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演一声厉喝之下,陡然收势提气的图凌本就有些步法顿滞,如今更是被图演一下抓住了脚腕!图演顺势转身,将图凌扔向了身后的木柱。
身体在空中失去了控制,却突然在撞向木柱前的刹那移转身形,弯刀c在了木柱之上,身体终是免于了一场强烈的撞击。
直到图凌气喘着落地,图演也未离开原地半步。
“敌未动,我先动。占尽先机,绝对不可以顾及任何而手软心慈!既是敌我,就是在战场,稍有差池,便是x命之忧。”
“凌儿,记住,不是敌死便是我亡。”
“在这草原之上,就是弱r强食,你将来就是草原的王者,无论你愿意与否,你都要是所有人心中不可取代的英雄王者!”
浑厚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更显得低徊沉重,每一个字都撞击着图凌的耳膜,一点一点的刻在了心上。灰褐s的眸子不如图演那般的晶亮神采,却像蕴上了一层薄雾一样,让人看不清看不透,多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和深沉。
图凌拔出了刀,暗自调好了气息,重新站回了原地。
“我没有见过四叔跟我描述的英雄一样的父王,自懂事起,父王就是现在这样。但我知道,这是父王演给四叔、演给所有人看的,包括父王自己。”
“……是因为母亲……”
图凌的话并没有说完,图演身旁的兵器架却轰然倒塌,散去淡淡灰尘之后,还见图演尚未收回的右臂。
隔空而打物,仅靠外化之劲气,这才是真正的“力于心中”。陡然而见,图凌吃惊的瞪圆了眼睛,指尖甚至都在微微战栗。
被触动的是图演绝对不可以侵犯的禁忌,怒气尽管已经发泄在了三成碎片的兵器架上,却仍是控制不住,声音里竟也带上了几分内力,震得宫殿屋顶上的瓦砾发出细细声响。
“我已经说过了你没有母亲!有也已经死了!上来!攻过来!”
待图凌艰难的再次站起,图演将手中的那把精致小巧的弯刀掷出,几乎擦着图凌的发髻c进了柱子中,仅剩下刀柄露在木柱之外。
转了身,一直脚已经跨出了宫门门槛,犹豫了下又收了回来,却不转身,“你发髻上的簪子是他每r都会使用,你用的刀也是他亲手为你煆铸的……”
“如果想他,去看镜子,那里面会有他的影子。”
第三十四章
“恭迎王驾!”
两姐妹盈盈拜下,图演并不理会,从两人中间穿行而过。入了别宫,将身上衣物扯开,有些烦躁的坐到了软榻之上,背靠着垫子,长发散在胸前。
“王,莫烦莫气,到了我姐妹这就好生放松一下,看着王皱着眉头我姐妹俩可就是罪过大了。”
两姐妹贴身靠了过来,也不顾宫内还立着图演的近侍,便大胆的从图演的亵裤内掏出硕大的男g,紫红颜s的男g上青筋可见,尚在沉睡状态却已是惊人。
两人却是笑盈盈的趴伏了下去,将嘴凑上,倒是半真半假的争抢了起来。
“王……”
“嗯?”
一旁的近侍陪着笑脸,躬身说道:“王,既然不开心就再纳几个美人填充后宫……您看如何?”
见图演闭着眼睛并不答话,近侍壮了胆子继续说了下去,“距上次纳妃已经有半年之久了,王也该借此换换心情……”
近侍瞥了眼图演,复又垂下眼,说道:“上次属下拿来的那堆画像里,不知王有没有中意之人?”
别宫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舔舐分身的shǔn xī声不时响起,图演突然轻哼了一声,惊得那蓝衣的近侍几乎要跪倒在了地上。
“怎么,各地的那些朝官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在我的面前煽风点火?”
“王……”
图演最是厌恶这样畏首畏尾的男人,轻蔑的看了眼跪伏在地上的近侍,却并不降罪,手指c进在自己下腹处不断摇晃脑袋的长发里,说道:“去把那些画像拿过来。”
“……是、是!”
“王已经不喜欢我们了么?”姐姐抬起头来,眉间的朱砂在湿润的眼旁娇艳欲滴。
“乖,”图演拍了拍她的脸,“我会喜欢知道分寸的女人。”
女人撇了撇嘴,又埋下了头。
图演索x半靠着仰躺了下去,闭了眼,快感却并不十分强烈。手按压这女人的脑袋,示意着加快速度,男g这才期期艾艾的半抬起了头。
“王……要看么?”
