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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部分

在关靖南侯娶亲前,哪家姑娘都不愿意奉诏进宫。这没办法了,魏景帝又想出个招,叫夏侯雍把顾家小姑娘带出去逛逛,让她和关靖南侯来个偶遇什么的。

这偶遇的真意是什么,谁都知道。

宫里宫外看皇帝这强力推销一副对顾小美人敬谢不敏的架势,心中都道怪,万分可惜小美人要落入一个臭茅坑里。

李太后却是绝不相信她儿子真有心把人送给靖南侯,她笑对顾家姑娘说:“大胆儿去,他们不敢对你不规矩,哀家还没死呢。”

顾家琪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应了。

转眼来到了上元节,花市灯如昼。

人如海,声鼎沸,爆竹如千树万树银花绽放。夏侯雍护着顾家琪从花街头起逛,小美人忧愁的脸随着满街的新奇灯景忽明忽暗,忽闪忽闪。

夏侯雍宽慰道:“你总算笑了。”

顾家琪哼道:“我笑不笑管你什么事。”

夏侯雍好脾气地笑笑,随着人潮,二人来到街市中心,最大的灯展摊子,一树琉璃灯盏,各式近百,金银层叠,斑斓交列,辉煌夺目,确是街头一绝。

台下游人无数,台上奖品还剩一小半。

此摊主是本地制笼名手,家传祖艺,据说先人还给宫里进献过花灯,因此他做出来的灯特别地招人喜欢,但是,他不卖!

真让那些爱他灯笼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女老少恨得牙痒痒,摊主也振振有词,世人买回灯笼只爱一时,他却是爱一世。

这个灯笼痴每年都来灯市挂他灯笼亮相,于他自己是不忍自己的爱物蒙尘,于游人就是眼馋难忍了。

好在这个灯笼痴还通点俗物,只要有人对出灯笼上的谜面或绝对,他就给奖品,俱是他自己收藏的小物件,如笔墨纸砚、书画瓷器等等,种类繁多,挑战者能得到什么,端看谜面的难易程度。

但灯笼是一个都不让的。

“喜欢哪个?”夏侯雍问道,顾家琪似笑非笑,一派就算她说了他也拿不到手的无趣样。

夏侯雍那便拿个最美的那盏送她。夏侯雍指的是灯笼树顶尖挂的那盏蒙纱宫灯,正是通体玉翡翠打制,灯笼痴爱称其为冰美人。高挂最上,足见其心爱程度了。

顾家琪道眼光倒不错。

夏侯雍一听,便使了个轻功身法,摘了玉翡翠灯笼,扔下几块成银,转身就走。

这不是要灯笼痴的命嘛,摊主上前阻拦,台下游人赶紧拦,那是夏侯将军府的,能给银子就不错了,可别惹毛了那混子,让他砸了你的摊子。

摊主痴,倒不傻,道:“我有功名在身,怕他做甚?!”

好事者道:“嗨哟,你没听说啊,这混子连皇子都照打不误,砸你个举人老爷的摊子,算啥。”

摊主泪眼纵横,看着夏侯雍取走那个翡翠“美人”,有如割他心刀子。

他招呼家仆,收摊,他可不想再丢美人。

游人遗憾,哀声叹气,这时,正义使者维护街市安全的朝庭捕快赶到。谢天宝一个箭步拦住夏侯雍去路,指着摊主挂的只看不卖招牌,道:“还他!”

夏侯雍今夜本不想闹事,谁知对头这么不知趣,冲着往日那恩怨,没说的,开打。

两人拳打脚踢,你来我往,游人纷纷惊避,灯笼痴赶紧叫家仆护住他的宝贝灯笼,心痛地大喊阻止:“别打,别打,哎哟,我的小仙(灯笼名)~”救哪个都是来不及。

去挂灯百盏的竹竿架子摇摇欲坠,灯穗叮叮当当作响,火光飘摇,好似美人临险哀鸣,灯笼痴见状,脸色惨白,尤如天崩地裂。

谢天宝要救场,夏侯雍哪里肯放他走,两人继续缠斗,灯笼树发出吱嘎声,游人尖声奔逃,摊主立于灯笼树下,誓要与之同生共死。

千钧一发,卞家公子卞衡安赶到。

卞衡安身形微晃,凌越过空,手握灯笼树主杆,以千斤之力将其打回底桩坐实。

灯笼美人们保住了。

灯市也免去一场火灾波浪。

众游人亲见衡安公子绝技,还来不及喝彩,就见卞衡安身影忽隐忽现,从夏侯雍手中巧妙地夺走翡翠灯盏,转个身,指尖微抛,灯盏轻巧巧地挂回原位,项下铃铛灯穗却是无音传。

此等精妙身法,有如浮光掠影,飞燕惊鸿。

一股大侠的气息,迎面相照,映入万千人心底。

众人终于惊动,记起该道声彩。

叫绝声中,灯笼痴不停地向衡安公子道谢。夏侯雍的脸色要多有难看有多难看,于他今时今日地位,还有人敢当街削他脸面,除了谢天宝这打小不对盘的老对头,便是卞衡安这个不能实务的家伙了。

