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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非常不妙的体会。
习惯了与众不同的嗅觉,贸然回归平常,反而有种失足跌落的落差感。空气中不再是甜甜的糖果味混着各类美好食物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香水味,淡淡的烟草味,茶水味。
会议结束得很快,我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直到丁邡揽住我的肩咬耳朵:“你家那位叫费垣徵,咱们新领导叫费正源,这也太巧了吧。而且我刚才仔细观察了好久,要不是气场实在差太多,我还真以为你对象为爱跳槽嘞……他俩长得也太像了,不会是亲兄弟吧?”
恭喜你大兄弟,成功地跟我第一次一样猜错了。
我问他:“你说咱们新领导叫什么,费什么?”
“费正源啊,正式的正,水源的源。”
费正源,费垣徵,发音如此接近的名字,还有如此相似的长相,费家究竟对两个孩子的人生做了怎样的规划呢?
“有时间想东想西不如快点收拾东西。”
费正源小叔叔突然出现并发动教育攻击,我一震,条件反射地点点头。
他仿佛第一次见我一般,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个遍:“我希望你能专业一点,别让我对这个决定不满。”
我想都没想立刻回嘴:“那你就别选我啊。”
我立刻捂住嘴,卧槽,我怎么就说出来了?!
费正源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他走近,丁邡被他的气场压得不由自主地松开我后强笑着先走一步,我自己当然也想就此别过,然而一想到他现在已经是我的顶头上司——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能硬着头皮等他发落。
他倒是没出言刁难,只是很轻巧地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像是在逗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我给你十五分钟把员工表格收集复印,”他看了一眼腕表,“十五分钟后准时送到我办公室,迟到一秒,扣一次奖金。”
“无上限。”
什么?!我瞪大眼睛,转身就跑。
这简直就是费扒皮本扒!
没跑两步就被人揪住后领:“知道我办公室在哪里吗就瞎跑?”
压着最后一分钟,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抱着文件夹冲进办公室,费正源头都不抬道:“为什么不敲门?”
我自知理亏,乖乖退出去,敲了敲门,费正源也没在这里刻意下绊子,他点头示意我进来。如蒙大赦,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把表格放在他办公桌一角问道:“总监,还有什么工作需要我来做?”
他用钢笔另一头点了点桌角的表格,言简意赅:“半天,输入系统。”
我看着小半匝高的文件夹咽了咽口水:“我,一个人?”
费正源尊贵的眼皮终于抬起来一点看向我:“要我再给你加一个端茶倒水的助手吗?”
这就不必了。
又不是职场萌新怎么能不懂老板话里的潜台词,我赶紧把放到费正源桌上还没热乎的表格们重新拿起来:“马上就去马上就去,我自己可以的!”
两个小时后屏幕上的字符比蝌蚪还曲里拐弯,我坐在电脑前战战兢兢地思考,我真的可以吗。
但我不敢摸鱼跟丁邡抱怨新上司的冷漠无情,因为我就坐在费正源办公室的助理小隔间,一个跟主办公室只隔了一层透明的可视墙只要费正源一转头就能看到的危险地带。
人与人之间必要的信任在哪里。
我默默在心底给自己打气,陈灿熠,你可以的,加油加油加油,拿出你做keep的毅力来!
想到这里,我有几天没打卡了来着?二十八天还是二十九天?
“很累吗?”
费正源的声音突然隔着可视墙传过来,我一个激灵把不能再直的腰板挺得更直,差点连带椅背一起掀后边去:“不累不累。”
“一脸视死如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员工。”
费正源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放下,半天一口水没喝上口干舌燥的我羡慕地盯着那个价值不菲的细瓷杯子看了一秒,对费正源小叔叔的怨念更添一分。
费扒皮,你还不如你侄子呢。
说曹操曹操到,大侄子,呸,费垣徵的电话来了。
但上班期间还是在上司眼皮底下,接名为我相亲对象其实我们不熟还是跟我上司不对盘的男的电话,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