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峰回路转 上
三天後即是《淝水之战》的开机仪式和盛大的发布会、酒会,齐清打算去置办套正装,他看中许久又始终舍不得下手的一套,再配点这一季时尚元素的细节,齐清自信这样走出去绝不输人。公司的造型师完全不能信任,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只是二流,但也不能任由人真把自己往二流里整。江皓看著镜中的齐清,暗自咂舌,这衣服是很不错,可价位未免太恐怖。
“你啊,还是老样子。”
江皓无奈的摇头,他想起他俩还在学校,刚刚开始有点钱赚的那会儿,齐清就花掉第一笔大数额的片酬,给自己买当时觉得是天价的皮带,为此还天天蹭他的口粮吃。
不过这次真的能上大银幕,江皓也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开始觉得诧异,但想想袁云鹏的一贯作风,也就不意外了。买下西装之後,齐清又在鞋架前流连,江皓实在受不了,陪女人逛街也不一定有他久,“好了,”江皓按著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拖,“走,我请你吃饭去,我饿死了。”
“哟,你以为我还跟以前一样,还要你接济啊?要请我请!”
跟江皓在一块儿,齐清是最轻松自在的,不需要伪装任何东西,放空一张脸听他唠叨,左耳进右耳出,或者随便听听,逮到机会时不时的损他。
江皓习惯和包容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一切难堪。见他为自己兴高采烈的样子,齐清忍不住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生我气,害你不能跟梦中情人合作了。”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又戳到江皓死x:“什麽梦中情人!我是歌迷!歌迷!”
他涨红了脸辩解,“再说了,我的梦想是和他一起唱歌……”
“切,”齐清毫不留情的继续打击他,一本正经的说:“我知道,你热爱音乐,你不是同x恋,你只是崇拜他,可惜啊,就凭你那五音不全的嗓子,比黎舒得奥斯卡还要更不可能。”
“有什麽!”江皓一点也没受影响,继续做他的白日梦,“我会练!我还要成影帝,歌唱得一般的影帝多正常,但一样可以和他唱歌的……”
齐清翻了个白眼,自从跟黎舒接触後,江皓的臆症撒得愈发的欢,天知道他不过是在黎舒与秦扬试拍时做了个人型布景而已。
在江皓眼里,黎舒始终是他的偶像,他是纯粹的高尚的,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污点,就算他自己也是这个圈里的人,就算丑闻摆在他眼前,他依旧是不愿意相信的。
齐清想不明白,黎舒当年做的那些事情跟他现在做的有何区别,为什麽他就要被人他看不起?
“喂,别走神。”
脸被人拍了,齐清连忙回过神来对袁云鹏笑,袁云鹏又捏了把他的脸颊,凑过来吻他。
不怪齐清心不在焉,实在是今天的袁老板温柔得不像话。完事後齐清被袁云鹏搂在怀里,袁云鹏拿出一支手表给他戴上,“送你的。”
非常纤薄j致的一款腕表,稍微有点女x化,圆形表面嵌著钻石,是伯爵表的传统系列,看得齐清眼睛一亮。这还是袁云鹏第一次送他贵重的东西,他仰起脸,有点诧异:“袁总,这……”
“喜欢就收著,”袁云鹏笑了笑放开他,话头一转,却仍十分温柔:“这次要对不住你了,慕容冲不能给你。”
齐清正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听了袁云鹏的话,瞬间脖子僵住了:“啊?”
“下次补偿你,”袁云鹏并没向齐清解释,而是m著他的後颈安抚道:“公司马上要投的新剧有个很适合你,我把男1号给你。”
我不要!!我不要!!!
齐清冲袁云鹏大吼,我不要!!
吼完这句话,齐清自己都傻了,他在干嘛?
