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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

但是,搜查的目的没有达到,红楼的四层楼都搜遍了,也没有梅娣的影子。红楼内部人都说从昨天下午就不见她了,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不可能!”李斌良把自己的传呼拿出来给秦副局长看,并大声道:“你看,这是她传我的文字,如果她已经离开这里,为什么还约我见面呢?”

“可是……”秦副局长说:“他们都这么说,咱们说她是在这里失踪的,没有证据呀!”

李斌良:“这都是串通好的,她们都在说谎。咱们一个个详细询问!”

李斌良和秦副局长亲自询问红楼里的每个人。这里有经理、副经理和坐堂经理、服务生和三陪小姐一共四十多人,可问到谁都是同样的话:梅娣下午就不见了,她没跟任何人说去了哪儿。还有的说,她早就说不想干了,没准儿是不辞而别了。

林平安的妻子被带进来,由于刚刚从梦中被唤醒,没有梳洗打扮,显得很疲惫,精神不振,比那次见面要老一些,但,由于褪了装,看上去却更顺眼一点。她看看李斌良,又看看秦副局长,什么也没说,不安地坐下来。

她其他人一样,也是一问三不知。李斌良急了,大声地:“你要清楚,我们所以调查这事,是怀疑与你丈夫被杀有关,难道你不想为你丈夫报仇吗?梅娣跟你感情这么好,她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心就好受吗?”

林平安妻子晃晃身子,似乎要说什么,但看了秦副局长一眼,垂下目光,还是摇头。“我真的啥也不知道,梅娣昨天下午就不见了!”

秦副局长看出苗头,向李斌良一使眼色:“斌良,你自己问着,我看看别的组怎么样!”

屋里只剩下李斌良和林平安妻子。李斌良说:“行了,现在这屋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你这回说实话吧!梅娣到底怎么不见的?”

林平安妻子向前动了动身子,缩短了与李斌良的距离,然后又四下瞅了瞅,确认没外人后才低声说:“梅娣一定出事了,昨天晚上他接了个客人,然后就出去了。临走时跟我打了个招呼,说一会儿就回来。我问她干什么去,她说有重要事……可她一直没回来!”

李斌良:“那,他们为什么都说她昨天下午就不见了?”

林平安妻子又四下看了看才说:“那是经理告诉我们的。你们还没来,经理就接到电话了,他知道你们问梅娣的事,告诉我们谁也不许乱说,都说她昨天下午出去没回来!”

妈的,又跑风了。李斌良虽然气愤,但已经不感到奇怪了。

林平安的妻子在旁又补充道:“我这话只对你说,你可不能给我说出去,叫我出面做证我可不干,要是别人问,我还是那话!”

李斌良想了想:“就这么多?你还有别的事告诉我吗?”

林平安的妻子摇摇头:“没了,没什么了!”

林平安的妻子走出去后,秦副局长走进来:“她说什么了吗?”

李斌良看看秦副局长,摇摇头:“没有,她说她也不知道梅娣去哪里了!”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笑嘻嘻地对二人:“秦局,李教,吴队和胡队让你们上四楼去一下……”

是大熊,他们发现了什么?

李斌良和秦副局长上了四楼,跟着大熊进了一个房间。

这是个单人客房,吴志深和胡学正都在里边,还有几个刑警。胡学正掀着一张床垫,对秦副局长和李斌良道:“二位局领导看一看吧,这都是什么东西?”

原来,床垫下发现很多东西,有避孕套,有特制的性器,还有几本画册,翻看一看,都是玉体横陈,是y秽书刊。

秦副局长一皱眉头:“我以为发现什么了呢。这东西找我干啥?”

胡学正轻声一笑:“这东西也有用,起码说明,这里容留卖y嫖娼……对了,政工科和技术科来人没有,把这都照下来,当证据!”

吴志深也大声道:“对,可以依据这个处罚他们,最起码可以罚款!”

这回,他们俩忽然说到一起去了。

秦副局长转身向外走去,扔下一句话:“你们看着办吧!”

李斌良也向外走去,他带着几个人挨房间仔细地搜查。结果,在其它房间也发现了类似的东西。

最后,他们来到走廊的最东头,发现贴着东墙有一个小门,上着锁。

李斌良扭头问跟着的坐堂经理:“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的?”

经理:“这……啊,是个库房,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斌良:“打开看一看,”

经理迟疑地:“这……挺脏的,看它干什么?”

李斌良厉声地:“快打开!”

