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坐下,王准也选了块石头坐了。他笑容满面地说:“那天不知道是朝中重臣谢大人到了,说话中间多有得罪。”
我也笑答:“你也说了很多好话。”
王准笑眯眯,“谢夫人与人们所传大相径庭啊。”这个人就是骂人也是笑着的。
杏花冷哼,我还是笑着,“人们所传是什么呀?”看你敢说什么。
王准笑,“一派胡言,夫人不必知晓。”他没敢说。杏花又哼。王准还是笑,“这位小公子四五岁了吧?人说谢大人三四个月前才成了亲,而且身体一直不好……就是算到那时董小姐买了沦为官奴的谢大人,对他行了……也不过是两年半前的事,难得有这么大的孩子……”
他说得不堪,我不由得笑出声,转头叫,“言言,过来。”
言言跑了过来,“娘,什么事?”
我问道:“一会儿爹出来,你要干什么?”
言言说:“我想让爹教我写字,上次我们写了五,这次写六七八。我教了常欢和莲蕊姨怎么写一二三四了。”
我点头,“真是好的孩子。但也别累着你爹。”
言言认真地说:“娘,我知道,爹身子不好,自己夹不着菜,我得给他夹菜。”杏花在我旁边哈哈笑,我也忍着笑说:“去玩,别跑远了。”言言答应了一声,跑开了。
演示完毕,我看向王准,笑着说:“这世上,父母与孩子的缘分,很难说。有的人要以亲生血缘来结缘,有的人要以领养来建立情分。但不管什么,只要孩子能快乐地长大,就是善缘。言言是钱大人和我哥哥郎中董清一年多前在路上从一个被劫匪杀死的母亲怀里救出来的孩子。他当时重伤,如果不是我哥哥,他早就死去。要想知道详情,你去与钱大人细谈。但现在,言言是谢大人和我的儿子,他曾以身护我,救过我的命,我们的家就是他的家。谢大人说了,日后如果他有亲人相见,要依据言言的意思,依着他愿意和谁在一起来决定他的去处。”
王准的脸上还是笑,但其中多了激动的神情,“谢夫人,如此多不公平。这位小公子从懂事就与谢大人和夫人在一起,自然亲近,会选择贵府。如果他与亲人在一起,就不见得。”
我也笑,“我并没有说不让他和亲人相见呀。我们不会隔断人们之间的血肉之情,只不过,不能违背了言言的喜爱。”
王准眼睛笑得快看不见了,“那么,他如果是有亲人,那些人都可以随时来见他?”
我点头,那个老人突然插话说:“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我又点头。王准突然起身,拱手说:“谢夫人,我先告辞一下。”转身走得飞快,没影儿了。我们再一回头,那个原来的醉鬼老人也不在了。
我知道他们都去找人了,想就离开,可审言还没有出来。我转身问钱眼的爹:“钱老伯,他们会不会来抢言言?”
钱眼的爹摇头:“姑爷是朝中的当红的大臣,他们不敢。”
我笑着说:“况且,有钱老伯在。”钱眼的爹想说什么,又一叹,说道:“小姐,人真的不会因福得祸吗?”
我说:“不会,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同时是福也是祸,只不过看人怎么去对待而已。觉得是福的人,看到的是福气。觉得是祸的人,看到的是灾祸。看到福气的人因福气而振作,看到灾祸的人,因灾祸而担忧。可振作的人有可能忽视了可以避免的危险,担忧的人无法在生活中享受快乐。所以,说实话,我觉得怎么看都没有错。”我爸听见了我这么说话,会哈哈大笑了,我跟他一样了。
钱眼的爹点了点头,“姑爷是我所见最有祸的人,也是最有福的人啊。”我也叹息点头。
正说着,路边匆匆地过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圆滚滚的五十多岁的人,上下腰身一般粗细,背厚膀圆,面颊圆的鼓起来,眉重目亮,依然乌黑的胡须遮住了短粗的脖子。他身后跟着那个醉鬼老人。几乎是同时,另一个方向,也来了几个人,王准打头,他后面是一个年长之人,鬓发灰白,精瘦得像根竹竿,极短的半寸胡子。两帮人到了我们左近,同时停下,看着在我面前几步外专心在水里跳来跳去的言言。
言言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两帮人,对他们一笑,见他们没对他说什么,就又接着玩水。
那个雄壮的老汉咳了一声,颤着声音说:“这位小公子,喜欢玩水?”
那个瘦干的老者也立刻说道:“小公子,还想玩儿什么?”
简直不像话,这么就把我们给忽略过去了。言言又看他们,笑着说:“爷爷好。我喜欢玩水,现在不想玩别的。”
雄壮老汉微笑点头说:“很好。”胜利地看了那个瘦老头一眼。
那个瘦老头脸色发青,但强对着言言微笑着说:“小公子,想不想学游泳?”
言言马上点头:“想!”那个瘦老头刚绽开欢乐的笑容,言言说道:“钱伯说我娘会游泳,还会从山崖上飞到水里,把我爹吓得半死,不会水也要跳河。我要向我娘学游泳,好去教我爹。”
这回我含笑点头,真给我争脸。两个老汉对看,要用眼睛杀死对方,然后看我,我不敢笑了。
那边钱眼喊了一声,“谢大人会见完了,你们过来吧。”没有声嘶力竭,但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我的耳里。我和杏花站起来,言言拎了鞋袜跑到我身边:“我累了。”说完伸开双臂,要我抱。
我笑着说:“刚才还玩得不累……”
那个壮老汉马上说:“小公子,你娘看着没劲儿,我可以抱你。”
瘦老头急着说:“小公子,你可以骑在我的肩头。”
言言说道:“我要娘抱,让爹看看。”杏花笑出声:“言言真是太聪明了。”
我抱起言</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