袁云鹏更是皱紧了眉,这齐清一向聪明知进退,怎麽今天这麽反常?但他还是耐著x子继续安慰道:“这次真只能算了,啊,听话。”
齐清努力控制住自己,才没让眼泪掉下来,他默默褪下手表放到枕头上,再慢慢的穿上衣裤,等到系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时,齐清几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埋著头,随手整理了下手边的床单,嘴角突然扬起一个笑,“原来袁总也有认怂的时候啊。”
“你──”袁云鹏气得磨牙,他抬起手作势要打,但落下来时却改了主意,捏起齐清的下巴道,慢悠悠道:“你要什麽时候能给我一个月赚一个亿回来,我也把你当尊佛来供。”
眼见就可以实现梦想的一个机会,就这麽白白的没了。袁云鹏一旦决定的事,绝不可能再更改,至少不会单纯为了他去改。
不,这不行啊,兜兜转转,他依旧在原地踏步,齐清出了袁云鹏那里,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感到焦躁无比。
但他毫无办法,他已经失去了唯一能够依靠的东西……
不,再试一次,齐清暗自咬牙摇摇头,他就不信,人人都像袁云鹏,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再厚著脸皮去找姓罗的了……虽然他曾夸下海口再也不求他,但现在,这丁点可笑的面子,早就一文不名。
郑鸣海到达北京机场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飞机晚点整整三个小时。
以往从山区到都市,郑鸣海总有种巨大的失落感,和时空交错的恍惚感。但这次他什麽感觉都没有,真正的归心似箭,满脑子就是黎舒,黎舒,黎舒。
知道黎舒放弃慕容冲之後,郑鸣海在真正进山之前停下来,他掉头赶回县城,然後回省城,买最近的一班机票直飞北京。
并不是为黎舒放弃自己的旅程,还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但哪怕只有一天、一晚,他就想陪陪他,想看见他。
黎舒工作室的大门已经和上,院子里静悄悄的,二楼亮著灯,窗帘都拉著,偌大的地方一点人气都没有,只隐约能见一个人影,孤零零的蹲在角落里。
☆、71 峰回路转 下
黎舒正带著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喂猫,连院子里进人都没察觉,直到郑鸣海走近影子挡住了光,才猛的抬起头来。他微微张著嘴,有些茫然的看著郑鸣海,片刻之後,甩掉耳机扑上去:“鸣海!”
上次电话里的不欢而散丝毫没影响两人,黎舒狠亲一口,笑盈盈的问他:“怎麽回来了?”
“想你了呗!”郑鸣海抱著黎舒倒进一旁的沙发里,埋在他脖子里蹭,长叹一口气,又补充道:“想死我了。”
“哈哈!”黎舒支起男人的脸,“累不累?要不要先洗个澡?还是先吃饭?”
一路风尘仆仆,是该先洗个澡,但又舍不得黎舒,於是郑鸣海拖起他,“走,一起洗!”
黎舒哈哈笑著耍赖,“不要了──我刚洗过──”
虽然没同意跟鸣海来场鸳鸯浴,但黎舒在郑鸣海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偷偷m进浴室来。
郑鸣海拉开玻璃门,没好气的探出头:“你不是不洗吗?!”
“嗯?”黎舒撸起衬衫袖口,抄著手靠在洗手台上,眼睛上上下下将光溜溜的男人看了个遍,还特地在沾满白色泡泡的重点部位仔细观察了几秒锺,挑眉反问,“我就看看,不可以?”
“c……你小子……”
郑鸣海居然红了脸,气冲冲的关上门,还把浴帘也唰的一声拉拢,再把花洒开至最大,水冲得唰唰的响。黎舒捂住肚子,笑弯了腰,又不敢太大声,眼泪都给憋了出来。
朦胧中郑鸣海似乎出来了,一双还淌著水珠的大脚出现在他面前,外八字站著,看起来耀武扬威的样子,目光顺著双腿往上爬,胯间的那g东西也同样的耀武扬威,差些戳到他鼻尖上。
但郑鸣海的双手却是温柔的,他慢条斯理的褪下他的衬衣,裤子,连剥内裤时都小心翼翼,他在他的耳边低声问,小舒,想我没?
想,黎舒忍不住在他怀里哽咽,我好想你。
两人平躺在床上,头靠著头,在被子下牵著手。被子和床单都是郑鸣海的,纯棉麻面料,藏篮色的布面上铺满细细的浅灰格子,简单又舒适。
郑鸣海在被子下面捏捏黎舒的手:“没事,不演就不演,有什麽大不了的。”
黎舒转过脸看著他,“哦,你这是在安慰我?”
“啊。”
“我怎麽看你挺开心的?”
“嘿……”郑鸣海忍不住笑了,展臂把黎舒搂到怀里,使劲捏了他肩膀几下:“我当然挺高兴,我就希望你简单点,开心点就好。”
“黎舒,明天跟我走好不好?”亲了口黎舒的额头,郑鸣海再次要黎舒跟他走,只是语气很随意,听起来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黎舒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拉开男人摁在肩头的手,默不著声的穿上衣服。
“你干嘛?!生气了?”郑鸣海一看急了,拽了他的衬衫不给穿,谁知黎舒回过头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反问:“不是说要走吗?我去收拾行李啊!”