经理慢腾腾地打开门,李斌良推门而入。

根本不是什么库房,而是住人的地方。屋子不大,搭了两层铺,铺上还有乱糟糟的被褥。但是,没有发现人。李斌良扭头问经理:“这地方是干什么的?”

“这……”经理硬着头皮说:“这,是住人的地方,有时候小姐多,没地方住,就住在这里!”

这话有几分道理,但显然并不这么简单。既如此,为什么不愿意开门?李斌良示意一下,和两个刑警上了床,仔细检查。

很快就有所发现,床上不但有被褥,还有几根布带和用过的胶带。李斌良捡起一根问经理:“这是干什么的?”

经理吱吱唔唔地说不出来,可李斌良知道,这是捆绑人用的,被捆绑的一定是那些被骗来的女人,其中可能就有黄秀秀。

一个刑警又叫起来:“李教,你看……”

在床铺靠墙的地方,有人不知用什么东西在墙上写着一些字迹:

“我好悔,我要自由,我要离开这里!”

“谁来救救我!”

“人间地狱!”

“公安,你在哪里,快来救我们!”

字迹不大,呈暗红色。一个刑警说:“好象是血写的!”

那么,写字的人是谁……一定是那些所谓的小姐,是一些被骗来强迫卖y的妇女,其中有可能就有黄秀秀。可是,现在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李斌良把经理扯过来,让她看墙上的字:“说,这是怎么回事?”

经理只是摇头,怎么问也是不知道。

搜查到天亮结束,只能确认,红楼有容留卖y嫖娼嫌疑,有强迫妇女卖y嫌疑。但是,只能是嫌疑,因为尽管有一些物证和旁证,却没有直接的证据。红楼的有关人员在审查中又都死死咬住,一问三不知。

关于黄秀秀和梅娣,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林平安妻子关于梅娣的证言只是对李斌良一个人说的,坚决不站出来公开作证,李斌良也无可奈何,而且为了保护她,也不能把她的话告诉别人,更不能以此为证据对红楼哪个人采取强制措施。

公安局对此也不知怎么办才好。蔡局长打电话请示魏市长,魏市长对没拿到证据很不满,发了几句脾气,最后说:“那也不能便宜他们,罚,重罚。你们公安局不是经费紧张吗?罚款上缴后全部返还你们!”

罚款也是一种治安处罚措施,如果严格按规定办事,证据不足是不能处罚的。蔡局长对此有些异议和担心,魏市长却下了狠心:“罚,一定要罚,出了问题我负责!”

既然市领导有话,公安局也就不怕了,整整罚了十万元。秦副局长恶狠狠地说:“妈的,你不就是有后台吗?我非罚黄你不可!”

然而,十万元罚款当天就缴了上来。这笔钱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个大数目,对红楼却只是九牛一毛。

对红楼的搜查结束后,李斌良又到北边的胡同仔细查看了一下,仍然什么也没发现。他又带人在四周一些可疑场所和可能藏人的地方搜查了一下,还是一无所获。

案件又卡壳了。

但是,李斌良却有一种清晰的感觉,侦破工作在挫折中前进,离突破已经不远了。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破案,一定会抓住杀手。同时,他也意识到,梅娣、也包括那个黄秀秀,可能已经不在人世,而凶手就是那个杀手,或许还有铁昆参与。梅娣绝不会无缘无故地传自己,一定是发生了大事,而且十有八九是杀手出现了。

可是,他如今躲藏在哪里呢?

在红楼被搜查的过程中,铁昆一直没有露面。也许,红楼只是他全部产业中的一小部分,不值得他露面。

其实并不然,这事把他气了够呛,他把杀手狠狠教训了一顿,杀手满不在乎地笑道:“咋,大哥心疼钱了?”

铁昆:“p,我是心疼被砸了牌子。这么多年了,公安局还没敢动过我,都是你惹的,要是这么下去,我还怎么见人,怎么出去混?谁还怕我?要是依着你,图痛快,把尸体抛给公安局,会引起什么后果?告诉你,赶快离开市区,找地方避避风头,快走,不许再惹事,也不要和我联系,有事我会找你的!”

杀手却不听他的:“我哪儿也不去!大哥太小心了,没事啊,不会有人认出我的!”

铁昆:“怎么不会?那林平安不就认出你了吗?要不是你动手快,早坏大事了。听我的,马上躲起来,没我的话不许露面,更不许惹事!”

