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正钧笑着咬她耳朵:“丁鸿才已病了许多日,你猜猜肚里是谁的种?”曼祯涨得脸通红,指甲扼进泅sh的白se波斯毯。丁正钧总ai在这个昏暗的小客厅里与她t0uhuan。一开始是单方面的qianbao或y0uj,后来是被迫隐忍着承欢,家里的菲佣已习惯大少爷和新继母在这里“办事”。
丁鸿才快不行了。
大少爷与老爷经商理念不和已久,现下整个兴华公司都在大少爷手里头握着——新的狼爬上来,老的就要被撕皮吃r0u。家仆们眼观鼻鼻观心,在大少爷大夫人跟前愈发殷勤。
秋日里金风吹红了果子,沉甸甸地挂在枝头,曼祯的肚子一天天隆起来,丁正钧时常痴迷地抚着她的小腹,低声道:“曼祯,曼祯,你猜这个孩子,更像你还是更像我?”
曼祯垂着眼睛,嗓音跟断了翅膀的枯蝶一般:“他该叫你什么,父亲还是兄长?”他闷闷地笑,俯身去吻她的唇:“你说呢,母亲?”
那时候,顾曼祯茫然地抬眼去看雕刻着安琪儿的天花板,她以为这辈子就会这样了——以丁正钧继母的身份被他关一辈子,也许再为他生几个孩子。可命运这东西,向来是滚落在瓷盘里的珠子,你稍微走偏一点儿,它便会全力以赴向着那方奔波而去。
妈子说二少爷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曼祯正在院子里看花,h的白的橘红的,惨惨烈烈开在枝头。她身后跟着两个丫头,时刻盯防着曼祯出逃或自杀。曼祯“嗯”了一声,手抚上已有些弧度的肚子,自她怀孕以来,身t便像突然长开似的,头发抹了油似的柔黑发亮,脸上身上更加丰满可ai起来,眼睛看哪里都带了些nv人的深情与妩媚,x脯饱满得像熟过头的莓果。
kley踏进花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曼祯。
他b曼祯还小上一岁,俊美过头的长相全然承袭他母亲,高鼻深目,金se鬈发扎成单马尾在肩膀一侧垂下来,皮肤b欧洲人还要苍白一分——据说他母亲是半个白化病患者。皮鞋踏在石板上锵然有声,黑西k裹着两条长腿,白衬衫的下摆扎进腰带,g勒出一截劲瘦的腰。他一路温和地跟下人打招呼,一只手正松着领结,抬眼却惊奇地顿住:“……顾?你怎么会在这里?”
曼祯盯着向她走过来的男人,耳边又响起钢琴的嗡鸣与教堂里冗长的钟声。
“kley……?”曼祯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了:“你,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他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瞥了一眼她身后的仆人,转用英文道:“这些仆佣听得懂英文么?”
曼祯道:“不,听不懂,他们接受的教育水平很低。”
kley神se柔和了些,他继续将领结松开,低声问道:“那么,你嫁给丁正钧了对么?我收到你的最后一封信是你已经在报社就职。”
曼祯的眼角逐渐泛红:“我之后仍然给你写过信,许多封,但没有收到回复。”
“抱歉,”kley的眸子是温柔的碧se,此刻带着些歉意看着她:“抱歉我的顾,我在忙一些事情,因此不得不匆忙离开之前的住址……”
“可是顾,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究竟嫁给谁做妻子了——我那个lan情的兄长么?”
曼祯身子一晃,惶然又悲伤地瞧着他,她知道他是多么工于心计。“是这家公馆的主人,kley.我的身份,是你名义上的母亲。”
“可是我那倒霉的父亲,已卧床近一年。”kley柔软的嗓音有些发凉:“我亲ai的顾,这腹中孕育着的孩子,他的父亲是谁呢?”
当啷一声,不知道哪里又砸碎了瓷器,si寂的丁宅突然喧嚷起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前院里的家仆拉长了嗓子奔嚎:“快来人——老爷百年了!”