“哈!”郑鸣海高兴得蹦起来,把黎舒抓回怀里,狠狠的在额头上啵一下:“带什麽行李!把人带上,够了!”
看他乐得跟个孩子似的,黎舒也跟著高兴,一双明眸好似两弯月亮:“你总是跟我来这套,突然就跑来,还挺会挑时候。不行,我哪天也要学你,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让你也吓一跳。”
郑鸣海赶了一天的路,再加上心满意足,很快搂著黎舒睡熟。黎舒小心的拨开他的手臂,再帮郑鸣海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
打开衣帽间的灯,房间还保持著那晚发火时的原样,箱子横七竖八,衣服散得到处都是。黎舒抓抓头,自己也感到可笑,生什麽气呢,已经过去的事情。简单的将箱子堆好,那些散乱的衣服也挂起来,黎舒又找出一些旅行时爱穿的轻便衣物,打算带走。
从前他与荣耀锦也很爱旅行,特别是他大红以後,本来相聚就少,还无法出双入对,假期两人只好跑得远远的。荣耀锦爱运动,喜欢去风景独特的地方,骑马滑雪,冲浪潜水,怎麽刺激怎麽来。黎舒很懒,比起这些事情,就喜欢各种各样的舒服的城市,陌生的人群,喜欢两个人在人群中牵著手一起走,也是好的。
不过现在试试两个人在荒芜人烟的山里走走大概也很不错,那是属於郑鸣海的浪漫。
“咦,这麽多东西?”郑鸣海打著哈欠推门进来,“忙啥呢?”
“噢,吵到你了?我收拾点东西,很快好了。”黎舒低头迅速整理自己的皮箱,这事不可能瞒得住郑鸣海,也没打算瞒他,但黎舒还是莫名的不自在起来。
郑鸣海随手打开衣柜,“天哪,太多了!”
“是啊,都是以前的,总不能扔了吧……诶,对了,我得跟魏蕾打个电话,一会她要是骂我乱来你得帮我说话啊。”
黎舒笑著岔开话题,刚拿起电话,恰巧魏蕾打进来:“黎舒黎舒,你还要不要慕容冲?”
“啊,什麽?”
“我就问你还想不想演!现在珊姐拿了个办法出来,你和齐清一起演,他演少年部分,你演慕容冲出g後的部分,3000万片酬!”
“嗯?!怎麽回事?!”
这可太让人意外,黎舒看了眼郑鸣海,边听电话边往外走,“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怎麽谈的,反正现在合约就在我面前。听珊姐的口气,大概是秦扬那边帮了你一把,黎舒,华辰让步。”
“……小蕾,你不是不赞成的吗?”
“哼!”魏蕾在电话那头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凭啥不去,那帮傻逼,黎舒,你去!
要不要──黎舒觉得无奈,原本就是他的东西,现在变成要别人“让步”,他才能得到。
黎舒想起林义,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他们一起做巡演,他与荣耀锦打算结婚,林义笑著祝福他,一万次的跟他说喂你是时候拍戏了,可不要结了婚就松懈,以後日子还长……
“好啊,你帮我签。明天下午的发布会我去,我们明天早上见。”
黎舒挂了电话,半晌没回过身来,郑鸣海推开门站在门口,一直看著他。
“鸣海,对不起……”对於郑鸣海,他亏欠太多,黎舒自知理亏,小心的走到y沈著脸的男人跟前,拉住他抱在x前的手臂,“对不起我……”
“呵!”郑鸣海甩开他的手,五指c到发间,狠狠的抓著,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气,说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两小时,黎舒,你就让我做了两小时美梦──”
☆、72 有苦难言
郑鸣海站在衣帽间门口,逆著光,手支在额前,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黎舒分明看懂了他的眼睛──失望、愤怒、甚至还有轻蔑,让人窒息。
不用黎舒解释,夜太静,魏蕾讲什麽,黎舒讲什麽,他做什麽决定,没有一样东西,逃的过郑鸣海的耳朵与眼睛。
黎舒不禁退後两步,不,这不是他,这不是他的鸣海,他……
小心凑上前,黎舒脸上再次挤出一个笑来,他轻轻拉开郑鸣海挡住脸的手,“鸣海,你不要生气,我……等我拍完戏,我就……”
“你以为我还会信?!”郑鸣海突然暴怒,他一把推开黎舒,“又跟我来这套!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黎舒现在好後悔拉开郑鸣海的手,这样他还不至於完全的看清楚郑鸣海此刻的表情、让他心碎的表情。接著他拿出黎舒原本塞在衣柜里的“秘密”,像扔垃圾一样甩在他脸上,冲他大吼:“你把我当什麽?!到底当什麽?!”
