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是歌唱比赛出道的,他没看上冠军,看上我这个第三名,跟我签了。那时我很喜欢他,他给我出唱片,最开始那两年我们是真的很好。”
说到这里秦扬灭了烟,突然恨恨的说:“我还以为他是真喜欢我,没想到转眼就去捧别人。我说他乱来,他还非说只是工作。又说我唱歌没出路,非要我去演戏,给我接了一堆肥皂剧,我每天从早忙到晚,他可倒好,有了新人,哪里还理我!”
多少年的旧事了,秦扬提起来还是忿忿,四十出头的男人,居然一脸的孩子气,“後来我想,我要成了影帝,他就成天只围著我转了吧?”
“哼,我还是太天真。”
黎舒想起林义的相册,有一段时期确实是秦扬与林义很多,俩人并没有过分的举动,但画面中的气氛,却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亲密。
这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林义从没说过,现在秦扬能够当玩笑一样对他提起,其实也早放下了,他便随口问:“後来呢?”
“後来?哪有什麽後来!後来我真成了影帝,我还靠他?”
秦扬又是大笑,接著无奈的说,“再後来麽,你又不是没看见,去年他都病得要死,我回回去见他,他还讲气话给我听,你说多可恨!”
此时天边渐渐泛了白,可以预见,这天又是晴朗的一天,黎舒转过头,看见秦扬微微低头,似还在追忆。在微弱的晨光之中,侧脸轮廓倒显得更为英俊些。沈默片刻,他突然笑了笑,又说:“我也挺佩服你的,不是谁都有你的勇气。如果……”
如果什麽,秦扬并未说出口,他送黎舒出门,“我就不送你出去了,自己小心,别被拍到。”
黎舒离开酒店回家的时候,齐清也从袁云鹏那里出来。此时刚刚才5点多,天已经渐渐亮了,宽广笔直的马路上空空荡荡,平日里繁忙拥挤的一座城,终於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他深吸一口气,感到很有些冷,不禁裹紧了外套。抬手一招即可有出租车坐,但他想走走,想在这干净明朗的早晨里独自走一走。
他从来没在袁云鹏那里过夜的习惯,都是在黎明之前独自离开。本就不堪的关系,在夜色的掩映下,即使只有欲望也可以显得温情脉脉,缠绵缱绻。
但清晨不同,晨光中一起在床上醒来的两个人,却什麽都不是什麽也不算,相顾无言甚至两相生厌,他可接受不了。
并不是说他觉得自己多委屈,这一点齐清还是想得很开的,虽然难免怅然。他一无背景二无运气,有机会可以抓住的时候,当然要去抓,这算不得多麽困难的事情。
昨晚他再次从袁云鹏那里得到进一步的承诺,这可是他现在手上除了他自己以外唯一的筹码,无论什麽样的代价,他都必须得到它。随後,他才可能真正的成功,才会有他出头的一天,有他再也不用勉强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彻底甩掉这一切的一天。
作家的话:
谢谢hikaruchan的礼物。。。於是礼物栏塞满小猴子,叽叽喳喳好热闹,哈哈
☆、67 裂痕 上
虽然也是几乎一夜未睡,在最难熬的黎明,黎舒却丝毫没有困意。
他坐在车上,额头靠著车窗冰凉的玻璃,晨光亮起,东边的天空渐渐泛起温暖的橙色,建筑物的剪影更加的鲜明,蓝色的天空也因此而愈加的澄澈,打开车窗,就连微凉的晨风似乎也是万分可亲。
此刻的城市是宁静的,有那麽片刻,好像所有的人与事,过去与现在,痛苦、遗憾、烦恼,都如潮水般慢慢的退去,全世界都消失,只剩下他自己。