“打开吧。”
近侍强行止住了来回奔波的气喘,拿起最上面的画,展开,呈在了图演的面前。
图上是一名穿着小袖口的草原女子,容貌美艳,正在骏马上引吭高歌。女子洒脱利落,两姐妹也放缓了速度,瞥眼观看。
图演却似乎并不满意,“换。”
如此换了十余幅却仍旧没有让图演满意的女子,近侍露出了些焦急的表情,图演却次次只有一个“换”字,再不多言。
“王,下面的都是中原的女子,您可还要看?”
图演这才微微挑了眉,“为何会有中原女子的画像?”
“是中原一些没落官家女子被卖到了图氏,相貌姣好者各地朝官便豢养了。”
“打开吧。”
一连几幅依旧没有中意者,图演摆了摆手,“罢了。”
“是……还有最后一幅,王不看看么?”
“拿走吧。”
“是。”
图演不耐烦的草草s了出来,闭目了一阵,突然又道:“打开。”
“王?啊是!”
34。5
画轴展开了一半时图演便猛地从踏上弹了起来,近侍有些愣住,手停在半空中,却被图演一把抢过了画像。
迫不及待的展开,画上一名算不上美貌的女子端坐在楼阁亭台内,手执圆扇,却脱俗清丽。
图演睁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只是死死的看着。
“……王?”
近侍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王是看中了这个女子么?”
“这是什么时候画的……”
“王?”
“我问你这是什么时候的画?!”图演一把抓住了近侍的领口,竟一把将人提离了地面。
“是、是……咳……”
眼睛像是突然亮了一下,图演又一把将人甩开,急急的去看画上的落款。落款上端端正正的几个行楷小字,远看张狂近看却又中规中距,正是“开成十八年”。
“没死……没死……他根本就没有死!”
碧蓝的眼睛好像突然放出了光彩,急急忙忙的穿衣,连指尖都有些颤抖。近侍给图演套上了靴子,却见图演飞快的奔了出去,只得紧跟在后面。
“把寝宫的门给我打开!”
“是、是!”
已经尘封了快有三年的寝宫几乎被所有的人遗忘,连最贴身的近侍都不曾进入,只知道三年前图演一声令下,从此将寝宫用粗长的铁链锁上,再没有人进入。
看了眼还在找钥匙的近侍,“啐”了口,图演拔了腰刀一下将铁链劈断。沉重的铁链变成了四段躺在地上,余颤的声响似乎久不停歇。
跌撞着闯了进去,将手中的画像铺在床上,抬眼去望挂在墙壁四周的字画。字画上已经沾了一些灰尘,然而墨迹依旧饱满,清晰可辨。
这些却都是明信留下的画作。
明信多以人物画为主,线条简单,清丽无华。画里多是女子,没有细腻的描画,偶尔用泼墨法点缀一二。明信的画里也必有诗句,有时落在画头,有时落在末尾。画面已见凄楚,又读诗句,不禁让人黯然神伤。
都说画如其人,明信的画却是不然。
明信好胜而倔强,宁折不弯,然而画风却走的完全是中原文人雅士的谦柔温和,不急不躁,如淡雅之兰。
图演经常看见明信作画,却多是不屑。草原上尚武轻文,对待书画更是淡漠。何况是这样的画风,总是斥之“轻靡”。
但毕竟是看得多了,渐渐也成了习惯。当年一夜之间的天人永隔,留下的也只有这些不曾带走的画卷。
当时的自己,一幅幅的打开,一幅幅的看,一首首的诗,如今只记得那一阵阵的痛彻心扉。
第三十五章
曾经梦碎,荼蘼尽觞。
苍凉笑问,羁旅他方。
月朦胧
谁与我
一醉解千年。
曾相望,
迷茫前路
执手与君共行长。
却是
暮暮朝朝转瞬晨昏独醒、寒如霜。
万丈红尘独我行,
迷惘经年
盼轮回
相遇相惜、今生我幸。
酒浊世,却独醒,
看夜火红尘纷纷扰扰。
何处宫阊。
浮生不过大梦一场。
“浮生不过大梦一场……浮生不过大梦一场……”
绕着正对着床的那张画左右来回踱步,慢慢的念,细细的品,却次次品出那如坠冰窟的彻骨寒意。
当时他究竟是怀着何样的心情写下了这些话,起初并不太懂。兜兜转转四年已逝,却渐渐开始能够体会那样的心境。
疼痛的,了无生气。
图演突然走到书架前,架上的书早已落上了灰。图演却将手伸到了书架里端,摸出个长条的盒子来。
盒子打开竟还是一个卷轴,小心的拿出,展开在眼前,卷轴竟又是一副人物画像。
画中之人欣长的身体,坐于枣红大马之上,腰胯弯刀。画中除了一人一马再无其他草木花鸟,一眼看去却分明感到了迎面而来的狂风,那飞扬而起的黑s披风便是最好的佐证。似乎真的依稀听见风的声音,仔细听去,竟又听见千军万马的嘶吼。
马上的不再是女子,锐利眼眸下分明是一个年轻霸气的男人。男人手指前方,一头红发在风中飘飘扬扬。
画的末端是一排小字,小字劲瘦流畅,却愈加凌乱,末了竟是极少见的行草,几乎难以辨认。
手,抚了上去,落在字上。
叹当年犹如飞蛾扑火焰
怎忘怀往r一剑成殇。
参商映夜雨,血染青纱衣
晓风残梦里半江春水彷徨。
金樽夜生辉,葡萄斟红玉
许来世清风照朱颜不改。
无悔落一子,不悔曾几相见
只恨无缘共肩比,
漫漫红尘独自走,从此相逢相见不相识。
“一刀断四年,明信,你连凌儿都不管不顾了么?”