“鸣海!?”这举动太过分,黎舒简直都快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你搞错没有!你翻我东西!!”
“你的东西?!”郑鸣海讽刺道,“是旧情人赏的东西吧!”
他chu暴的拉起黎舒的手往衣帽间里拽,“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一屋子都是!你***就这麽舍不得他?!”
“闭嘴!!郑鸣海!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不要冤枉人!!”
黎舒抓起被郑鸣海甩到他脸上的东西,揪住郑鸣海的衣袖,也是火冒三丈,“本来就是我的!这都是我自己赚的好吗?!你又把我想成什麽人?!”
他倒还委屈了──郑鸣海更加觉得可笑。眼前那张曾让他意乱情迷的脸,现在却只让他感到陌生。
他撇开眼睛,太阳x突突的跳著,手握紧了拳,又松开,再次握紧。有一瞬间郑鸣海不禁在心底怀疑,他到底爱黎舒什麽?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十年前的他吗?那麽像,可是真的是吗?!
无奈的摇摇头,郑鸣海捏著拳从黎舒身边走过,轻轻的抛下一句,“算了,你没错,我走。”
说完这话之後,郑鸣海真走了,一步一步,毫不犹豫的往外走去。
这情景多麽的熟悉,多麽的像他们的曾经。黎舒仿佛突然之间回到二十岁的那个晚上,那时候他也曾经像这样,眼睁睁看著他从自己身边逃开,然後彼此错过,整整十年。
“站住!!不许走!!”
黎舒冲过去,抢在郑鸣海开门之前扑上去摁住门把手,用背死死抵住门,踹了一脚郑鸣海,疯了一样嘶吼:“走什麽走!!为这点破事你就要走?!”
“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说我做什麽决定都支持我吗?!你这就要走?!你说的话都是假的吗?假的吗?!”
“那你爱我吗?”
郑鸣海被盛怒的黎舒吓了一跳,也只得退後一步,他这样问,“你爱我吗?”
黎舒张著嘴,又是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郑鸣海会问他这种问题。
眼睛渐渐的模糊了,温热的泪沿著脸颊慢慢的滑落,郑鸣海就站在他的眼前,可是看起来好远。浑身的力气也随著这眼泪消逝了,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他双腿一软,差些就要瘫坐在郑鸣海面前。
但眼前这男人还不放过他,他半蹲下来,双手捧起他的脸,眼里闪著让人心寒的冷光,他又这样问,“黎舒,你说实话,如果不是我,当时是别人在你身边帮你一把,也是一样的?”
不是郑鸣海,怎麽可能不是郑鸣海,怎麽可能会是别的什麽人?
黎舒完全懵了,他不懂为什麽郑鸣海会问出这麽莫名其妙的问题来,他茫然的抓住男人的手,几乎一字一顿的说,“怎麽可能,鸣海,怎麽可能不是你?不是你的话怎麽会有後来的事?只有你,不可能有别人。”
“鸣海,”黎舒放软声调,含著泪往郑鸣海身上靠,“不要放弃我,不要为这种小事放弃我。你说,我做错什麽,我改。你说要我怎麽做,你才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郑鸣海看著他,仍然是一句话都没有,但表情慢慢的平静下来,於是黎舒再次鼓起勇气,靠到郑鸣海怀里,他张开双臂,揽住他的脖子,轻声道,“鸣海,我错了好不好,你不要生气……我把东西都退回去,钢琴也不要了……”
“你说,还要我怎样,都可以。”
若是之前,郑鸣海早就投降了,不论黎舒爱不爱他,或者有多爱他,他都舍不得黎舒伤心。更不可能去惹他伤心。可现在,郑鸣海却严重怀疑他的退让是否只是一再的犯贱,他硬起心肠,拉开黎舒的手,“不要去演戏,明天跟我走。”
黎舒却觉得这要求不可思议,他摇摇头,“这和我们之间的感情有关系吗?!我演不演戏,有关系吗?!”
“难道我演了你就不再爱我?!我去演了就是我不爱你?!”
