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引起重视。我觉得,队伍建设的关键是班子建设,而班子建设的核心是团结,可我们刑警大队好象在这方面存在一点问题,李斌良同志刚刚就任大队长,就发生这种事,这……当然,我可能是官僚主义,没调查就发言,可提醒一点好象不为过,今后,可不能只陷在业务堆里,要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尤其要注意班子的团结。在这方面,主要领导要负起责任,要带个好头……当然,也不能因为发生点矛盾就说闹不团结,可总要引以为戒吧……斌良,你说对不对?!”
李斌良心里直恶心。他明白,余一平这么做是有意的,他并不是真的关心什么队伍建设班子团结,而是要让在座的队里几位弟兄明白,他是局领导,他比自己大,能管着自己,而且,还有意降低自己的威望。妈的,小人!可心里这么想,表面还不得不装出笑容:“对,对,余副政委说得对!”
妈的,真不如自己当时不推辞,当这副政委了!
还好,蔡局长及时解了围:“一平啊,我看,你今后有空儿就常到刑警大队来,给他们上上课。这帮东西,成天就知道案子案子,打打杀杀的,一点政治意识也没有,我老了,跟不上形势,今后,这项工作你得抓起来,而且一定要抓出成效来,通过抓政治思想工作,多破案,破大案……哎,怎么样?咱们走吧,我把局里的情况跟你先介绍一下……”
余一平这才跟蔡局长走出去。李斌良松了口气。
李斌良对几个中队长布置了一下工作:一、按照往年规律,顶多还有半个月,发案高峰就将来临,各中队趁这段时间把积案再梳理一下,能攻的尽量攻一攻;二,根据往年发案高峰的特点,各中队结合责任区的治安实际,拿出一个有针对性的方案来,如何通过打击压住发案高峰。同时,给局里的防范工作提出意见;三、要学习工作两不误。无特殊情况,每天的学习要坚持,警体训练也要坚持。不过,这段时间太忙,大队不集中了,以中队为单位进行。四、一定要严格值班制度,保证二十四小时有人在岗,以便发生紧急案件能拉得出去。最后,他好象不怎么在意似的说:“对了,大队还得抽两个人,搞搞那个杀手案。就抽两个,一中队的沈兵,三中队的熊大中。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就和中队脱勾了,大队统一安排工作!”
散会。
李斌良拽了一下吴志深,领着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12
不一会儿,沈兵和大熊都来了。四个人召开了一个秘密会议。
对抽不抽大熊,李斌良和吴志深开始意见不一致,因为他和胡学正平时关系较好,吴志深不同意抽他。可李斌良觉得,不能谁都怀疑,大熊自杀手案件发生以来,一直跟自己跑,很多事他都知道,没有可疑表现。如果现在突然不带他,不但会使他产生想法,再选个新人也不顺手,有些事还得重新教,而且也难说哪个可靠,哪个不可靠。所以最后还是选了他。只不过需要在工作留点心罢了。
听完李斌良布置的任务是监视铁昆,沈兵的眼睛都亮了,拳头使劲一砸:“太好了,妈的,什么东西,地痞流氓,无恶不作,还当上市人大代表,戴上了企业家的帽子。他搞什么企业?不就是人r企业吗?放心吧,我一定不错眼珠地盯着他!”
大熊却有点担心:“这……市领导知道吗?可别再惹事了!”
“你呀,真是个子大胆子小!”沈兵道:“你要害怕就说一声,别干了,连刑警也别当了,要不,给铁昆当保镖去,挣得还多,他有后台,你给他干,啥也不用怕!”
李斌良制止沈兵,对大熊道:“这个不用你担心,出了事有我,有蔡局长,处分也处分不到你!”
大熊仍然有点怀疑:“这……他真和那杀手案有关?”
沈兵急了:“我说大熊你咋回事?不怪叫你大熊,真熊。那铁昆是什么玩艺你还不知道吗?他啥事干不出来?刚才不是都说了吗?那些事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大熊想了想说:“道理是这个道理,我也相信,可总是心里……”看看李斌良:“李队,既然这样,我有个想法可得说了,铁昆那人可是黑白两道,咱们要对付他,得小心。我还想着……咱们局里队里,都有和他不错的!”
他也想到了这点。吴志深在旁有点不耐烦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要是不差这个,能要你们保密吗?能只抽你们俩吗?这也是对你们的信任。要真不想干,怕事,就直说算了,另找别人!”
大熊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反驳道:“谁也别说大话,这种事,谁要说一点也不害怕,那就是假话,关键是能不能克服害怕,不影响执行任务,在这点上,我大熊从来不含糊!”
