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恨且羞愤,咬牙切齿地忍泪,一个字也不想听了!也再不想见他!
一跺脚,转身眼泪就淌下来了,越哭越委屈。
跑回她爹爹的房里,急切切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得一干二净,通通搬回自己的房里,细细检查几遍,确无遗漏。
饶是如此,还是不够痛快,不够解气,简直连呆都不想爹爹呆在一个院子里。
可是,要她跑去山下,沈云深又不敢……
气呼呼坐在那独自生气半天,决定躲去毓秀斋,瞧那小包袱里衣服堆得,大有一去不回之势。
毓秀斋是府学女学生的居所,阔道一边种的是大夫树,另一边则遍植黄杨,低低绕着雪白院墙。
走近毓秀斋,瞧见那一排矮矮的绿植,沈云深忽地心头一热。
那个知府小姐曾娇娇地抱怨,“毓秀斋前好歹种些花草,围一圈乏味的黄杨,一点儿也不中看。”
其他人纷纷附和。
爹爹听见了,便因势利导,说给众人听,“黄杨素有‘木中君子’之名,因它生长极为缓慢,暗合府学‘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古训。每遇闰年,又缩短一寸,却经冬不凋,耐寒抗雪。府学亦是想以它温和自守、困厄而不怨的精神砥砺诸君。”
一经爹爹解释,坐中莫不觉着寻常无奇的低矮黄杨暗藏了大境界,鼓舞人甘心于淡泊明志,亦可从容于坎坷险阻,不骄不馁,百折不饶,选种黄杨的人心中有大丘壑,也有对她们的良苦用心。
想着想着,沈云深冲动愤慨的心绪渐渐平静。
莹白的手指抚过及腰的黄杨翠叶,细细咀嚼着爹爹的话,豁然开朗,嘴角噙出浅浅的笑,“困厄而不怨,谢谢爹爹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