见黎舒还是不肯答应,郑鸣海一咬牙,抓著黎舒的肩膀就拖,“让开!”
但黎舒死死抓住门,就是不许郑鸣海走,还在郑鸣海扑上来时使劲踹了他一脚,“走,你别想走!!不许走!!”
“c!!”郑鸣海完全没有提防,立刻捂住肚子跌坐在地上,“好痛!”
“对……对不起!”虽然在道歉,黎舒仍然一脸戒备的抵著门,他慌慌张张的说:“你要生气你打我好了,我们打架好了,反正不许走!”
“你可真是……”郑鸣海可真给气笑了,他站起来,显得无奈又悲哀,“现在不走,明早也会走。黎舒,这有什麽用。”
黎舒涨红了脸,继续跟他吼:“怎麽没用!不行!我要你留下来!”
郑鸣海突然感到很累,不是生气,也不愤怒了,就是很累。他想是因为几乎赶了一整天的路,自然非常疲惫。他的脑子里嗡嗡乱响,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什麽也不想再去理会,就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睡。。
黎舒也想跟他一起睡,他见郑鸣海盖被子睡了,大概是不会再走,於是也躺下来扯了一半被子盖,伸手搂住郑鸣海的腰,却被他轻轻的拿开。
黎舒觉得委屈,就在两个小时前,黎舒还为了郑鸣海的到来惊喜,他们还在这床上温存,说了许多r麻的情话,他们莫名其妙的吵了一架,他的爱人就连抱都不要他抱。
他想跟他解释,说他真的已经完全跟荣耀锦分手,早就分了,毫无关系,可是他说不出口,就怕一说出口,眼泪便会唰唰的往下落,他会哭著求他。
“鸣海,我只是不想输,我不要别人看我笑话,我是黎舒。你就理解一下我好不好?”
郑鸣海似乎很快的睡著了,黎舒的手再次偷偷搭在郑鸣海腰上,这次,没有被甩开。他缩进被子里,把脸帖在郑鸣海背上,在黑暗中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慢慢的说:“我真的保证只有这一次……”
“你能明白吗鸣海,我既然已经出柜,就要比以前更好才行……鸣海,我今年才30岁,今後的路还很长,还有好多事情想要去做……我怕,我也会怕的啊……”
黎舒不知道郑鸣海有没有在听,也不知道即使听到了郑鸣海能不能真的懂他。
他感到沮丧,躺在郑鸣海身边睡不著也不敢睡,就怕睡著之後再醒来,一张双人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他不要这样。
於是黎舒从被窝里爬起来,就在郑鸣海身边坐著,看著他。
半夜露娜偷偷的溜了进来,它不喜欢郑鸣海,见了他就躲了起来。见黎舒坐著没睡,跑来舔黎舒的手,又十分恶作剧的用尾巴扫郑鸣海的脸。黎舒小声喝住它,“露娜乖,别闹!”
郑鸣海定了五点半的闹锺,一觉醒来,黎舒居然垂著头坐在他面前。他自己也并没想到居然能够睡这麽沈,再看看黎舒,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笑,鸣海你醒了。
x口憋了一口闷气,生生的压得疼。郑鸣海拉黎舒躺下,拍拍他的脸,睡吧,我走了,早班飞机。
黎舒乖乖闭上眼,一会儿又在郑鸣海洗漱时凑上来,郑鸣海以为他要跟他说些什麽,没想到他把他摁在洗手台上,跪在他的脚边扒他的裤子,隔著内裤添他。
郑鸣海一只手上还拿著牙刷,愣了几秒,黎舒已经成功的让他勃起,把他的内裤拉下,张嘴就要含。
你干什麽!郑鸣海推开他的脸,却见黎舒抬起头来,定定的盯著他的眼睛,脸颊上浮起两抹不正常的红,眼睛灼灼发亮,闪著光火。
他在渴望他,那眼神像要把他生吞入腹才甘心。
郑鸣海被这认知击倒,他再也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黎舒,这目光瞬间让他变得更硬。黎舒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然後张嘴把眼前的x器包裹到嘴里,竭力放松喉咙,往口腔深处吞。
郑鸣海不再跟他废话,在完事後胡乱扯了件帽衫给黎舒套上,拉起黎舒出门。
他是他的,为何不能带他走?