杀手悻悻地哼了声鼻子:“我他妈的还是个人不是?不许有一点自由?行了,我先避一避,不过,丑话说到前面,时间太长我可受不了!”

杀手离开市区后,铁昆想了很久,他觉得,这个得心应手的武器好象有点不听使唤了,如果他再这样下去,真得想个好办法!

25

红楼的事情过去了。

铁昆被打案件也告一段落,毛沧海的黑脸弟弟已经按杀人未遂移送检察院。

李斌良觉得这么定性不对。毛沧海弟弟如果真要杀铁昆,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也不能用木棒。可那黑脸的小子气性大,不计后果,口口声声要杀铁昆,还说这回没成早晚要杀掉他,这就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刑警大队最初只把此案当成殴打他人造成轻微伤害,想移交治安部门处理,可有人不满意,传过话来,要从重处理。没办法,就改成伤害罪移送,可案卷仍被退回,话也随卷传了过来:应该定杀人未遂。要不,怎么也过不了卷,李斌良没有过多精力来纠缠这个问题,退了两次卷,只好按杀人未遂移送,心想,有问题到起诉和审判环节再说吧。

这起案件办得出奇的快,有些机关的有些人也办得格外起劲,表现得格外积极。移送检察院后,据说马上就要起诉,还说已经内定了,就按杀人未遂判,刑期为十年。

可是,后来又完全变了。听说,毛沧海那个白脸弟弟也来到本市,分别找过公检法机关,无效后,又找到魏市长,终于,魏市长说话了:“要依法办案,要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要顶住干扰和压力,谁要在法律上搞名堂,一经发现严肃处理!”于是,案子又退回来了,没人过问了,刑警大队转到治安大队,最后的处罚又回到了起始点:治安拘留十五天。但是,因为已经刑事拘留了十二天,最后只关了三天就放人了。

这事把铁昆气了够呛,曾找魏市长大闹过,也没顶用。

就这样,同样是一起案件,既可以定为杀人未遂,也可以定为殴打他人;可以判刑十年,可以拘留十五天。

对此,李斌良只能苦笑。他的权力和精力都有限,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怎么着,那黑脸小子还是自由了,他松了口气。目前,他最着急的还是杀手案的侦破。他觉得,现在的很多问题都与杀手案有关联,如果把这案子破了,这些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因此,他想带几个人再去金岭一趟。

然而,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在刑警大队处于很尴尬的地位。他被“晾”起来了。

在红楼事件结束后他就发现,自己在刑警大队得到的尊敬目光更多了,但说话却不太好使了。自己部署的工作,人们都喏喏答应,可就是不真办,当然,并不是硬顶,而是总能找出一些理由来,使事情进展不大。胡学正表现更是明显,对他部署的工作干脆不理不睬,有时见了面连头都不点一下,眼睛也麻搭着,整天就知道往蔡局长、秦副局长办公室跑,而且,还变得乐呵呵的,动不动还吹起动听的口哨,令人感到反常。

吴志深说:“看见了吗?他高兴了,为啥?不是为你高升,而是看到你倒出的位置了。这几天大伙为啥都不咋听你的了?肯定都是他搞的鬼。看来,将来这大队长就是他的了,我就在他的领导下了。妈的,要真这样,我是说啥也不在刑警大队干了!”又叹口气道:“话是这么说,可咱俩都不在,那杀手的案子谁来搞呢?姓胡的我还真信不着!”

吴志深的话说到李斌良心里。是的,人们都认为自己就要离开刑警大队了,有的人已经把自己当成外人了。就连秦副局长也是如此,刑警大队的很多事他都直接c手过问,不再通过自己。而杀手的案子好象没人提了,他提出要再去金岭一事,秦副局长不同意,但,话说得非常好:“我理解你的心思,可你就要提副政委了,再让你跑不是那么回事。你放心,过几天我亲自带人去……对了,这几天我过问刑警大队的事多一些,你别多心。你要走了,我得有个适应期,这些日子就多抓抓,也让胡学正和吴志深锻炼锻炼,免得你一撒手谁也接不上……那杀手的案子你放心,我不会放过的……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咱得放长线钓大鱼……我真羡慕你呀,这半年多把你累坏了,这回可以放松一下了!”

李斌良不知如何才好。他虽跟赵书记谈过,可还没有正式消息,不知结果如何,他也不好第二次打电话再问赵书记。市委常委会一直没开,自己既没有被提拔为副政委,也没免去刑警大队教导员,可却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了。这……

他去找蔡局长。蔡局长的回答只是:“别急,哪天我问问市里,看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研究干部!”