李斌良觉得大熊说的是实话。真的,别说他,自己的内心深处不是也有些害怕吗?可关键不是害怕不害怕,而是能不能战胜害怕……想到这儿,他不由对选择大熊有点不安,他家负担较重,孩子上学,老婆没工作,老妈还住他家,身体也不好,一家四口人全靠他呢,真要出了三长两短……
可是,已经选择了他,不能改变了,不但他不会同意,也牵扯到保密问题。为此,李斌良有些内疚,而且,他还将终生为此内疚。
研究决定,四人分成两组,李斌良和沈兵一组,吴志深和大熊一组,十二小时一倒班,昼夜监视铁昆。根据和蔡局长研究的意见,现在的任务除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从中发现杀手的踪迹外,还要注意搜集他的罪证,无论是现行的还是从前的,都要搜集,准备最后的清算。这使沈兵和大熊都感到紧张而又振奋。
散会后,吴志深、大熊先离开,先轮到他们班。大熊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李斌良道:“你看,刚才胡队也不知怎么了。你别往心里去,他这人就这性格,表面看好象挺怪,不合群,其实,人不坏。我看,你有空也跟他好好唠唠。人怕见面,树怕扒皮,他可能对你有点误会,唠开就好了!”
李斌良心里苦笑一声,暗说,这是能唠一唠就解决得了的事吗?不过,从大熊的态度上看,他是诚恳的,起码和胡学正不是一条裤子,这也让人放了心。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行,得忙过这阵子,我一定好好和他谈谈,不过,你跟他近,也跟他说说!”
大熊答应着走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李斌良和沈兵,沈兵欲走还留,看着李斌良犹豫一下,终于说了:“李队……我有个……想法,不知……对不对,可……这很重要,万一……”
李斌良直捷了当:“说吧,是不是又怀疑谁?”
沈兵点点头,咬了咬嘴唇说:“不知你知道不知道,别看秦局表面……可我听人说,他跟铁昆……交情可不浅哪!”
李斌良没有明确回答,只是说:“不管是谁,只要他犯法,就要受到法律的惩处!这一点,对谁都一样!”
沈兵一挥拳头:“我明白了!”
沈兵刚走,宁静又走进来。她脸上满是紧张和不安。进屋后就把门关上,迎着他的目光轻声道:“这两天你上哪儿去了?都急死人了……对,那件事查得怎么样?杀手真是那个死人吗?”
李斌良望着她明亮的眼睛,现在他可以大胆地直视着她了。从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深深的的担忧和惊恐,心中有些感动。他点点头告诉她:“是真的,而且,我们还查到了更重要的线索……”
当听完李斌良和蔡局长的分析结果后,宁静的脸都惊得发白了。她虽然不是外勤,也没办过案,但已经在刑警大队干了好几年情报资料,什么都懂,当然也知道李斌良目前的危险性。她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也没用,不知不觉眼泪流出来。李斌良不想让她担惊受怕,就连忙安慰她,让她放心,然后指指外面:“回你办公室吧,时间长了让别人看见不好!”
宁静突然说:“让他们看见好了,我不怕,我们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话说得李斌良一热,真想一把握住她的手。可是,他意识到这是什么时候,前面有什么在等待自己,在这种时候,不应该这样……他克制住自己,对她轻声说:“宁静,咱们……等一下吧,等抓住杀手,这案子结了,咱们……”
李斌良没有再说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等结案后要干什么呢?难道要……李斌良说不清楚。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高苹的声音:“宁静——宁静,你在哪儿,余政委电话找你……”
李斌良一惊,冷静下来,手向外面指一指,让宁静离开。宁静却没有动,低声说:“不理他,当上副政委,美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还不知这副政委怎么当上的呢,晚上一回家,就拿着小本偷偷摸摸的写什么,哼,我当初真瞎了眼……他算什么男人?纯粹一个小人……对了,我听说,你当年离开市政府是因为一首诗被魏市长看到了,那是不是他干的事?”