早上的机场空空荡荡,黎舒一路低著头,把帽子搭著,谁也看不见他的脸,他也看不见任何东西,眼中只有他与郑鸣海彼此牵著的手,和一前一後两双脚,在不停的走著眼下这条,没有尽头。
郑鸣海抱著黎舒坐在候机厅里,把他的脸埋在自己x口,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他的背。所有人都上机了,他拉起黎舒去检票,黎舒却在他的机票递出去的一刹那,把机票从他的手中抽回来。
鸣海对不起。
他拉著他的手,再次同他道歉,双手将郑鸣海的手捏得死紧,仰起脸又说,鸣海亲亲我。
帽子从头上滑下来,黎舒的脸完全的露了出来,一旁的检票员诧异的看著他们,但此时此刻,黎舒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他见鸣海没动,又恳求道,你亲亲我。
郑鸣海略微低头,在黎舒额头上印了一吻,转身又要走。黎舒把他拽回来,不行,鸣海,你要吻我。
☆、73 名利场 上
广播里已经在催他们上机,郑鸣海深深地看著黎舒,再次将唇印到他的唇上,轻轻一碰,旋即分开。但握著的手未松,他低著头捏他的手指,黎舒,我并不是不支持你,只是很多时候,你现在坚持的东西,是否真的跟你的理想有关?
说完这句话,郑鸣海松开他的手,转身快步走进登机桥,头也未回。
黎舒退到一旁的椅子里坐下,看著飞机关上机舱门,缓缓离开候机楼,在笔直的跑道上加速,蓦地腾空,渐渐消逝在视野里。
北京清晨的阳光太好,天空望得久了,会让人头晕目眩,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
鸣海,我会失去你吗?
黎舒好後悔刚才没有这样问他。他呆呆的坐在长椅上,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他突然感到身体似乎变得很轻,脚下的地面没有了,也感觉不到他身下的椅子,整个人似乎漂浮在半空中,漂浮在一个安静的,只有阳光的空茫空间之中。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走了,郑鸣海离开他了,没有一丁点的真实感,像一场莫名的梦,可心底却清楚的明白,他是真的走了。
眼前有人递了纸巾给他,黎舒,你不要……机场人越来越多啦!
这可太丢脸。
黎舒的嘴角扯出一个笑,接过纸巾捂住口鼻,夸张的擤了一下,他重新扣帽子,把脸埋在膝盖上,整个人缩成一团,闷声对人说,谢谢,我知道了。
下午黎舒准时出现在《淝水之战》的新闻发布会上,早上回到工作室补眠,中午在公司打理一番,做好造型,没人知道他一夜没睡,甚至魏蕾都不知道郑鸣海昨天晚上回来过。
他在观众和记者面前露出迷人笑颜,秦扬坐在他的左边,王导坐在他的右边,他们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了他。发布会上除了主持人,发言的多是王安伦和秦扬,但无数的镜头都盯著他,闪光灯无数次的在闪。黎舒知道,他一刻的松懈都不可以有,他必须做到的是微笑,微笑,微笑,他必须要所有人知道,他过得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终於挨到群访时刻,问题一个接一个朝黎舒扔来,主持人出於善意,帮他挡掉了过於尖锐不礼貌的那些,但有的问题他也必须正面回答。
黎舒,你第一次演戏,对自己有信心吗?上对试拍片段评价不高,你怎麽想?为什麽第一次就接同x恋的角色,并不是所有歌迷都接受你出柜,现在还接这个角色,你不怕歌迷抛弃你吗?
清了清喉咙,还未开口,站在角落里的歌迷就开始喊起来,黎舒!黎舒!
他们急著向他表明,我不会离开你。
“嗯,无可否认,接下慕容冲这个角色的确是因为x向相同,我会觉得自己跟他有很像的地方。”黎舒一脸坦然,看看王导,又看看秦扬,“我知道自己在演戏上不够专业,好在有身边两位很好的朋友全心的帮我,我相信最後的结果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至於歌迷接受的问题……”说到这里,黎舒又笑了,比之前更加璀璨,“我还是跟之前出柜时的想法一样,”他顿了顿,诚恳的说道,“我没有办法做到让所有人满意,我只是我自己。如果有人因此受伤,对不起。谢谢你们爱过我。”
黎舒!黎舒!
掌声喝彩声响起来,这是属於黎舒的胜利,哪怕只是片刻。
正事说完,不可免俗的八卦,最近最热的绯闻男男主角在场,怎可错过这j彩大戏?