(三)
丁鸿才si了。
丁宅前头热闹,丁正钧与kley立在仪门,二人西服左x口各别一朵白绢花。来的都是些大人物,现下里军阀四方割据混战,兵商官儒鲜有机会m0爬彼此线路,因此葬礼盛况空前。人人都露出一些落寞神情,又向周围举杯应酬,仿佛参加的是气氛有些压抑的舞会。
曼祯有些发昏,她有身子,情绪又不好,这日还要与众多夫人应酬,因此早早回了房歇息。却也不敢睡着,总怕前头出些什么岔子。恍恍惚惚听到房门开阖,有人顿了顿脚,最终还是一步一步走过来,挨着她的腿坐在床边。费力睁开眼,却见kley坐在床边,手里正松着领带。“该守灵了么?”曼祯便坐起来,却听他说:“不急,这才什么时候。”
曼祯没再说话,乍一跟kley独处,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二人在英国是同窗,现下却是荒谬的继母与继子。她曾教他学中文,两人一齐去教堂听礼赞。他教她弹钢琴,弹着弹着便吻到一起,最后一人喘息着被推开,另一人害羞地提起半长的洋褶裙跑出去。那是她曾经拥有的唯一一段纯洁ai情,即便因她回国而和平分手,二人依旧有书信往来。
外头不知哪个丫头撞倒了东西,管家尖着嗓子训斥,曼祯这才把思绪拉回来。“忙到现在都没好好说话,”曼祯极力弯起嘴笑道:“我只知你是混血儿,却不知原是丁家二公子。”kley没应她的话,只抬头看了看她,问道:“你脸se不太好,需要吃些什么么?”也不等她答,拨了床头电话叫管家送些甜品来。曼祯心里陡然难受起来:可不是,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可她已脏了身子,被丁家父子玩物似的玷w,甚至怀了腹中的孽种。他嫌她脏,现下连话都不肯再说,想着眼泪便落下来。
管家送了两块蛋糕及两杯红茶来,还有一碗糖汤渥j蛋,烟囱似的直冒热气。kley接过来放到床头,叹了口气,弯下腰来为她擦泪:“顾,为什么哭?”曼祯已是满脸泪痕,孕期的劳累令她更加难受,因此靠在床头软枕泣不成声:“我们已不是同一世界的人,kley……”
男人的眼神温柔如水。
他从少年时便筹谋杀si生父击溃丁家,那时他正等待一个契机,一个回到中国的契机。如果能利用一个中国nv人,造成他们热恋的假象……为情所困的男人,为情人不远万里跨越重洋——多么浪漫,多么langdang,足以令他的便宜父兄放下戒心。于是他确实这么做了,可到最后却不忍利用,眼睁睁看着她踏上回国的飞机。
而后几年,丁鸿才不知为何突然召回他这个杂种私生子,他也顺理成章来到中国。一切非常顺利,包括笼络人脉,包括与兄长争夺gu权,包括谋杀生父。他有意不去探查顾的消息,所以即便知道丁鸿才的新妻叫做顾曼祯,也并不知这就是那位令他不得不改变计划的nv子。她在国外一直是susie gu,她并不曾提起她的中文名字。也因此当他在丁家后院见到她时,便几乎明了她与丁家的关系——可她为什么会怀孕?丁鸿才已在他的安排下服用慢x毒药近两年,连下床走路都不能自理,更遑论x功能。谁的孩子?他摁下心中暴戾情绪,得耐心地盘问出来。
“不要哭,顾……”碧se眸子天生柔和,嗓音柔雅,挺括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也温润。曼祯泪眼朦胧看着她昔日的情人,眼角艰涩得像吞了梅子。她颤颤地伸手去抚kley的金发,两人还在一起时,这是她惯有的小动作。中国人鲜少有灿烂的金发,因此她总ai绕他的发梢,笑嘻嘻地说要剪了去溶掉做首饰。现在他依旧像之前一样,温顺地垂下头,任由她因怀孕而有些发肿的手指在发间摩挲。“好久没见了,kley…真是好久没见,刚碰面就该说这句话……”曼祯的泪不断坠下来,悄声没在绸面被子里。