宁静真猜对了。那时,李斌良和余一平两人在一个办公室,李斌良当时也怀疑他,只是没有证据。可从种种迹象上看,必是他无疑。当时,他就给他下了个‘小人’的论断,想不到,今天从他妻子口中说出了同样的话。看来,自己并没有冤屈他。然而,如今,这个小人将是自己的领导了,今后,该怎么和他相处呢?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高苹走进来:“宁静,余政委找你,你咋不说话……哎呀,对不起……”
高苹看见李斌良和宁静面对面站着,夸张地叫了一声,退出门去。
李斌良知道,很快,高苹将用自己的舌头卷起一股风潮。随她的便吧,此时,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面前有多么重要的事要办哪?该投入战斗了。
想到这里,他坚决地把宁静推出办公室。
宁静离开李斌良默默向外走去,心里充满了忧虑和担心,她知道,他的面前有很多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甚至是生命的危险。她非常担心,担心他遇到危险,担心他受到伤害,担心失去他……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这样惦念他呢?他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他是你的什么人呢?他从来也没跟你说过任何特别的话,或有过任何暗示啊?你这样做又意味着什么呢?
她对自己说:不要,不要再想他,不要惦念他……
可是,她做不到。
13
监视铁昆分成两组,李斌良和沈兵是下午十二时至半夜零时,吴志深和大熊是零时至次日中午十二时。
对铁昆的监视既容易又不容易,容易是谁都认识他,乘坐的是他那两台出名的高级轿车,不是奥迪,就是奔驰,目标容易锁定。不容易也在这两辆车上,速度快,说走就走,不容易跟。
针对这种情况,蔡局长不知从哪儿借来两台车,一台三棱,一台4500,都是民用牌照。每组监视的两个人,各在一台车上,发现铁昆的车出动即在后边跟上,而且两辆车轮班跟踪,以免引起注意。
与此同时,搜集铁昆其它罪证的工作,也在秘密进行。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李斌良和沈兵就分别坐在一辆车的驾驶席上。车分别停在不同的方位,都既可观察前面的情况,又不引人注意。
他们的前面是红楼,这是铁昆一个重要的产业,也是他常常出入的地方。就在今晚八点多的时候,他们发现他进了楼,再也没出来。
这是第一天晚上,虽然没发现什么异常,可是,却发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现象。
从晚七时开始,红楼就逐渐热闹起来,各方来客纷纷涌入,皆衣冠楚楚,人五人六,绝大多数是男士。到了九时,开始达到高c,只见楼内灯光绚丽,乐曲优扬,倩丽的小姐l露着玉臂秀腿站在门外,对每一个进楼的客人或点头微笑或亲切握手。
就在将近十点的时候,李斌良发现了一个人,不、两个人。门旁的小姐见到他们,露出特别亲切的笑容,把他们迎进楼内。
这是两个公安局内部的人。一个是刚刚当上副政委的余一平,另一个是刑警铁忠。
沈兵惊奇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过来:“李队,看见了吗?刚才进去的不是余副政委吗?他……他怎么这样?铁忠不用说,他就是这个种,可余副政委怎么到这地方来了?”见李斌良没回答,口气就不好听起来:“妈的,咱公安局真没人了,把这样的人整来领导咱们!?”
李斌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注意监视,别分散注意力。”
别的再没发现什么特殊的,直到十一点半都过了,余一平才从红楼走出来,身子摇摇晃晃的,好象很疲乏的样子。铁忠陪在他身旁,把他送到门外,招来一辆出租车,把他扶上车去。
铁忠退回红楼,载着余一平的出租车从李斌良车前驶过。
余一平走后已经快半夜了,又有两个面生的男人来到红楼门外,一高一矮,远远看去,好象刚喝过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这个时候,多数客人都已经回家了,这两个人却刚刚来到,引起李斌良的注意。
可能是天太晚了的缘故,红楼门外的小姐们已经不见了,两个男服务生迎出来,拦住两个人说着什么,李斌良猜,他们一定是看到两人喝成这个样子,拒绝接待。
可是,两个客人说什么也要进去,往里硬闯。两个服务生阻止不住,楼里又出来几个男人,帮着连推带搡。高个儿客人急了,从怀中掏出一叠东西高高举过头让人看——
是一叠人民币。
果然钱能通神。这时,红楼里走出一个人,正是铁忠,他好象训了几个男服务生几句,他们就向两个客人恭下身,让开路,两个客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这两人是干什么的……对,明天报告蔡局长,让他安排人查一查。
红楼里。
铁忠让两个模样好一点的小姐扶两个客人进入包房,又训了几个男服务生一顿:“你们没听说过吗?顾客就是上帝,只要他有钱,管他醉没醉,他啥时来咱啥时接待……”
正训着,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告诉他,他的哥哥在等他。他才有些遗憾地住嘴,走进铁昆的房间。
铁昆脸色很不好,见他进来,不快地说:“不是跟你说过吗?今后我生意上的事你少掺和……你怎么陪姓余的来了!”