单就在现场秦扬对黎舒的各种有意无意的照拂,就已经够耐人寻味了。
“我从不介意传绯闻,不管男女,”秦扬哈哈大笑,把问题抛给黎舒,“全世界都知道我是独身主义,黎舒,你介意吗?”
黎舒无奈的点点头,“请大家不要乱传,我跟秦扬只是朋友。”
好吧,绯闻男友无料可扒,话题又给扯回正牌男友身上。早上黎舒与郑鸣海在机场吻别的时候被人偷拍,传到了上,记者又有话可讲,黎舒!黎舒!有人看见你在机场跟郑鸣海分手,你们感情触焦了吗?!
“没有的事。”黎舒矢口否认,声音却难掩寥落,几乎是带了些恳求的味道,果然他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我的恋人他跟我x格不一样,不喜欢被太多的打搅,希望大家给我们一些空间,谢谢。”
黎舒!黎舒!
记者还想拉著黎舒不放,主持人却不再给他们机会,毕竟还有那麽多其它演员在。
除了黎舒秦扬,最有话题x的自然是饰演另一半慕容冲的齐清。他出道不算久,华辰也有意无意的炒过一些他和江皓的绯闻,现在他接下慕容冲,很符合华辰给他的定位与路线,也让记者有话题可挖。
面对与黎舒差不多的问题,齐清显得比黎舒还来得坦然,“我虽然不是同x恋,但我相信自己能演绎好这个角色,能与秦扬合作我很荣幸,也非常感谢公司给我这个机会,谢谢。”
这齐清倒是真会学,越来越有范了。罗凯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看著正陪在袁云鹏身边的齐清,嘴角泛起丝笑来。只是再怎麽学得像,他也不是黎舒。
发布会结束之後的晚上,华辰又开了盛大的开机酒会。这部戏的主要演员、导演、幕後重要角色,以及三家投资方的老板都会出席。袁云鹏自不必说,他是主人,另外两位重要客人,一是罗凯,二是荣耀锦。
也是无巧不成书,十多年前北京街头的小混混,如今已是投资公司的二把手。与华辰既要经营又要投资不同,罗凯的公司起家就来路不正,投资影视的最初目的就是洗钱,所以他们是除了出钱,什麽也不管。
这次倒算是例外,齐清在最後关头回过头来求他,他就临时掺了一脚,弄出这麽个结果来。毕竟大家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後一次合作,难得他开一次口,袁云鹏和制片那边怎麽著也得顾及他的面子。
现在的罗凯,与从前那个成天跟在黎舒屁股後面转的混混大不相同,他也时常穿得一身周正,挽著光彩照人的明星名媛们出席京城各种社交场合。
唯一还能看得出从前影子的,大概只有走路的姿势,始终有点外八字,那身匪气像总也褪不干净的。
他走到齐清与袁云鹏面前,笑著跟袁总碰杯,眼睛却看著齐清,“怎麽,就只谢你老板,不谢我?”
作家的话:
这两天过节,这章比较长,分两天发。中秋快乐~^^
☆、73 名利场 下
有袁云鹏在,旁人就是再大的来头,也得先给足老板面子,齐清先看了看袁云鹏,见他点头,才对罗凯笑道:“罗哥,谢谢你,没有你哪有我今天。”
“哈哈哈!”袁云鹏先笑起来,心想这齐清越来越有意思了,一句话堵得罗凯都变了脸色,他跟罗凯碰了碰杯,“合作愉快!”
罗凯扬扬眉,齐清这话也算不得错,也就不与他计较,正想再调侃几句,门那边的一阵骚动,不少人都转头张望,甚至干脆涌了过去。
记者会下午已经开过,酒会就不再对记者开放,但大明星登场,依旧惹得一片欢腾,好似人人都成了狗仔,都拿起手中的相机手机猛拍──能享受到这待遇的,除了秦扬和来捧场的一两位影坛天後,就只有黎舒。
罗凯已经太久没见黎舒,也就几年前在一次晚宴上见过他,但黎舒完全没有认出他来。
现在,过去整十年还有多,黎舒更加的认不出他了吧?
