地拜了拜,这才站起身。
原来普通人家的女孩,是这样过七夕的啊……虽然感觉上有点奇怪,但是一点也不坏。
就在她以为仪式已经结束了之时,季芹藻又递过来一个签筒,“求个签吧。”
签是玉签,根根剔透莹润,但签筒是银质的,不像是一套,顾采真看了一眼,心里微微感觉有些不协调,也没有深想,一边带着“没听说七夕还有求签风俗”的疑惑,一边摇着签筒抽出了一根签。
借着月光,玉签上的三个金字熠熠生辉,上上签。
顾采真抬头,就看见季芹藻正笑yy地看着她。
她低头,指腹轻轻摩挲那熟悉的字迹,她认得,这就是季芹藻的字。
她想到什么似的,没有立刻从拜垫上起来,而是低头将签筒里所有的签,全都拿了出来。
一共七七四十九根,无一例外,全是“上上签”。
她的心头狠狠一震。
季芹藻慢慢蹲下身,温柔地抱住她,“抱歉,我当时衣衫不整,所以没有及时离开,不是故意要听你与柯妙说话。”
“既然当年七夕那据说好运的一根千金签,被你熔了当作盘缠,你才能来到归元城拜入我门下。那如今,我送你四十九根上上签。”他顿了顿,“我以灵力为祈,以修为作祷,赋予了这些玉签愿力,令它们消灾挡难,趋福避祸……”说着说着,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卖自夸,却还是笑着道,“相信我,它们很灵的。”
在我们未曾相识的岁月里,你一定独自吃了很多苦吧,你不说,我也就不问。
虽然不知道,你有时候的沉默和忧伤是因为什么,但你的命啊,从今往后,在我这儿,除了越来越好,别的都不行。
就算专精玄学天运的池润,在修为巅峰之时做一根这样的玉签也要一刻钟,何况季芹藻并不善于此道。而他从昨夜得知千金签之事到如今,做了足有七七四十九根!
怪不得他说时间不够准备得仓促,怪不得向来讲究精致典雅的他,给玉签配的是银质签筒……
顾采真动容地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签,珍而重之地握紧。
季芹藻还与她面对面,膝顶膝地跪在拜垫上。许是七夕应景,许是月色误人,又或许是突然抬头冲他粲然一笑的顾采真太美好,他仿佛被蛊惑了一般,慢慢地低头靠近她,直到主动吻上她的唇。
柔软与柔软相触,心跳与心跳相呼,是柔情似水,也是佳期如梦,更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正事没有被耽误,季芹藻之前所言的“今晚不可”,似乎已无必要。
顾采真否决了他想回房的要求,又用缠绵悱恻的吻与爱抚让他放松下来。
两具玉白的胴体在月光下闪着柔润的光泽,流萤翩翩,花影重重,新秋的夜风尚未带寒露,反倒将这里的一切染上了一层燥热。
“唔!”在顾采真进入他身体的一瞬间,季芹藻轻轻喘了一声,恍惚从她盛满爱意的双眸中,看到了满天星河。
夜色如水,情欲若酒,他们给予对方倾尽一切的温柔,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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