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海津二百多里地的海域之中,有一个月牙形的小岛,岛上怪石嶙峋,荒无人烟,却有一篷船停靠,已四天三夜。
夜幕下,蓬船搁浅在沙滩上,月光中泛出朦胧的光辉,显得恬静自然。
此刻应是倦鸟归巢,酣然入梦的时分,但司徒绝活生生被冻醒了,海风透过门缝嗖嗖的吹进来,两床崭新的厚棉被不知道何时被踢到地上,而床边的那个小人儿也不见了踪影。
他抹了一把脸,愣怔了两秒后呼哧呼哧的跳下床去找人。船不大,又有经验,他很快就在船头找到了她,正披着个兽皮毯子,坐那儿吹海风。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看星星?”司徒绝未睡醒的沙哑嗓音响彻整个甲板,毫无意外地,吓得毛毯中的人一哆嗦。
娇然木然的转过头,看向来人。
司徒绝见她只露着两只眼在外面,满是怨念,他恍然大悟,“又抢你被子了?”
她不吭声。
“就为这个?!”半夜三更跑出来喝西北风?司徒绝讪讪的搓了搓手,刚才出来急,他连上衣都没套,就穿个大裤衩跑出来了,虽然皮糙肉厚,可也经不住这刺骨的海风一直吹啊,他劝,“赶紧回舱里去!”
娇然一动不动,她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过去,他们来这里四天了。
四天前那场惊骇的事件过后,她被他带到这里,说是暂避风头,可也避得太偏了,而且她感觉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倒不是说这里的条件有多艰苦,而是经过四天形影不离的朝夕相处,她发现,能文能武宰相大人其实是个手残,主要表现在做饭,洗衣,生火之类的小事上,为了两人不饿死冻死,来这里的第二天她‘主动的’包揽了所有家务,跟个老妈子一样伺候着他这位大爷,但最最闹心的是,这位大爷晚上也不安生,睡着了鼾声震天响,肢体异常活跃。
她已经三天没睡个囫囵觉了。
她想回去,尽管想起要面对南宫陌和司徒冥就难受,心里跟打了个结一样,愁得解不开,但她还是想回家,可每次她提起这事,宰相大人都有理由推辞,比如今日晴空万里没有风帆撑不起来难道你要让爹徒手划个两百里地回去,或者海风太大爹觉得十分凶险此时动身怕是有去无回等等等…
“我待不下去了,我要回家。”再一次,她抗议。
“行!都听你的,现在可以去睡了吗?”司徒绝冻得不想跟她耗,见她张小嘴还在一张一合得喋喋不休,干脆将她一抗,放肩膀上往舱里走。
弯身进入舱室,用脚踢死舱门,他将她放床上,“每晚都来这么一出…有意思?”
娇然嚯的从毯子里伸出胳膊,气生生指着地上的被子,“是谁?你要不打呼噜,不说梦话,不踢被子,我能睡不着!!!”
司徒绝点头,“是爹的错,爹改!”男人认个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何况这里没有旁人,只有她。
“改?你每次都说改改改,哪次不是照样犯。”
“…你以为你睡觉就老实?梦里打拳不说,磨牙磨得吱吱响,我还以为床上躺了只耗子…”
“…含血喷人…”
“行,是爹含血喷人。”司徒绝打了个喷嚏,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用力抖了抖,铺床上,“…小耗子快睡吧…明天爹来做饭,行吗?”他也不是不知道她真正生气的点,不就是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一来这里不适应。他带她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冲动大于理智,有些计划之外,但却觉得来对了,因为娇养的她虽然嘴上念叨着累累累,却把什么都打理的很好,会做一手的好菜,能把最简单的食材变成珍馐,还会洗洗涮涮,缝缝补补,还有他捕猎打鱼,她偶尔会提出些妙的意见,小小的改动却省时省力,事半功倍。
太多太多了,她细微处带给他太多的惊喜,让他不禁怀疑,她还是那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娇女吗?
每一天,他都很享受,但她似乎,开始嫌弃他了。
“不用你做,你做的海燕都不稀罕吃…”娇然直白的抨击他。
“是吗?“他摸了摸下巴,认真的问,”我做的炒蛋不是还过得去?”
“炒蛋?”娇然快速地回忆,“…嗯…宰相大人说得可是那道鸡蛋炒蛋皮?”
“呵… “司徒绝抿着嘴尴尬的笑,而后看着她的小脚露在那里,手不自觉地捏住,“怎么不穿鞋子就跑出去了,在外面待多久了?”
娇然打了个颤,想回脚却被他用力攥住。
“爹问你话呢,你躲什么?在外面待多久了?脚这么凉…”
娇然刚才的气焰像被浇了一盆水,瞬间熄灭,“没多久…爹,你放开吧,不冷。”
司徒绝并未坚持,放开她后给她盖上被子,而后自己也上了床,却钻入她的被窝,将她小腿一折,用大腿夹住她的小脚,“别乱动…爹给你暖热了就放开。”
男人的大腿十分结实,十分温暖,娇然却不敢贪图舒服。他总是这样,克制的同时却有意无意地撩拨她,就像现在,两人明明躺在一个被窝里,却没干别的,但也没划的泾渭分明,仿佛中规中矩,又仿佛不那么正经。她不想这样,于是抽了两下腿,没抽动,再用力抽时却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