整个人安静了,一闭上眼,钢琴的声音便从心底浮上来,他的手指开始无意识的动,喉咙也在痒,想弹琴,想唱歌,想把此时此刻用音乐做一个记录,那是他存在的证明。
一旦起了这个念头,就再也忍不住,他没回家,直接让司机送他去了工作室。简单的冲完澡,开始在keyborad上埋头工作。
电子乐器的好处就是随手便来,它有无限可能,想要什麽样的音色都可以。
可毕竟那只是模拟,与真正的钢琴还是有很大区别。黎舒感到怅然,突然万分怀念他的琴,怀念它的声音、颜色,指尖接触琴键的时的微凉温度……它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或许只有他们合作,他才能触m到完美。
今年做一张纯钢琴伴奏的专辑吧──在大概完成一首歌的旋律之後,黎舒的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来,不要复杂配乐,也不要那麽多的音乐风格,甚至也不需要绚烂的舞台,只要他的琴和他的声音,在这世界上他所拥有的最值得骄傲的东西。
安妮等黎舒到半夜,後来实在熬不住,留下司机自己先撤,第二天还有得她忙。
上次回香港,当时只将黎舒常用的一些东西拿到了北京,这天其它东西总算都到齐。荣耀锦真的派人把露娜送来,专人专车,小东西并没受任何苦,但还是凶著一张脸,耳朵竖得老高。安妮不敢先把它放出来,抱著猫包进黎舒的录音间,却发现黎舒倒在沙发里睡觉。
“喵!喵!”露娜一见黎舒,立刻兴奋得直抓猫包上的纱。黎舒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突然见一张熟悉的猫脸,瞪大眼睛望著他。
“喵!”露娜再次唤他,黎舒本能的往後一缩,茫然的捧住猫头,“露娜!你为什麽在这里?!”
“舒哥,你怎麽没回去?一夜没睡?”安妮见他在,索x把猫放出来叫他起床,然後埋怨道:“你又乱来,早知道看著你了。”
“没关系的,”黎舒皱皱眉,反应了几秒也没想通为什麽露娜出现在这里,但露娜今天是难得的乖,一个劲蹭他的手,他心情大好,把它抱在怀里亲热,又问安妮:“猫怎麽也弄来了?”
“噢,老板说家里有小孩,不养了。”安妮轻描淡写的说著,完了往外走:“舒哥你要不先回去吧,今天这边好乱的。”
黎舒一愣,顺手挠了会露娜的下巴,自顾自的笑起来,他抱起露娜,与它鼻尖碰鼻尖,“哼哼,看吧,叫你喜欢他,他有了儿子,不要你了吧,活该,活该……哎哟!”
才得意了两秒,黎舒哎哟一声叫起来,露娜像是听懂被笑,毫不犹豫一巴掌拍在黎舒脸上。
尽管是已经分手,还是自己主动分的,但看到一箱箱行李搬进来,黎舒还是有种被扫地出门的错觉。箱子被抬进储物间,没多一会儿塞了个满满当当,多得黎舒自己都暗暗吃惊,“安妮,辛苦你了。”
安妮却连忙摆手,“没有,都是老板弄的,他不让我碰。”
“什麽老板不老板,”黎舒又是一愣,听了很不开心,“我才是你老板!”
安妮转过脸,偷偷吐了吐舌头,又下楼忙著指挥工人搬钢琴去了。钢琴的事,猫的事,甚至房子的事,她都没告诉黎舒,如果先告诉他,他肯定一样的不会接受。倒不是她听荣耀锦的话,她只是单纯的认为,这些东西原本就属於她的舒哥,为什麽不该拿回来?就连解约费她也不赞成,可惜黎舒不会听她的话。
她倒是想得简单,却让黎舒傻了眼。他蹲在角落里喂猫,正跟露娜玩得开心,听她这麽一说,立马变了脸色:“怎麽回事?!”
就在今天早上,趴在桌上半梦半醒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趴在钢琴上睡著了,然後睁开眼睛,打开琴盖,开始弹他刚刚写的曲子,然後有个万分熟悉的人走到他身後,将手搭到他肩上…真是见鬼!