男人终于抬起头,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不要怕……曼祯,你听我说,不要怕。现在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好……等到我将——事情办完,我们一起回英国。”kley不断低声安抚她:“这个孩子,如果你喜欢,也可以生下来,我将他送到基督学校去——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告诉我,曼祯,孩子的父亲——”
门象征x地敲了两声,丁正钧推门进来,笑道:“该守灵了,母亲。”
(四)
丁家规矩大,守灵除正妻外还需子侄外甥等八人,众人跪在灵堂,喇嘛在灵堂外头唱经。私生子不得近灵堂。
kley的贴身仆人给他传了信,二人便匆匆离开丁宅,似是出了极其要紧的大事。
灵堂里头香薰得厉害,曼祯跪了一会便挨不住,斜斜倒下去,丫头婆子手忙脚乱去搀,丁正钧挡开众人,半搀着曼祯对下人道:“我扶母亲到西厢房略坐一坐,母亲身子弱,闲杂人等不要打扰。”又吩咐管家子侄等好生照管灵堂,便扶着曼祯慢慢往西厢房走去。
进了屋子,曼祯方觉得能喘上一口新鲜气,慢慢坐下来靠在软塌上,丁正钧将门关上,又加了道锁,随手将玄关杂物柜上罩漆洒金笔筒里cha着的玉如意拿在手里,也轻飘飘靠在软塌,与曼祯对脸挨着。曼祯往后缩,他却搂过腰,一手将玉如意从x脯滑到下t,慢慢研磨nv子处,笑yy地:“听说怀孕的nv子如狼似虎……母亲这些日子受苦,我替母亲纾解纾解。”说着撩起下摆,去褪曼祯的亵k。曼祯摁住他的手,急急地压低声音道:“外头就是灵堂,你疯了不成?!”丁正钧抬头一笑,眉眼里又带着在酒场的那gu纨绔劲,只是眼睛里沉甸甸的,不知藏着甚么东西。“和继子偷情这些时日,母亲还晓得廉耻?”他撕了床单,将曼祯乱挣的手松松缚在身后,曼祯怀着身子动作笨拙,就这样也挣不开。“母亲突然三贞九烈的,实在是让人纳闷。”丁正钧不紧不慢地将玉如意送进去,孕妇确实渴得很,下头已水光沆瀣,送进去,再拔出来,黏腻水声刺激着耳膜,曼祯难受地弓起身子,不敢让喉咙里的sheny1n声溢出来。
“母亲小心,这外头就是灵堂。亡夫尸骨未寒便来与继子亲热,让人知道脸上没光呢。”说着手一松,任由玉如意留在曼祯身子里,自己凑上去吻她的唇角。这厢房平日里没人来,但日日有佣人打扫,因此并没有呛人灰尘脏物,反倒过于寂静,将暧昧声喘无端放大,令曼祯羞得紧。“丁正钧…你、你迟早下地狱……”狠话说出来却带着媚气,倒像是撒娇。丁正钧解了扣子脱了西装,解腰带时金属扣叮铮响:“下地狱?那也得你陪着。”
灵堂外头,管家从内院过来,揪住一丫头问:“少爷——先生呢?”小丫头忙打礼回:“夫人不适,先生陪夫人在西厢房歇着呢。”管家点一点头,又戳丫头脑门:“这么不晓事!还不去厢房门口盯着,别让阿猫阿狗的听墙角儿!”丫头诺诺地去了,管家又一抬眼,压着嗓子指花盆:“这花儿ch0u新条就得分盆种,新苗都欺负老枝儿头上了,瞧瞧这压的,嗳呦……”有机灵的小子快手快脚,忙把花盆端走侍弄,免得再挨打。管家瞧着灵堂里头烟雾缭绕,小丫头垂头守着厢房门。念声阿弥陀佛。这大太yan底下,多少g净事儿呢。
(五)
洋人在租界横行霸道,可这半个老城是丁家的地盘。更何况kley不是纯种的洋人,是丁家养在外头二十来年的私生子,现下回国,不管表面上如何风光,背地里免不了被人叫一声“杂种”。饶是这样落魄的境地,他依旧每日同城里少爷们办舞会,打高尔夫,吃茶叶,会nv人。兴头高昂时便容易成事,由此竟笼络不少人脉,手里也握着越来越多的gu权。先前他大局在握,因为心无旁骛,除了将丁家连根拔起再无顾忌之处;可现在多了个曼祯,他得在曼祯的孩子生下前将事情办妥,同他们mǔ_zǐ——也许是母nv——回英国,自己最好能全身而退。你瞧见那洋钟的钟摆了?单单一根钟摆,按时按卯的出不了差错;可一旦钟摆上系了旁的什么,整个钟摆便晃晃悠悠,再也准不了了。
