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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

对母亲的嘱托,李斌良喏喏答应。这使他想起小时候的事。母亲在教育孩子上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她总是在稍有闲遐时,比如在临睡前嘱托自己:要好好学习,不要和人打架,要讲卫生,不许说假话……那时,他经常伴着母亲的谆谆嘱咐进入梦乡。现在看来,那些嘱咐当时不觉得什么,可就在那有意无意之间,都已经渗入自己心田,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与母亲当年的教诲有关哪!

他感谢母亲,他觉得,从一定意义上讲,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虽然不能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却具有真理的内涵,或者反过来说,没有一个优秀的母亲,很难有优秀的儿子,没有刺字的岳母,哪来精忠报国的岳飞?记得在一本刊物上看过,已经有学者在研究母亲与儿子、母亲与社会和国家的关系,并提出了“拯救母亲”的口号。看来,这确实十分重要。

母亲又问起他家里的事,孩子咋样,妻子咋样。母亲对儿子和儿媳的感情心里是有数的。她嘱咐着:“你别惦念我,和媳妇好好过日子,别老想让我上你们家去,城里我住不惯,哪象农村,天大地大的,空气也好,城里那乱劲儿我可受不了,夜里睡觉外面车呜呜响,我哪回去你家都睡不好觉……”

李斌良知道,母亲说的是一半真话,一半假话。她可能真的不习惯城里生活,但也有一半是宽慰自己,她知道儿子为她不能去身边生活而内疚。他虽然知道母亲的用意,可听了这些话还是感一些安慰,心也平静了些。这也正是母亲要达到的目的。说实在的,自己所以和妻子能维持眼前的关系,母亲起了很大的作用。母亲传统观念很强,她不允许儿子夫妻不睦,更想象不到离婚这种事,她衷心希望儿子一家合合睦睦过日子。如果自己和妻子的冲突真的公开化或者离婚,母亲受到的打击最大。也正因此,李斌良虽然对妻子不满,生气,可还是尽力维持着。

母亲唠完了家里话,又开始嘱咐他:“斌良,妈知道你,也怪妈从小把你管的,心太实,不会处事儿,让你吃了不少亏。妈看出来了,现今这社会可不象从前了,坏人多,实在人少。你要多长一个心眼,做人,千万不能害别人,可也要防备别人害自己,这年头太实在不行,容易吃亏。前些日子妈看了一部电视剧,里边就有一个实在的警察让人给骗了,吃了大亏,那个害他的人也是警察,真想不到,警察里边也有坏人,你可千万要小心,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坏警察表面上跟好警察一样,说话办事根本看不出来,可谁知就是他差点把那好警察害死……”

母亲好象知道儿子的处境,知道他的心,把话都说到他心里了。李斌良“嗯嗯”地答应着,默默地想着这些日子的遭遇,想着这起杀手案件,想着围绕这起案件发生的种种不正常现象……

就象童年时一样,在母亲的絮语声中,李斌良慢慢睡着了,睡得很香很甜,而且感到十分的温暖和安全。可他不知道,在他睡着后,母亲却就着窗子透进的微光,默默地坐在他身旁,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母亲的心中充满了柔情,这是他的老儿子,最喜欢的儿子。白天她冷丁看到儿子那会儿,也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她也看到了儿子的眼泪,知道儿子疼自己,心里很感动,甜滋滋的,也差点流泪,可当着儿子,怕他难过,强忍住了。儿子没白养,他心里有妈,疼妈,这就够了。还需要什么呢?她不由想起儿子小时候的一些事。他虽然是老儿子,但从来没有娇养过他,对孩子不能娇惯,那是害孩子。想起来,他小时没少挨打。这孩子啥都好,头脑聪明,学习好,心肠也好,就是有点犟,有点不会来事儿。别看他长得文气,可当妈的知道,他外柔内刚,并不胆小怕事,而且还爱打抱不平,那年上中学的时候,和学校一个最恶的学生打了一架。那恶学生人见人怕,只儿子不怕他……

她真想好好看看老儿子,可怕打扰他睡觉,不能开灯,只能在黑暗中端详他。看上去,他比从前黑了一点,文气也少了一些,身体好象强壮了不少,瞧这胳膊的r,硬梆梆的,八成是练的,这当刑警也真不容易,要抓坏蛋,不练好身体是不行的……哎?瞧他的表情,眉毛怎么好象还在皱着,这孩子,睡觉还不好好歇着,有啥事犯愁呢……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眉头,想抚平它,让儿子好好睡觉,做个好梦,可不起作用,他还在皱着眉头,他到底梦到什么事了?犯什么愁,是案子上的事……忽然,她想到了那个杀手,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她有一种感觉,儿子最后一定要面对杀手,他们要拼个你死我活。因为她了解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会千方百计抓到他,但,那杀手绝不会乖乖认输,一定会用他那把尖刀来对付儿子,象杀死别人那样,一刀刺进心窝。

一想到这些,母亲就担心得不得了:不,绝不能让他得逞,绝不能让他杀死儿子,自己的儿子不能死,为了儿子,她愿意豁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老命,所以,自己一定要帮儿子一把,帮他抓住杀手,不能让他杀死儿子!