当时浑身一个激灵,吓出一身冷汗来。
“舒哥,老板……呃,”安妮指挥人将钢琴搬到位,三下五除二将罩布拆了,“舒哥,这不是你的琴吗,当然要拿回来……”
“谁叫你自作主张!!”
这下黎舒真生了气,他扯过安妮手里的罩布,胡乱往钢琴上套,“送回去!不要,我不要!!”
安妮也急了,满脸涨得通脸,眼里泛起泪光,她相当委屈:“舒哥!你干嘛!”
“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俩人正拉扯间,脸色同样难看的郑鸣海走了进来。
一见郑鸣海,黎舒立刻放手,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鸣,鸣海。”
郑鸣海帮安妮一起把罩布收了,立刻认出这是黎舒的琴,原本该刻商标的地方,刻著黎舒的名字。如果以前他不太清楚这价琴的价值的话,陪黎舒逛了段时间琴行之後,可就完全的明白了。现在北京市面上八位数的琴,也未必有他这架好。
☆、67 裂痕 下
郑鸣海扬扬眉,有这琴在,黎舒还有什麽能够轻易看得上?一直不肯买琴,说什麽钢琴是他的另一半,说什麽要讲缘分──恐怕就是等著这琴回来的这一天吧?
郑鸣海问过黎舒为什麽不把以前的琴带回北京,黎舒当时只说这琴不是他买的,现在想新买一架给糊弄过去了。
第一眼看到钢琴的时候,黎舒真的有种砸琴的冲动,可当看见郑鸣海看著它,脸越来越y,那表情像是恨不得把它扔出去时,黎舒心疼了。
“鸣海!”他挤到郑鸣海跟前,用身体护著他的琴,然後m了m後脑勺小声道:“我……我也没想到能拿回来……”
“你的东西你自己做主!反正我管不了你,也帮不了你。”看他这麽紧张,郑鸣海更加的生气,甩了他的手就往外走,黎舒赶紧拉住他,把他往自己的房间里带:“喂,你不要生气啊……”
关上门,黎舒抱住男人,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跟他说悄悄话,“好了,是我不对。钢琴确实是……我的生日礼物,以前他送的,它太贵重了,所以我不想要。”
贵重,当然贵重,至少他确实买不起。郑鸣海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能比价值更贵重的,是他们的“曾经”吧?
郑鸣海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不光十年前没有,就是去年知道他要跟荣耀锦结婚,也没让他像现在这样难受过。身体里像有团火,在上上下下的窜,心却又酸又涩,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没有看黎舒的脸,按住他的肩头,将他推开一些,沈声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忘记什麽事了?”
“啊?”黎舒见今天撒娇战术不是那麽有效,小心翼翼的回想了一下,“啊,我有发短信给你,没收到?呃……我也没想到会通宵,後来已经早上了,我就直接来工作室了……”
“你至少该打个电话回来吧?!关机!”郑鸣海终於发了火,“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了一整夜!!”
好大的声音,黎舒下意识的松开手,後退两步,还未回过神来:“我只是在工作……有什麽好担心的?”
“哈!”郑鸣海气笑了,“你夜不归宿,我还不能过问了?!”
“不是这个意思……”
“我今天要走,你也完全忘了吧?!你答应了回来陪我回家!”
郑鸣海冲黎舒大吼,昨晚收到黎舒短信後再打回去,他已经关机了,他只好打给安妮,安妮只说他跟秦扬王导在排戏,结束就回来,不要打搅。结果这一等,几乎等了整整一夜!他差点像个神经病一样冲去酒店敲秦扬的门!到早晨才知道黎舒一个人去了工作室,原本他是早班的飞机,已经到了机场,想来想去还是没想通,折了回来。
“对不起……”黎舒赶紧道歉,他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郑鸣海面前,手指却抠著他的皮带玩,“我不知道你会这麽担心,昨晚我太兴奋了,就想把戏排好,忘了时间。我一工作起来就是这样的……”
“胡说,你就是接下电影後才这样的。”郑鸣海也像个孩子一样赌气,但黎舒在他面前低著头,露出洁白柔软的耳垂和脖子,手便禁不住搭了上去,轻柔的摩娑。
“只唱歌不可以吗,”郑鸣海的声音开始委屈,“何必这麽累。再说,我们都那麽忙,本来就常常分开。如果都在北京,连晚上必须回家的意识都没有,那怎麽行?!我们是在谈恋爱!”