就这样,李斌良被晾起来了。

可那案子呢?那杀手呢?

这是李斌良最惦念的。尽管秦副局长和吴志深都表示不会放弃,但自己不亲手抓,总是心有不甘,放心不下。

就在这时,一个上街办事的乡亲给他捎来一个口信:母亲病了,让他回去一趟。

这个口信顿时使他坐立不安,也暂把自己的处境抛到脑后。母亲得了什么病?自回参加工作后,这可是母亲第一次捎信让他回去呀,虽然捎信的人说母亲的病不重,他还是放心不下。正好,目前又处于这种尴尬境地,就向秦副局长请假。秦副局长一听十分着急:“那你还等什么,马上去……带一台车吧,万一有事也用得着!”

李斌良拒绝了。因为他亲手为刑警大队制定的制度,不许私事用车。再说,自己把车开走,不知啥时回来,万一出了案子队里用车怎么办?他拒绝了秦副局长的好心,给母亲买了些吃的,当天上午就动了身。临行前,吴志深知道了,塞给他二百元钱。“给咱妈买点好吃的,病一定要治,放心,真要住院,没钱找你吴哥!”使他心里热乎乎的。

26

母亲的家、也就是李斌良青少年时代生长的村庄,离市区一百多里,而且,公共汽车只到乡直,下车后还要走上八里多路才能到家。

李斌良快中午才上车。一路上,他深深地牵挂着母亲,心就如压了块重铅。母亲这一生吃了很多苦。父亲去世早,一家人的担子都压在母亲身上,她含辛茹苦把三个儿子养大成人,尤其对自己,她熬尽了心血。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她就对自己说:“你两个哥哥没赶上好时候,文化大革命,不行念书,谁也没有法子,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赶上了好时候,可一定要好好念书,将来有出息……咱家穷是穷,可要有志气,如果你考上大学,妈就是头拱地也要供你念!”

那是母亲的誓言,她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虽然有两个哥哥,但他们都结婚成家了,生活也不富裕,因此帮助有限,自己上学基本是母亲供的。她那时已经五十来岁了,却和男劳力一样下地,侍候责任田,晚上又要为自己缝洗衣裳。母亲有志气,虽然穷,却仍然想方设法让上学的儿子穿得象个人样儿,就是旧衣服,也总是洗得干干净净,补得有棱有角。为了供儿子念书,她还特别种了几亩黄烟,这样,同样的地就能多出俩钱,而这些钱都花在儿子身上……这一切,都使李斌良永生难忘。他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刻苦学习,如愿考上大学。也正为此,他参加工作特别认真负责,尤其是当刑警后,对待受害群众特别关心,对侵害群众的罪犯格外痛恨。这,也成为他破案的一种动力。

可是,现在母亲病了,母亲捎信来让自己回去,母亲想儿子了。

一路上,李斌良想着母亲,老是想流泪。这时,他才觉得公共汽车太慢,有点后悔没听秦副局长的话开车来。

这是条砂石路,因路况太差,公共汽车只能用中等以下的速度行驶。车上,旅客们都在骂这条路,这原是条老路,从前也挺好走,就是窄一些,随着车辆增多,交通量加大,渐渐不够用了。十年前,省里投资加宽,由于路基打得不好,修好不久就出了问题,路边出现一块块坍塌的部位,路面的一层细砂很快磨掉,露出了尖尖的碎石,车走在上边又颠又费车胎,经常有车走着走着“嘣”的一声轮子就炸了。旅客们骂包工头黑心,工程质量太差,骂当官的不负责任,吃回扣。骂着说着又说到了眼前,说省里要投资修云水公路了,投资七个亿,有些路段和这条道重合,那时,这条路也就好走了,可又有人说,投资再多,要是没好官管也不行,钱都揣个人口袋里去……

好象为了验证这些话,车行出几十里,就见公路两边的野地里有些人在忙着,有人把一种仪器支在地上,用眼睛向前瞄着什么,有人用长长的尺在量着什么。旅客们高兴起来,说这是专家们在测量,确定云水公路的线路。车又行驶一段路,前面忽然出现好大一溜轿车,路旁的野地里,一些领导模样的人在兴奋的比比划划说着什么。由于路窄,路旁又停着车,公共汽车行驶得更慢了。这时,有群众认出领导中的一些人,兴奋地叫起来:“看,那是魏市长……冯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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