母亲望着李斌良沉睡的脸,暗暗在心中发誓。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

母亲不知道,此时,他的儿子做梦了,做了个恶梦,和几年前枪毙季小龙之后那个梦一样。他看到季小龙被执行枪决后,躺在地上,眼睛盯着自己的眼睛,躲也躲不开……忽然,眼睛动了起来,笑了起来,他忽然活了,慢慢坐起来,眼睛盯着自己的眼睛笑着,并把一双带血的手伸向自己……李斌良回头四顾,发现自己身后有许多妇女和孩子,母亲、妻子和女儿也在其中……李斌良虽然十分害怕,可他知道绝不能退缩逃跑。他一把抓住季小龙带血的手大叫着:“你要干什么,我跟你拼了……”最后,他终于扼住了他的喉咙,使劲地掐着,嘴里还发出怪声:“去死吧,死吧……”

“斌良,斌良……你怎么了……”

眼前突然一亮,李斌良醒来了,原来是母亲打亮了灯,也是她的呼叫使自己从梦中醒来。他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妈,你没事吧……”

母亲:“没事,没事,你咋的了,做恶梦了?跟妈说说吧!”

李斌良看看母亲,清醒过来,急忙说:“不,没什么,一个梦……妈,你睡吧!”说着还笑了笑,又躺下睡去。

母亲闭了灯,不安地盯了儿子好一会儿才睡下。她有点猜到了儿子的梦,心里再次发出帮助儿子的誓言。

李斌良并没有睡着,他是为了免得母亲惦念才这样做的。他闭眼躺着,想着刚才的梦。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自几年前经历了季宝子被枪毙的经历后,就时不时的做一次这个梦,每次做梦都使他经受一次精神上的折磨,没想到,在见到母亲的夜晚,它又出现了。

第二天早晨,李斌良洗漱后,又吃了一顿母亲做的饭,就要返回了。母亲安然无羔,他放心了,又惦念起队里的事情,呆不下去了。哥哥嫂子已经下地了,只有母亲一个人送他上路,一直送他到村口。母亲还要往前送,被他坚决地拦住,母亲只好站在村口,望着他向远处走去。他走出好远回过头,看到母亲还站在村口看着自己,他扬起手臂向母亲招手,让母亲回家,母亲也慢慢把手臂举起,大概是年老的缘故,她的手臂举得很慢,没有伸直,弯曲着停留在一侧,晨风吹拂,他看见母亲的白发在空中飘舞,好象一座雕像定格在明亮的天空中。

这一印象,将永远刻在李斌良的脑海里,刻在他的心中。他回过身大步向前走去,眼前是收获的田野,麦子已经成码子一排排垛在田地里,豆子在收割,谷子也黄了,有些早收的田地已经露出黑色的l体……这些真实的风景,却怎么也遮不住母亲招手的身影。禁不住,又有几句零乱的诗句在脑海里出现了:

晨曦的天空,

映印着母亲的身影。

母亲在招手,

向远行的儿子,

用手臂画出一个问号,

好象在提醒

儿子,走好,走好——

母亲,儿子听见了,

你看,他在大步走着,

那就是回答。

他走在秋天的田野上,

不管是丰收还是歉收,

他也把这片田野

收获在怀中,

收获在心里。

他可能会摔倒,但那只是普通的一跤,

他马上就会站起,向母亲一笑,

那就是他的回报……

李斌良带着从母亲身上吸取的勇气和力量,向自己岗位走去。

29

到了乡里,才知道公共汽车要等一个多小时才到。这段时间该怎样度过呢?他想了想,向乡中学走去,去看看当年的老师,当年的校园吧。

校园发生了很大变化,原来那两趟陈旧的砖房不见了,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高大教学楼。校园四周还砌起了砖围墙,修筑了高大的校门。只是c场地面还是砂土的,中间修起一条水泥路面。李斌良顺着这条路走向教学大楼,走到大楼一层的教室外面,沿着窗子一个个走过去,就象当年淘气的学生一样,边走边偷偷向里边打量。教室里都有学生在上课,有老师在讲课。看着里边的情景,他心中充满惆怅和温馨。当年,自己不也是这样,曾坐在教室里读书吗?看,那个男同学专注的样子,多象当年的自己……

在一个教室的窗外,他站住了,心激动地跳起来。里边,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教师在讲课,黑板上是他那熟悉而有力的笔迹。

是他,是自己当年的班主任和语文教师。就是他,通过充满魅力的讲授,使自己爱上了文学,也是他鼓励自己学文,还是他,给自己改了名字,把李文良改成了李斌良。想不到,事隔多年,他又在这种情况下听老师讲课了。他抑制着激动,想认真听一会儿,然而,背后突然有人厉声叫起来:“哎,你干什么呢?”