“我错了。”看著郑鸣海一本正经的说他们在恋爱,黎舒忍不住想笑,多可爱的委屈和严肃。黎舒再次道歉,然後顺势再次扑进郑鸣海怀里,心想这跟演戏不演戏没关系,聚少离多不是很正常吗,我以前一直这样。
但这话可万万不能说出口,真要跟他争,岂不火上浇油,只好闷闷的说:“你别生气,你一生气我就没主意了。”
“你没主意,哼,你比谁都有主意!”郑鸣海气哼哼的垂了一把黎舒的肩,抓紧他的手臂摇了两下:“我改了行程,明天再走,你什麽也别干,好好陪我。我至少一个月才能回来。”
两人小吵了一架,不过这战火刚刚燃起来,就被黎舒迅速浇灭。两人亲热一会儿,气头也就过去了。
“喵!喵!”这时候露娜又凑到黎舒脚边转,黎舒捞起它亲一口,mm它的头,“宝贝儿,乖,今天不陪你了啊!”
一人一猫凑一块儿养眼得很,可语气真叫人起**皮疙瘩,郑鸣海心底火气消了不少,又开始嘴贱,他一脸嫌弃的指著露娜道:“喂,你还养猫啊。”
“唉,养它很久了,总不能不要它了吧?”说著黎舒又捏起露娜的脸,“看,不可爱吗?我家露娜多美!”
露娜却毫不配合,它本来就是豹猫,五官长得厉害,看著跟只缩小版的银豹似的,这时候更是一脸鄙视的看著郑鸣海,哪里能够称得上“可爱”,郑鸣海不甘示弱,抄著手一眼瞪回去:“嘁,女人才养猫!”
“……露娜!”黎舒磨磨牙,抓起露娜的爪子跟郑鸣海示威,“咬他!”
黎舒果真放下所有的事情陪郑鸣海,他已经相当明白,郑鸣海就是个大男孩,是一定要哄的。他喜欢他柔顺一点,那他就顺著他,喜欢他粘他粘得紧些,那他就粘得紧一点,只要大家开心就好。他也知道自己算不得一个很好的情人,不像有的人会为了爱情时时刻刻把恋人放在第一位,可他想他可以学。第二天一早,黎舒陪郑鸣海去机场,不方便送到里面,但可以在车子里好好的吻别,还可以一直冲他挥手,直到看不见。
如果身边有黎舒,郑鸣海就得接受几乎所有人的注目礼,但如果身边没有黎舒,他不会受到太多打搅。
上机前郑鸣海顺手买了几份报纸和周刊,几乎张张都有黎舒前天去做的造型,还一张比一张大。报纸上的那个人都不像他了,至少不是他身边的那个黎舒,而是属於大明星的那个他。
今天的报纸超好卖,营业员认出他来,一边一脸暧昧的跟郑鸣海搭话,一边笑著将有黎舒的那个版面翻到上面。这时候郑鸣海才注意到,有的报纸上同时刊登的还有另一个男演员的造型,差不多的篇幅,两个慕容冲,何其的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黎舒一样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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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吧,小郑子有耙耳朵倾向=l=
☆、68 未曾忘记
黎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从前他成名以後,虽也会时不时的被歌坛新人拖出来踩一踩,动不动就号称比他如何如何,或者一年又一年的给他唱衰,他已过气之类,但从不可能像这样当面打脸。
魏蕾比他更生气,她是不知道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林义会怎麽讲,但她就觉得,华辰实在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黎舒,不要去试拍,合同要在试拍之後才签,我可不保证能签下来,指不定还整出什麽么蛾子。”
魏蕾抓著黎舒的肩膀使劲摇了几下,企图把黎舒的注意力拉回来:“喂,黎舒,你听我讲话没有!”