变故生得突然,先是香港的通货出了问题,kley以英国友人作保,勉强避了官司;随后不知怎么得罪了道上人,城里刚盘下的几个铺子让人搜刮得七零八落。
kley靠在欧式翘脚橡木椅子里,太yanx不住地跳。像这样狼狈的时候并不多。尽管少年时候因为没有父亲而受到同伴奚落,可过后无论威胁哄骗恐吓,羊崽子们总是不敢再招惹他;等长大chenren折腾跨国贸易,处事手腕也是厉害得紧,自小见不着父亲,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十来岁上又si了母亲,这种情况下能混到这个位置上的,不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隔着水掀起波浪来?
侍从又送信来,英国和德国的酒水商人终止合作,那头一旦撤了资,中国投资方紧跟着倒戈,仿佛得了号令似的,纷纷ch0u走屋宇的最后一根木头。kley突然意识到,自己十年来的筹谋,或许一开始就罩在另一张网子里,另一张更密更大的网,只等他露出爪牙时一网打尽。
屋里电话叮铃铃地响,侍从接起电话,先用英文,后来转成生y的中文:“先生好,我们先生在的。”kley接起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又似乎有nv人的啜泣声。
侍从见先生扑通一声将话筒摁回去,半晌才道:“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待会。”
侍从点了头,走出去将房门轻轻阖上,也并不敢走远,免得先生要人时听不见。
也就一支烟的功夫,屋子里“砰”地一声枪响,惊飞屋檐下头搭窝的燕子。
(六)
“听说了么,丁家那回事……”
“小点声,大门大户的事,哪是乱嚼舌根的?”
“这人真没劲。娟儿你说,丁家那位夫人,是不是伺候两位主儿?”
“那丁老爷子si前瘫了一年半,半道儿上那新夫人还怀上了,你说蹊跷不蹊跷?”
“阿呦呦,怕不是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得的种。”
“吓,要是野男人,那丁家能容她?保不齐呀,是那位!”
“哪位?”
“现下当家的这位啰。”
“我还听说,你知道那位洋二少爷为什么突然病si啦?”
“这也有说头?”
“大有呢!那位洋少爷身强力壮的,隔三差五还去打球骑马,怎么好端端地就si了?我听丁家长工说,那二少爷,是吞枪自杀!”
“吓!这话可万万不能乱说!”
“怎么叫乱说,那长工修花圃的时候真真听见枪响啦!紧跟着那二少爷的洋仆人连哭带叫,可稀料的说外国话,长工听不懂。后来才有风声传出来……”
“那好端端的,怎么自杀了呢?”
“听说还是因为那位夫人。”
“造孽哟,丁家要坏在这祸水手里。”
“不呢,你没瞧见打丁先生接手,丁家生意越做越大啦?”
“那丁夫人呢?我昨儿个听见说丁夫人跳井了?”
“嗨哟,救上来了,就是孩子保不住。我瞧那丁夫人也可怜见的,现在整日里寻si觅活,听说还念过洋书。”
“念过洋书也没法子哟,顾家是老乡绅的空壳子,到底在婆家y气不起来。亲娘亲哥亲嫂子都在丁家手里拿捏着,那可不得低鼻子顺眼的?”
“哟,啧啧……在丁家手里拿捏,在丁先生手里拿捏吧……”
“哟哟,防着烂舌根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