小心的将画放回了盒子,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却在门外停止。图演皱了皱眉,道:“何事?”
“王!丰城急报!”
35。5
“王!丰城急报!”
“报来。”
“丰城粮草、水源全部被切断,左贤王已坚守数r,伤亡惨重,请求增援!”
寝宫内静了一阵,朱红大门从里被打开。图演站在了门槛处,眼内已不复往r颓败之神s。
居高临下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近侍,嘴角微微上扬──
“传令下去,限左、右两营一炷香的时间备战整装。一炷香后,随我出战丰城!”
“是!”
“你,”图演用刀鞘顶了顶近侍的肩头,“待我出征回来,那幅画出自谁手,人在哪里都要给我报来!”
明氏的版图从北至南跨越大片疆土,都城皇族占据北方,南方则盘踞着四大家族──左氏、雷氏、青山氏和乔氏。
左氏和雷氏是开国的功臣,几百年以来蒙y恩宠,却渐渐恃宠而骄。骄奢已是犯了明氏皇帝的大忌,尽管已经举族迁徙南方却还是逃不过明成的一纸诏令,全数斩杀。
如今只剩了从不沾染朝政的青山氏和乔氏,各划了势力范围,与朝廷相处了几十年倒也相g无事。
青山氏走得是水运买卖,当家的单名一个“熙”字,不过二十出头,却生得一副俊逸风姿。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给人以儒雅之气,只有那一双眸子细看过去才隐约看出商人的锐利与睿智。
青山府府门高耸,两座石狮虽是凶猛但露祥和之态,门外亦有家丁立两旁把守。
“林师傅,您来了。”
“是,麻烦你们了。”
一个灰衣的男子还没有走到门口,家丁便已热情的问了好,又将大门打开。林姓的男子礼貌的躬身道了谢,跨入了府内,又立刻有了家仆迎上。
“林师傅,我家老爷早在琴房等着了,您快随我来吧。”
“啊好!”
闻言,男子露出些懊恼的表情,步子走得更急了。
穿过宛如迷宫一样的曲廊和风格各异的亭台楼阁,走了约有大半柱香的时间才到了一座院子。院子里林木和泉水尽有,掩在其后的便是一个不大的琴房。
家仆躬身站在了门外,道:“老爷,林师傅到了。”
没有听见答应的声音,门却被一下打开,青山熙浅笑着看向男子,大方的执起男子的手,道:“你可来了。”
男子并不抽出,只是带着歉意和懊恼,“抱歉,我又来晚了,让庄主久等了。”
“林江,你何时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啊!”