“嗯。”黎舒应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不要担心,应该没事,至少王导那边不会有问题。”
“应该!”魏蕾没好气的捏了他一把,“你说得轻松,他都是个等米下锅的,他拗得过华辰?再说了,就让他们白炒?!”
从电影的消息放出来後,黎舒要演慕容冲就是最热的卖点,光凭黎舒,就给这电影拉了多少眼球。现在倒好,临了了华辰来这一手。
“那也没办法,”黎舒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爽,但真要搭理他,不就真跟他一个档次了?”这个圈子从来都是长江後浪推前浪,後浪永远会有,躲不掉的,关键是前浪不能自己先死在沙滩上。
“再说了,”黎舒神情淡漠的盯著琴键,抬手又轻轻敲了几个音,“小蕾,我难道还怕谁?既然已经出柜,那我只有比以前做得更好才行。你说说,我什麽事没出过,我怕他们?”
“你啊,”魏蕾也拿他没法,又捶了他一拳,“办公室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天天都有人在楼下晃,就问这事。你可倒好,到这边来躲清净。喂,你屁股长琴凳上了是吧?起来起来!”
郑鸣海离开之後,黎舒搬到了工作室住。原本没打算在这边置床的,平时还老嫌家里太小,但人一走,才发现空空荡荡的好没意思。虽然工作室更大,至少有猫有钢琴,总不会太寂寞。之前在电影上投入了太多时间和j力,黎舒想抓紧时间把之前写的东西整理一下,然後好好的练练琴,他离开他的琴已经太久。
不管怎麽说,也不该拿琴撒气,他又不是那个受了打击就再也不要弹钢琴的幼稚少年了。
郑鸣海要真是介意,大不了在买了新的之後,再把它卖掉,最好找一个真正爱琴的好主人,这麽好的琴,不该被埋没了。
工作室的位置已经在四环外,夜里特别静,黎舒忙完了,平躺在木地板上休息,和身边的露娜一起望著落地窗外的夜空发呆。窗外树影婆娑,院子里的那棵大梨树已经结了果,只是果子还太小,掩在树叶里看不大出来。黎舒每天都在盼它们长大,幻想到了秋天,枝头上挂满了又甜又大的梨,倒不是他嘴馋,而是这种简单的欣喜,想想都让人开心。
我想忘了你……可是你的影子……
三十年代女歌手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黎舒的手机响了。过去大半个多世纪,它依然在空气中流转,甜美而惆怅,依然如它诞生之初一样打动人心,就连旧唱片沙沙的电流声,也与这夜晚如此的和契。
这个时间这个号码,只有可能是郑鸣海。黎舒翘起嘴角,闭著眼睛将整首歌听完,再接起电话故意道:“喂──谁啊──”
郑鸣海的电话特别长,非常非常的罗嗦。
黎舒不禁有些怀念去年他爱给他发email的时候,虽也是长篇大论,至少不会在他耳边念上一小时还不罢休。
“嗯,好了,知道了……哎,报上写什麽你管它,都是假的啊。”
黎舒皱著眉抓抓头,那晚他去秦扬那里,千小心万小心,他们回酒店时还是给拍到,再结合他黎明才离开,又给狗仔p制了一出“绯闻”来。再加上秦扬闭关拍戏,他的经纪人欲盖弥彰的所谓澄清,更让人对这话题感兴趣。早年的电影明星都是隐婚,一直未婚很正常,出个什麽男女绯闻可是天大的事情,现在不结婚不交异x朋友的,倒反而会被人揣测x向问题。