这份恼恨还没散发出来,他的妻子赵云绣在台下唤了声:“相公,娘走累了,你送她到茶馆歇歇吧。”也算帮夏侯雍圆场。

忠肃公府大小女眷都来灯会了,赵云绣和程宓二女簇拥着当中的夏侯雍亲母岑氏,中间还夹着两三个孩子,与隔街一头的顾家琪相望,等着夏侯雍做决定。

究竟是陪美人重要,还是自己家庭重要,这要看男人的意思。

“阿南,阿南,我们接着逛。京里我可熟了。”程昭肥胖富气的身体从拥挤的人群里钻出来,挤到顾家琪旁边,兴奋地再喊,“小宝,表哥,这儿。”

人群视线齐刷刷转,寻找传说中的美人。

谢天宝的视线在顾家琪身上顿了顿,忽然,转身钻入人群,不见。

“小宝干什么呢。”程昭奇怪,要带人去追谢天宝。

“可能衙门有事,”卞衡安阻道,他作揖道,“见过郦山公主。”

顾家琪微微偏身回礼:“衡安公子。”

夏侯雍扔下家眷,沉着脸,走过来,道:“小南妹妹,我送你回宫。”

他领有皇命,这么做合情合理。大家也找不到话头编排他要美人不要家庭。

顾家琪笑推道:“衡安公子也可代劳,雍少,她们都在等着呢。我就不打扰了。”

夏侯雍脸色铁黑,回看了眼家眷方向,赵云绣惊慌失措地低头,岑氏拍拍她的手,叫了声雍儿,孩子们也叫爹,夏侯雍不回去陪她们都不行。

进九回 美人团扇半遮面 未婚先x(三)

却说三月她是极不赞成小姐顶着美人脸出门看花灯,但皇帝有命,没办法中的办法就是请人保护小姐。因此她虽然不喜欢夏侯雍,看在他护着小姐的份上,也没反对,只是不给好脸色罢。

现在见到卞衡安功夫高于夏侯雍,甭提多高兴;她和小姐旅居江南时,和程昭是极熟的,立即改弦易帜拜托衡安公子保护好自家小姐,免得给世上第一丑关某某给绑了。

这回,三月从不满的木头跟班变作热情的叽喳小麻雀,一路欢呼雀跃地叫小姐看这个小姐看那个,比谁都兴奋。并与程卞二人定下明日赏花会之约,还阻止小姐说话。

回宫时,三月噼里啪啦告诉小姐,这衡安公子人如何如何好,家世也好,比那关啥啥的强多少倍也不知道,还鼓动小姐向太后求恩典,干脆嫁衡安公子,省得那些坏人乱打主意。

顾家琪咯咯地笑,全应了她。

翌日,约定时辰前,夏侯雍先到了。

三月暗扯小姐衣袖,顾家琪低语他有皇命。三月忿忿地瞪眼,夏侯雍道:“你这小丫头脾气可大长啊。”

顾家琪轻瞟他一眼,笑道:“谁叫你欺负我来着。”

这话真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夏侯雍一乐,差点儿就伸出狼爪握着美人的手一诉衷肠了。三月恨恨介入两者之间,夏侯雍悻悻,带美人出宫。

一行人来到街市,佳节气氛浓郁,人来人往,夏侯雍带人到千金一楼,这地方就是京里有名的奢侈品集中地,号称一物一千金,楼里从不侍候没钱的人。

夏侯雍说昨夜不愉快,今天到这儿选个礼给顾美人赔罪。

顾家琪举步进楼,单要了个东西,整块水晶雕的,里面嵌个表,做工之精巧外行人看不出什么,只那一水的澄紫衬着白嫩的手腕怪好看的。

夏侯雍夸她眼光好,说就这么戴着吧,跟掌柜说就要这个,算账。

掌柜报数,三十九万八千两,去掉零头现打个贵宾折,共三十二万两。

夏侯雍拿银票的动作微僵。掌柜笑眯眯问道:“爵爷,您看是现结,还是记账?”