青山熙的话里带着埋怨却温柔,拉着男子坐下,又道:“何况学生等侯师傅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下次过来可切不可着急。你的身体不好,这样来回跑要真犯了病可如何是好?万一我又不在身边……”
青山熙越说越觉得后怕,g脆按住了男子的肩,道:“住到府里来吧,这样彼此照顾我才能放心。”
男子一愣,继而笑了开,“别这么担心。当初我的命是你救下,你不发话拿走,我一定会好好护着。”
第三十六章
看着开着玩笑的林江,青山熙也放下心来,浅浅一笑,说道:“什么叫‘你不发话拿走’?当初好不容易将你救活,现在我只想你平平安安,能让我一生相伴。”
“你……”林江叹了口气,却掩不住脸上的羞涩与落寞。
“我不催你也不你,没事的。我等了三年,接下来的三年、五年、十年我都会等下去。”
林江却只是摇头,坐到了琴前,道:“庄主你正是青年,我虽不知自己年岁几何却自知早过而立之年,身体又是如此,绝不值你如此待我。”
“更何况我连自己姓甚名谁、曾经往事都一概无法记起……”
“林江,你叫林江。”
青山熙将热茶递到林江手中,轻轻道了声“小心”,又说道:“救你之时你的嘴里只有一个‘林’字,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是每次想起你昏迷时都叫着他的名字我便嫉妒的快要发狂。”
“有的时候,我甚至想过你永远也不要想起原来的事……我怕那一天到来之时,我便要永远的失去你了。”
青山熙低垂下了头,半跪在林江身边,握着的手也有些颤颤发抖,“什么儒雅温和那都是我装给世人看的,其实……林江?”
肩突然被按住,愣愣地随着林江的手将头贴靠在了林江的大腿上,而后清晰的感觉到了林江手中传来的不用于往常的热度。诧异的抬眼,才发现惯来淡漠的林江的脸上竟泛起了微微的红s。
“就算我永远也记不起原来的所有,但我永远都记得我醒来时看见一脸欣喜的你,永远都记得为了救我几乎耗尽内力的你,还有这样温柔大度给了我重生的你。”
“林江……”
四目对上,似乎都有些感觉到了视线的热度,却不逃开。青山熙直起了身体,缓缓靠近。首先便感觉到林江扑在自己脸上的呼气,心口猛地跳得更快。担心林江拒绝,可直到两唇相碰时,也没有感觉到林江的任何抵触。
含着彼此的唇,两人都有些羞涩。如情窦初开一般。
青山熙微睁了眼,看见林江紧闭却颤动着的眼睛,一直狂跳的心口也渐渐放松渐渐柔软了下来。
尝试着伸出舌头,只是在牙齿处扫了一下,便感觉到闭合着的牙齿慢慢的松了开,像是在欢迎进入。
身体前倾着,几乎紧紧的贴在了一起。一手揽在了林江的腰上,另一只手却是十指相扣。
意识好像被放空,似乎是第一次的吻一样,这样温柔的有些陌生。
耳里似乎可以听到屋外泉水之声,闭着的眼里也似乎可以感受到透过枝叶而落进来的y光,暖洋洋的。
呼吸已经被剥夺,只得随着侵入者共舞。
林江微微的做了个推的动作,青山熙便很快停了下来,尽管那眼里愈发高涨的情欲根本来不及收拢。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没、没事,”林江咽了咽,说道:“我们……开始上课吧。”
36。5
“没、没事,”林江咽了咽,说道:“我们……开始上课吧。”
“好。”
青山熙跪坐在林江的对面,面前亦有一把七弦的古琴,古褐s的琴身,与林江面前的琴如双子双生。
“上次教于你的《流水涧》可有练习?”
“林江你的得意之作我如何敢怠慢?”
青山熙的脸上扬起些自信与得意,林江不由得一笑,两手抬起,悬于琴弦之上,道:“那两人和音如何?”
“和音?”
“我先你后,但同奏一曲。在我第二个音节落下时你则开始,切不可被我的琴音所扰。”
“此法甚好。”
两人相视一笑,琴音随之而起。
古琴多为苍凉之音,《流水涧》却是林江新作,灵动清新,变劲气为蕴思,又不乏跌宕起伏,堪称琴音之大变的绝世佳作。
林江之音从容不迫,急缓有致;而青山熙之音虽不如林江显得老成,却章法俱在,丝毫不乱。琴弦一拨一弄之间而紧跟其后,如余音绕耳,绵绵不绝。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是一青铜古鼎,鼎内燃香。当香灭之时,琴音也先后而止。
手从琴弦上移开,只有琴弦似还在微微颤动。
青山熙跪直了身体,眼眸晶亮生辉,整了整袖口,问道:“请指点。”
“只三r庄主便将此曲练就如此,果真是天赋异禀,林江亦是望尘莫及。”
林江是毫不掩饰的真心赞叹,青山熙自是喜上眉梢。从小至今,得天下赞赏不下千记,却从来没有此时这般开心。纵使是让自己再彻夜练上三r以博林江之赞许,也恐怕会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