“没事啊,你少看点八卦不行吗?哎……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好了好了,不说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想我,我也很想你……”
再一次想挂掉电话,又引来郑鸣海的不满,黎舒撇撇嘴,决定边做点事情边听他唠叨。
他偏头夹著手机走进储物间,把前几天搬来的箱子拖出来,打算先简单整理一下。
他的东西太多,全部搬回家不现实,只好又将原储物间扩大做了衣帽间,打算大部分都放工作室里。打开第一个小一点的皮箱,心想多半这是贴身衣物,果不其然,里面全是他的内裤袜子。
黎舒笑著摇摇头,平时魏蕾和安妮总嫌他麻烦又g毛,真该让她们来看看,什麽才叫真正的麻烦和g毛。
仅仅是袜子而已,从浅色到深色,不同的质地和款式,全都按照一个方式叠好,码得整整齐齐,再仔细一看,连内裤都分了常用和不常用,喜欢不喜欢。黎舒不禁怀疑荣耀锦是不是实在太闲,他不是大忙人吗?要赚大钱要养老婆儿子,还要照顾母亲,居然还有时间做出这麽无聊的事情来。
接下来的几个箱子是日常衣物,也同样是分常用不常用、不同风格和色彩装好,然後就是他的演出服和正装。这就不能那样放了,好些贵重又特别的演出服,也就穿过那麽几次,平时都得供著,不能叠更不能压,三两件便占一个大箱,拿罩子套好,再贴上衣服的照片,让人一望即知。
再没有人能这样了解他熟悉他,不光清楚知道他的一切,还明白他的所求,甚至可以说,今日黎舒的样子,是由他和曾经的爱人一同塑造。
“黎舒,黎舒,你还在听吗?”
“啊……在听啊……”郑鸣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从片刻的失神中清醒过来,黎舒的声音有些涩。
“累了?那睡了吧,晚安。”
“嗯,你也早点休息,嘿,”黎舒轻笑出声,“你j神倒好,每天这麽多话讲,你不累?”
“嫌我话多……不跟你说说话,我睡不著,哎,今晚山里的星星真多,月色也好,真想带你来看看,这里太安静了。”
微笑著挂了电话,道晚安,说我爱你,黎舒从衣帽间出来,点上一支烟,站在窗口抬头望。
北京也有如华的月光,只是没几颗星星。
露娜已经窝在它舒服的小窝里睡著了,小小的一团,窝在角落里。它长大後脾气不大好,比较冷淡,但小时侯很粘人的,晚上不给进门就挠门,一直喵喵的叫,进来後就扑到他的枕头上霸著,还拿屁股对著他。黎舒有时候会烦它,但荣耀锦会宠,像对待情人一样。
烟渐渐的燃尽,为了嗓子,他不可以多抽,可他喜欢烟草的味道,始终戒不掉。再回到衣帽间,黎舒平复了情绪,打算先把演出服好好的挂起来,以後大概很难有机会再穿它们了。
收到最後一箱,将去年穿过的那件半透明的黑色风衣挂起来,箱底露出一个文件袋,黎舒以为多半是照片,抖了两下,出来的东西有些眼熟,仔细一看──房契!
房契是新做的,本来已经卖掉的那个家,上面却依旧写著他的名字;再抖一抖,新开的银行户头,也是他的名字,不多不少,九千万。
黎舒告诉自己,要冷静。深吸几口气,他拨了荣耀锦的号码,很快通了,却是无话。
“哪位?”起初荣耀锦在电话那头显得漫不经心,两三秒的沈默之後,声音陡然提高:“黎舒?!”
“……你什麽意思?!”
“什麽?哦……”听到黎舒压抑怒气的声音,荣耀锦很快也恢复无所谓的语气:“东西到了啊,你都收到了吧?琴和猫都还好吧?房契和钱,也都在吧?”
“我不要!”黎舒答得坚决,“我不要!”
“不要什麽?猫我不养,琴我也不弹,衣服本来就是你的。”
“钱!我不要你的钱!!”