三月可瞧出来了,逮着机会就刺人:“没钱充什么凯子。小姐,咱们到茶楼去吧,衡安公子该到了。”

顾家琪点点她,让她别太过分。她笑道:“还是记我账上。”

掌柜刚要接话,夏侯雍道:“南妹这什么话。雍哥只怕这东西不值这价。掌柜,拿这条子到府里结账。”

“得嘞。”掌柜写下账票,夏侯雍签了名后,正要带美人离开这吃人的地方,顾家琪让掌柜把镇楼之宝拿出来,一把镶嵌五彩钻石的弯刀。

这刀为百年前魔道高手爱刀,单是刀鞘及刀柄上的宝石价值就不可计,最让武林人士向往的是刀内的刀谱,据称练成者必是天下第一高手。

想买这刀的男人不知几凡,但千金一楼楼主开出的条件,没人做得到,此刀就一直挂在堂中,惹得无数人眼红眼馋,盗宝者在这上头都不知栽了多少。

夏侯雍之震惊不必细说,他问道:“送我?”

顾家琪回道:“宝刀赚英雄。”又晃晃左手腕,当还他人情。

夏侯雍还是有点做梦的感觉,他又问:“南寻如何买得下此刀?”

掌柜回道:“顾小姐于鄙楼有大恩,我们楼主曾有言,本楼藏品任由顾小姐挑选。”

“小事一桩罢。”顾家琪从包里取出皇庄的空白票据,问了句多少,刷刷填好,递过去。掌柜笑眯了眼,又推荐了几款新货,顾家琪翻了翻目录,手指头一溜点过去,送宫里给太后等人捎点小礼品。

夏侯雍看她派头,若有所思。

顾家琪看他神情,道不过爹留给她的零用。

闲话不提,傍晚,夏侯雍送人回宫,景福宫出来接的人帮忙拿大包小包的礼品先走在前头,顾家琪和三月也走累了,就在花园的小亭子里歇脚,等太监们抬轿子来接。

三月舔舔嘴唇道:“小姐,我去讨些水来吧。”

顾家琪嗯声,不大一会儿功夫,似乎人人都有事做,她身边竟没了人。

园角有个宫女过来说话:“郦山公主,贵妃娘娘有请。”

顾家琪坐上轿子,在里头伸人懒腰,微打盹,一点都不紧张。她这般慵懒自得走进昭阳殿,却让里头等的人眯了眼。

“赐坐。”宁贵妃吩咐道,“上茶。”

顾家琪回道:“不必了,顾夫人,开门见山好了。”

池越溪重拍桌,她最恨有人提到那事,果然就是个叫人痛恨的孽种。

昭阳宫的宫门全数关上,光线变暗,池越溪走下台座,到顾家琪前面,拿戴指套的玉手指用力地划她的脸,y侧侧地说道:“不要以为长了这张脸,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顾家琪反手捏住她的手腕,直接拉开她的面纱:“果然是你,池越溪。”

池越溪也不挣扎,她自认今天就要这孽种后悔生到这世上,她哼道:“是又如何,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手心。我要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就活不了。。。”

顾家琪等的就是和她近身的机会,听说池越溪身边高手无数,又常用替身,根本真假难辩,这次顾家琪以身为饵,钓出个真的来。

她一个抬腿踢把人击倒在地,撕开对方的衣裙找身上印记,确定身份后,她压着池越溪,捏着她的嘴,把早准备好的药给她塞进去。

池越溪脸色大变,猛力推开人,抠喉咙:“你给我吃了什么?”

顾家琪一巴掌甩过去,又把人提起来当沙包,像拳击手一样专打她的脸。池越溪要气疯了,大叫:“来人,快来人!”

可惜,她今天摆局要设计顾家琪,把人手都调去引开景福宫的人,自己能动的人都不在身边,真是叫破嗓子也没人应。

池越溪满室绕跑,顾家琪拿到什么东西就往她身上扔,乒乒乓乓乱砸,边打人还边笑说:“你怕什么,我可舍不得一下子把你打死呢。”

忽然,顾家琪脑前黑了下,她晃晃脑袋,眼前有点模糊。

池越溪知道药效终于起效了,顿时停下来哈哈大笑。随便理了下发鬓,道:“去请陛下,他夸口的聪明狐狸落网了。”

顾家琪暗骂一句该死万能解毒丸,说什么什么迷药都能解,骗死人不偿命,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顾家琪拿金钗攻击池越溪,开她,往外面走。

池越溪看她走得跌跌撞撞,笑得乐不可吱:“你还想逃到哪里,哈哈。”

“池越溪,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你以为你是谁?真正的宁贵妃是宁晓雪,你根本就是个已经死掉的人,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的皇帝陛下就会把你弄死!”

