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回家了,母亲死了,人生是公平的,有失有得,从不让你有便宜可占。
吃完面,我问姐姐什么时候回学校,票买了没有?
姐姐指了指那个行李箱,对我来说,姐姐只是回家一趟,那个箱子显得太大了,刚才提上来一路我手现在还酸呢。
姐姐说:“暂时不回去了。”
但我让她早点回去,乘着这里地也没扫,床也没铺,房间还没空下来,楼上楼下碎嘴子的邻居还没调研清楚情况,沥青地面上的灰还沾不到鞋底,抛下这里的一地霉味,赶紧走了吧,没什么好顾念的,包括我。
“还是早点回去,我没事,家里的事你也不要操心,生活费我还是会按时给你,家里还一套房租出去多少有一点。”
另一套房原本是父亲那边准备的婚房,也是我们原来住的地方,父亲和母亲离婚之后就把城中村这套和那套房都给了母亲,我从中感觉到父亲离开我们的决然,果然从那以后在这个小城市里说见不到我就再也没见过父亲。
母亲把那套稍大一点的租出去,带我们住进老房子里,母亲避开父亲的一切避的远远的,但是无论是房子还是我和姐姐这两个很大的人形摆件,从一个家搬到另一个地方,母亲丢了很多东西,唯独无法将我们丢弃。
我看见姐姐摇了摇头,参差的头发富有层次感,听见她说:“我已经休学了,先不回去,东西都带回来了。”
“为什么呀?”好不容易走掉了,我很疑惑,疑惑是当然的,也是适当的,不超出关心的范围。
姐姐没有回答,我便不追问了,我还想说些什么,但只是一言不发,要尽量避免触角伸得太长,我很怕收不回来。
我帮姐姐把箱子搬到房间里,打开来就是书和衣服。
不能想象这就是姐姐离开两年的全部了?就是它们致使姐姐离开了两年,它们曾经承载住姐姐的生活,这时候我又觉得这些东西太轻太少了。
我有眼睛会看,有手会摸,但透过这几样东西,我想象不了姐姐在大学的我所不知道的生活。
姐姐在一所师范大学读的历史学,姐姐读书的时候数学最好,喜欢历史的其实是我,但后面成绩一直不好的我也没想考上大学,反而是姐姐选了历史相关的专业,这也算阴差阳错吧。
我不知道她在那里遇到什么人,看见什么风景,就像我不了解为什么姐姐要和我睡在一起,她明明知道我的情况而且一直以来厌恶着。
洗完澡出来,我看见姐姐关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倒不是为了看屏幕的时候有那种沉浸式的体验,只是姐姐不喜欢在天气很热的时候开一盏很亮的灯,她对光很敏感,那会让她很烦躁。
我知道一些连她也从来没怎么在意的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