黎舒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在走过,他先跟袁云鹏点头示意,接著转头看了罗凯一眼,走过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他,先是有点惊讶,随後单纯的笑了笑,也冲他点点头。
**!他还记得我!!
罗凯彻底傻掉,好似瞬间回到过去,回到自己傻呼呼的每天往他脚边放红玫瑰的时光。他仰头把手里的酒喝了,放下杯子,整了整衣领,清了清喉咙,直直的往黎舒走去,双脚严重外八,肩膀一摇一晃,活像只横著走的王八。
“这是罗凯,你还记得吗?人现在可发达了,他们公司这次是最大投资方,他是二把手。”
魏蕾见罗凯朝他们走来,小声附在黎舒耳边道。
“噢!罗凯!”黎舒恍然大悟,他就说这麽眼熟,不就是以前跟郑鸣海打过架,後来又老跟他们混的那家夥嘛!
他对他伸出手,“罗凯!好久不见!”
“你还记得我啊!”罗凯的声音既激动又委屈,这些年他变化挺大,只有现在这一时半会,还像透了他的从前。
“喂,起开!”魏蕾见罗凯握住黎舒的手就不知道放,拎了他的袖子骂,“你这人,脸皮还是那麽厚!”
“哎呦魏姐姐,你还是没变呐!”罗凯哈哈笑起来,开心得不得了。
远处的齐清看到这一幕,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从头到脚,彻底来了个透心凉。
他跟了罗凯将近一年,他知道罗凯最初找他只是因为他像黎舒,但他一直以为,比起袁云鹏,罗凯对他是有感情的,虽然不多。所以这次他才转过头又去求罗凯,就算会得罪袁云鹏也一样要去求他,事实证明他是对的,罗凯真的会帮他,哪怕为此会损害到黎舒,他也会帮他。
所以他想罗凯还是有点喜欢他,一定是,这绝不是痴心妄想──可是他错了,他现在才明白,原来他真的从未被任何人爱过。
袁云鹏端起酒杯,跟刚到的荣耀锦寒暄。这部戏三家一起投资合作,罗凯是只出钱不出力,他是出钱又出力,荣耀锦是只出了一点点钱,但因最大牌的影星和大部分资源都从香港来,他反而最赚。
不光最赚,这帮香港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非要在最後关头跟他争,真是事事都算尽!可就算在心底骂了他百遍千遍,面上还是要讲合作愉快的,不过还是忍不住酸上那麽一酸,袁云鹏揶揄道:“想不到荣先生也是x情中人,重情重义,痴心一片啊。”
荣耀锦苦笑著摇摇头,像是听不懂反话,和只比他大几岁的袁老板相比,他年轻英俊,皱皱眉头也风度翩翩,一双眼睛情深似海,“再怎麽讲,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我跟他,百日千日都不止,我怎麽会……”
荣耀锦一面说著,目光飘向黎舒的方向,这时秦扬他们也来了,黎舒正和他说话。
差5天就是半年不见,距离上次见面,整整178天。
黎舒还是那个黎舒,他穿著件当季的新西装,内搭的浅蓝衬衫却是从前的,鞋子也是他极爱的一双。
他始终在笑,看起来光彩照人,依然同从前一样是人群中最耀眼的一个,最迷人的一个,即使这满室的男男女女,珠光宝气,依然任谁也不能够比。
可荣耀锦知道黎舒今天心情并不好,他捏著酒杯的手指一下一下无意识的轻敲玻璃。爱了十年,同床共枕近8年,荣耀锦知道当黎舒下意识做这个动作时,不管他面上如何,他都只是在装。
不断的有人来找他搭话,签名,合影,黎舒身边却只有魏蕾,也没人帮忙挡一下。
荣耀锦对此很不满意,女人就是女人,做事一点不周全,黎舒再不喜欢排场,也该多几个人跟著,要再出什麽事怎麽办?就知道都由著他,都由著他还能成什麽事,全是乱来。
☆、74 不期而遇
秦扬和王安伦来的一起来的时候也是一阵骚动,不过秦扬可没黎舒好说话,只微笑著和众人简单的打过招呼,便大步流星的走到黎舒身边。黎舒举杯跟他和王导道谢,“谢谢你们帮我。秦扬,谢谢你帮我。”
秦扬却摇摇头,“帮你是应该的,但我可不敢随便承这个情。”
他抿了一口酒,促狭的同黎舒眨眨眼,偏头附到他耳边低声道:“是荣老板,他要我帮的忙。这事说来简单,但一来二去,我损失的钱不少,他不补给我,我不答应。”
这话当然夸张了,秦扬做这个事有风险,但也不是说荣耀锦不出钱他就不去担。当然,华辰的让步,说白了也是因为荣耀锦,至於齐清为什麽最後还是能够掺一脚,黎舒就不是太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