顾家琪也不急着离开了,她继续挑拨道:“你说你靠什么活到现在?我们的皇帝陛下是什么人,真对你有感情?你跟着顾照光几年,被他睡了几年,又生不出孩子,你说你还有什么用,我看陛下是在你身上找压倒顾照光的快感吧?”

“闭嘴!”池越溪被说中心事一样勃然大怒。

“哟,还神经不正常,我看宁晓雪出头之日也不远了。”顾家琪调整着自身呼吸说道,“说什么替身,也是宠着的吧?你看你,我都替你可怜。”

池越溪咒骂间,魏景帝从暗道走进昭阳殿,他搂住池越溪道:“宛儿,辛苦了。”

顾家琪忍不住吃吃地笑:“池越溪,原来你真沦落到给他拉皮条的份上,亏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能耐,也是,又老又下贱的婊子,除了卖女儿讨好恩客,还能干什么呢。”

“住口,你给我住口!”池越溪情绪很不正常地疯狂地叫骂。

顾家琪冲魏景帝那儿抛个媚眼,道:“看看你的老相好,可是在怨你不识相喽。池越溪,你还是早点一头撞死好了,免得看我和他相亲相爱地活活气死。”

池越溪拉扯住魏景帝:“你说,你说我和她,你要谁?你快说啊。”

魏景帝拉开她,皱眉道:“宛儿,你怎么了,咱们不是说好了,乖,别闹。”

顾家琪咯咯地笑,剔着描花的金指甲,道:“你还问得出口?我比你年轻,又比你干净,任何一个男人长脑子都知道选谁嘛,要不要我提醒你啊,顾照光怎么睡你?”

“住口!”两人一起喝道。

“我有说错吗?”顾家琪状似无辜的眼神迷蒙蒙的,“陛下您不是说想把我钓进宫里,才留着这老女人嘛,现在我来了,您快点把她弄出去吧,这老女人多烦人啊,瞧着就生厌。陛下——”

顾家琪发嗲,池越溪气得发疯,对皇帝又打又骂,魏景帝忙着安抚她,一时他是没办法对顾小美人下嘴的,谁知道池越溪会做出什么事。

要闹得六宫尽知,那魏景帝就真成全天下笑柄了。

这时,殿外有人道:“贵妃娘娘,陛下可在?兵部急文。”

魏景帝找到借口脱身,道:“宛儿,你可别听她胡说八道,朕留着她不就是给你出气吗?瞧瞧这宫殿,是专给你一人建的,朕先去看看,晚点过来。”

池越溪安静下来,魏景帝匆匆离开。顾家琪又笑:“给你一人建的昭阳殿?池越溪,你知道这里有几条暗道,它花了多少银子,皇帝他是不是还留着大部分宫殿不开,却哄你说没钱?我告诉你好了,那是给我留的。他早看中我啦,池越溪你嘛,嘻嘻。。”

“你这么想陪他,就陪他陪个够。”池越溪冷静地反嘲弄,“我一定替你上香转告顾照光,我怎么招待他的宝贝女儿!”

顾家琪笑念了宝香殿之类的几个宫名,池越溪脸色惊变,顾家琪挑眉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池越溪,我、会看着你怎么死。”

池越溪原地打转,喃喃不可能他不会骗我,一会儿又喊是了他喜欢别的女人了。

顾家琪逮着机会,c起凳子就砸过去,池越溪栽倒,顾家琪在宫殿里摸了几个机关,打开一个窗口,翻出去,她反复拿簪子扎自己的腿,让自己清醒点。

进九回 美人团扇半遮面 未婚先x(四)

昭阳殿花了顾家琪三千万的巨款,这宫殿从图纸规划到建址选择都在她脑中,密道机关她大概比魏景帝池越溪还要熟,没有十足把握,她是不会主动送上门的。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敌人。

昭阳殿没有用药,药是从景福宫那边送入她嘴里的。

李太后毕竟是过去式的了,魏景帝掌权后,早对景福宫进行全方面的渗透,只有李太后自己相信景福宫像从前一样安全无虞。

顾家琪也从这事儿中吸取了教训,不过,不管她怎么防,只要她在京中,她都是要中招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顾家琪边想边走,她不敢跑,只怕药效发作更快,她没法全身离开。

便宜哪个男人都行,除了魏景帝。

顾家琪一边暗骂,一边找路。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顾家琪慢慢地张圆眼,抱剑男人慢慢抬起头,站直身体,剑出鞘,穗轻扬,剑身的冷光,如天边闪电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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