铁忠有点愧意地说:“不是我要陪他,是他非让我陪不可。他现在是局领导,有这口瘾,我有啥办法?你不是说,要和当官的搞好关系吗?我也趁机靠近靠近他!”
铁昆:“这种人你还是少靠近。你当了警察,就要象个警察的样子,今后这种场所你少出入,要多跟李斌良学,象个人样儿!”
铁忠乐了:“大哥,我咋有点不明白你了。你不是恨姓李的吗?怎么让我跟他学?”
“你知道个啥?”铁昆大声道:“我恨他是因为他跟我过不去,可你是另一码事,做人还得学他那样……”
铁忠被训了几句,低头退去了。
通往住宅楼的一段路正在修,出租车开到小巷口就停下不走了,余一平只好下车,点燃一支烟,慢慢往里边走。小巷没有灯,很暗。但,余一平并没有害怕,他的身心还沉浸在红楼的余味之中。
妈的,那个丽达小姐真不错,虽然黑一点,但有股东南亚女人的味道,那野性,真刺激,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吧,她的床上功夫从哪儿学的呢……咳,这风声传得也真快,连小姐们都知道自己是公安局副政委了,可他们不知道,将来自己还是副局长,那雷明干不了几天了,自己将来就接他的职,而且时间不会太长,他已经答应了,就必须办到……不过,这公安局还有什么纪律跟着,“不许出入娱乐场所”,这好象是针对自己来的,本来以为,当上公安局领导,到这种场所来玩可以不花钱少花钱,谁知比从前还不方便了,看来,今后还真得注意点……对了,明天还得上刑警大队,他们不是搞什么学习吗?得跟他们讲点什么。讲什么呢……哎,有了,就从不许出入娱乐场所讲起,联系思想政治工作,讲公安民警应有的人生观、道德观,讲反腐倡廉,抵制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侵蚀,过金钱关,女色关,权力关,讲纪律作风……对,就讲这些,他越不想听我越要讲,我倒要看看,他李斌良是怎么个脸色……
一想到自己能对李斌良颐指气使,他就特别高兴,甚至不由得笑出声来:小子,咱走着瞧……妈的,还惦着我老婆?给你吧,那都是我玩过的了,不过,可不能白让你惦着,你得付出代价……
他就这么边想边笑边往前走,然而,又走了几步,笑声忽然一下吞了回去,头发根“唰”的全立起来,从美好的回味遐想中清醒过来。
他抬头望去,前面不远就是自家的住宅楼了。然而,就在他和住宅楼中间,站着一个人影。一个瘦削的、刀一样的身影。
恐惧从双脚生起,迅速漫延到全身。他想逃跑,双腿动不了,想喊,喊不出来,只能声音颤抖地:“谁……什么人……你……”
人影一步步向他走来。余一平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我是……警察,是……政委……我有枪……”
他说完这话才想起自己确实有枪,是白天从治安大队枪库领的,而且是“七七”式。这是领导待遇,必须享受。遗憾的是他还没实弹s击一次……想去拔枪,手却颤抖着不听使唤,拔不出来……这时,对面的人影已经走到他面前,夜色中,他只看到一口狞笑着的白牙和一枚闪着寒光的利刃……
14
余一平失踪了。
第二天上班,他没有来,而且手机不开,传呼不回。政工科长有事请示找不到他,只好问宁静,宁静说,他昨夜根本就没回家,她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开始,宁静没以为意。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他,也冷漠了他。习惯了他的深夜不归,冷漠了对他的关心。她看透了他,对他残存的感情已经所剩无已。
接着蔡局长也来找她,也是找余一平,这回宁静认真了一些,但是,仍然无法提供帮助,她实在说不出他到底在哪儿。当然,她猜想到,他十有八九又去了那种场合,找哪个小姐去了。可他终究是她的丈夫,是女儿的爸爸,她不愿意把他的丑行说出来,那对她也不光彩。
再接着,政府办来电话找他,说有些工作需要交接一下,可是仍然没有找到。
李斌良是在快下中午班的时候才听说这件事的。因为在吴志深和大熊接班后,他又跟踪那两个去红楼的客人好一会儿,发现他们住在一家旅店,是外地来本市做生意的,一直忙到后半夜两点多才睡。加上已经多日没有好好休息,睡得挺香,上午九点多才起床,又出去吃了点饭,回到局里才听说这件事。
开始,他也没以为意。一个人大男人半天没上班,找不到,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联想到昨天夜里看到他出入红楼那一幕,猜想他可能和自己一样,也是太疲乏了,在哪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