李斌良转过身,看见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子,一身笔挺的西装,黑胖的脸上长满酒刺,看不出是什么身份。李斌良急忙抱歉地解释:“对不起,我听一听……”

“听什么听?”男子厉声地:“这是学校,有什么可听的?!”

李斌良对这人的话很反感,还没容反驳,身后教室的窗子开了,老师的声音从室内传出:“校长,怎么回事,屋里在讲课呢,请您小点声……”

李斌良转过身大声叫起来:“老师,是我,我是李斌良啊……”

“啊,是斌良!你怎么来了……”

老师从窗内见到李斌良,喜出望外,安排一下学生们自学,就急忙走出教室。

老师迅速走出教学楼,和李斌良紧紧握手,又把他和满脸酒刺的男子做了介绍:“……这位是咱中学的麻校长……麻校长,这是咱们中学毕业的学生,对了,你们还是同届,不记得了吗?他是咱校多年来考分最高的学生,叫李斌良!”

李斌良这才确认,面前的人姓麻,是中学的校长,而且还和自己是同届同学。听了老师的话才觉得他是有点面,看上去没有什么校长的风度。麻校长听了老师的话,仍然用戒备的目光盯着李斌良,直到听老师介绍说他是公安局的,是刑警,才变成各缓的脸色,应付两句转身离去。

几年没见,老师见老了。自己念高中时,老师虽然头上已经出现华发,但讲起课来仍充满激情,身材也十分挺拔。现在,头发已经有一半变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增添了很多,甚至出现了老年斑,人也很消瘦,精神显得不振。见到李斌良,老师课也不上了,让学生们自学,领着他绕着校园逛着,唠着。李斌良问老师的生活情况,问他开多少工资。老师苦笑着告诉他:“要看工资表上还真不少,每月一千多,可实际开到手的,一年三千块就不错了!”

李斌良感到奇怪,问是怎么回事。老师说:“怎么说呢?市财政还真把这笔钱拨来了,可乡里的领导要出政绩,上这个项目,上那个项目,把工资都挤占了。而项目是上一个陪一个,撒出去的钱一分也收不回来。再加上又买轿车,又要吃喝,都需要钱,结果,弄得老师一年能开三个月工资就不错了。你师母又没上班,没有工资,所以,这生活……这不,我本来以为退休后可以安度晚年,还想游游祖国的名山大川,谁知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好在学校办个补习班,为考不上大学的高中毕业生补课的,把我聘回来,每月挣个二百多块……”

原来是这样。李斌良看看老师消瘦的面孔,不由暗想,自己每月算上警衔工资八百多元,每年近万元,再加上妻子的,一共两万来元,可仍不够花,老师每年却只有三千多元,该怎么生活呢?真想不到,在讲坛上耕耘了一辈子的老师到老年却是这种境况。看到老师,他不由又想到了铁昆,把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做了比较:他们两个到底谁的贡献大呢?简直无法相比,一个是教书育人,专门为社会做好事,一个则想方设法祸害这个社会,可是,两个人的生活却有天渊之别,为社会做了一生好事的老师到老年连生活都难以维持,而那个危害社会、造孽无数的铁昆却是亿万富翁。

老师好象猜到了他在想着什么,伤感地摇着头说:“我老了,实在看不懂现在的社会,也接受不了这种风气。行,你别的行业腐败就腐败吧,可校园总该是块净土吧,可你看,这么多年过去,学校的教学质量不但没有提高,反而降低了。为什么?好的师资分不来,专门安排各方人物的子女,把学校变成就业的门路了,不管是谁,只要有钱,有人,再整个假文凭,就可以当老师,现在学校的教师最起码有三分之一教不了课……”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才压低声音继续说下去:“刚才那个校长你看着了吧,他念书时在班级是末等生,可现在居然当上了校长。什么教学质量,啥也不管,就知道溜须,总往上跑。他本来是走后门在乡里当上干部的,后来不知怎么提了起来,前年就调来当校长了。听说,是市里一个叫铁昆的人给帮的忙……”

听了这话李斌良一愣:想不到在这里也听到铁昆的名字,他真是无所不在呀,连自己母校任命校长他也能发挥作用。这时,他已经随老师转到教学大楼的后侧。老师继续说着:“你也别说,这人也有能力,当上校长后首先盖起了教学大楼。不过,这可不是花他钱盖的。他通过市里把乡里的工作做通了,出台了一个政策,把盖楼款按亩摊到全乡各村各户,强收硬扣,到底收上来了,楼就这么建成了。他因此还捞了个地区级先进校长的帽子。”

李斌良看了一眼大楼说:“不管怎么说,大楼还是盖起来了,虽然群众有意见,可终究是改进了办学条件,这还是应该肯定的!”

老师冷笑一声:“你光看盖起大楼了,可我们不少老师还担心不知啥时被它砸死呢。你来看……”他领着李斌良走到楼的另一侧,手向上一指道:“你看,那是什么?”

李斌良看见,楼体已经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缝隙。有几公分宽,用白水泥抹着。

老师说:“看见了吧,大楼可是刚刚盖了一年多呀,这还是表面,里边的毛病就不用说了。学生老师在里边心里悬乎乎的,都害怕楼顶不知哪天掉下来……你说,这是造福还是造孽,是政绩还是罪恶?为什么质量会这样?你是警察,应该比我清楚,有人算了一笔帐,这项工程下来,回扣最少得五十万元……所以说,你不要光看他搞什么项目,建几幢大楼了,还得看他动机是什么。现在不是有句话:‘领导要致富,拼命搞建筑’吗?搞建筑好哇,大楼往那儿一竖,谁都看着了,政绩不说就出来了,而且还有回扣跟着,怎么能不拼命搞呢?对了,听说咱们中学这幢教学楼也是铁昆的施工队建的。这个人可真是不一般哪,听说他非常有钱,得趁几千万,和上边领导关系好极了……”

听着老师的话,李斌良的心思又转到铁昆身上。看来,这人真是个社会的祸害呀,可是,大伙明明知道他是坏人,是个危害社会的蛀虫,却拿他没办法。

老师继续说着:“斌良啊,你是当警察的,就没有哪条法律治治他们吗?”

李斌良无言以对。老师的问题太难回答了,也太复杂了,有些事是不好说清楚的。而且,这不是有没有法律治他的问题,而是法律对他这种人管用不管用的问题。

老师也没用李斌良回答,继续自己的谈话。“斌良,说起来好笑,我没事的时候,常常拿着一届届的学生合影看,想着他们当年怎么样,现在怎么样。你猜得出个什么结论?一些当年品学兼优的学生,往往还混不过那些啥也不是的东西。就拿你来说吧,我们这位校长和你是同届毕业生,你们俩是没法相比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现在他是校长,你是什么……对,公安局刑警大队教导员,是什么级?副科吧,还行,你还和他闹个平。可你们俩怎么能相比呢?不过,在官场有你这样的学生,我当老师的还有几分安慰,我常常想,要都是他们那样的人可怎么办呢?一这么想就害怕。这回看到你,心里好受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坏人虽然得势,但,太坏了总不长久,早晚遭到报应。就说季宝吧,他是你们一个班的吧,在学校时啥坏事都干,到社会上更是变本加厉,最后被枪毙了。对了,已经三年多快四年了,那时你到公安局了吗?那小子当年多坏,我记得,你们俩还打过一架,是吧……”

老师的话使李斌良想起了当年,也想起了昨天夜里的梦。是的,当年,季宝子称霸校园,全乡闻名,无人敢惹。就是因为看不惯他欺负同学,污辱老师,与他结下了仇。有一天放学后,在回家的树林里与他放手斗了一场……

此时,那过去的情景又出现在眼前,他好象又置身于那场搏斗中,浑身肌r都紧张起来。 那是初三的时候,好象是春天。因为季宝子专门和学习好的同学做对,就总找茬向自己挑衅。开始,他不予理睬,母亲告诫过他,不许和别的同学打架。可他以为自己软弱可欺,越来越变本加厉。矛盾的导火索是有一次季宝子被老师批评后,他居然把老师家的玻璃砸了。李斌良知道后说了几句不平的话,传到季宝子耳朵里。那天放学后,他经过一片小树林,季宝子突然冲出来向他发起攻击。季宝子是全校有名的打架大王,谁都怕他,不但力气大,身子还非常灵活,敢下死手。李斌良虽没和谁打过死架,但他经常下地干活,身体也很强壮,加上在心理上不惧对手,所以虽吃一惊,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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