“什麽我的,呵,”嘲讽的轻笑,“本来就是你的罗。”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在吼,荣耀锦也火了:“你不要我就想要?!妈的你当我什麽人?!难道我荣耀锦白嫖!!”
“你──你──”黎舒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是犯了神经病才打这电话,脑子坏了才接受钢琴,他究竟是有多天真,还总想著分都分了,事到如今,没必要彼此撕破脸皮?!
“哈,给我钱,我们两清了是吧,黎舒你以为……”
“去你妈的──!!”
黎舒再次摔了电话,他已经记不得这是他第几个为荣耀锦摔坏的手机。
也没有心思再整理,那些皮箱现在看来个个可恨,个个都是他的仇人,他要踩、要踢、要打!他把它们扯起来往墙上砸,往天花板上扔!衣服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飞,领带挂在摇摇晃晃的吊灯上,那巨大可怖的黑影,也跟著它在房间里晃荡。
黎舒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他只是眼前模糊了,累了,一点力气也不剩。
他瘫坐在墙角,手垂在冰冷的地板上,满屋子是横七竖八的箱子和四处飞散的衣物,那些失了光辉和灵魂的物品,尸体一般了无生机的倒下,就像一个凄凉的战场。
眼泪终於清晰冰冷的滑下,在他脸上拖出两道蜿蜒的痕,再啪嗒啪嗒的滴落到地板上。
他捂住双眼,喉咙里抑制不住的发出呜呜的声响,令人难堪的声响;他败了,输了,他现在才惊觉,原来有些失败并不会因为别的成功就能够有丝毫的掩饰与弥补,它就在那里,在你以为它已经消失时会毫不留情的浮上来给你看,给你说看,无论你有怎样的成功,我依然在这里。
☆、69 抢戏
袁云鹏是做地产起家,房产自然是不缺,平时行贿笼络,也就是大笔一挥的事。但他最喜欢的一处王府花园,却是无法真正的占为己有,不是他买不起,而是没得卖。即使这样,时不时的来住一住,他也感到相当舒心。
齐清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他知道袁云鹏的x格,慢,沈稳,喜欢老东西,再张扬的人到他跟前,也得敛了x子才能讨他欢喜。
齐清脸上挂著浅笑,有一点小小的矜持,并不过分疏离,他划了g火柴,动作极自然的帮袁云鹏点上烟斗,见他正在看电脑上的试拍片段,低声道:“袁总,谢谢你。”
袁云鹏深吸口烟,半闭著眼慢慢的吐出来,慢悠悠的说:“这香港人还是很有点能耐。”
齐清知道这是在说布景和造型,袁云鹏说过他喜欢真一点的戏,古装就是古装,历史就是历史,要经得起推敲,还要不沈闷有特色,这要求说来简单,但现在华语导演里真正能够做到的,寥寥无几。从现有的片段来看,这部片子不难成为近年华语电影的经典。
齐清在试拍中的表现也让人很满意,他拍的是慕容氏被俘的那一段,王莽劝苻坚斩草除g,苻坚却看上了慕容冲的姐姐,又要显示他的仁义大度,还不能驳掉心腹的面子,只得在王座上耐著x子与他周旋。
这时被迫跪在地上的慕容冲抬起头来,直视苻坚。苻坚这才发现,这慕容氏的小皇子,竟比他的胞姐还来得美豔,他直视著少年的眼睛,步下王座走到他面前,问他:你不服?
你今日不杀我,我来日定会杀你。
这是慕容冲的回答,苻坚哈哈大笑,抬手一挥,放!
历史上的慕容冲此时只有12岁,若真要个12岁的孩子来演,恐怕演不出12岁大司马、前燕皇子的气质来。这场戏人物众多,几个主要演员都出场,苻坚的王者之气更是在秦扬的演绎下毕现无疑,但就是这样,齐清的光彩依旧让人无法忽视,一句话、一连串微妙的表情变化,已经将人物复杂的内心挣扎完全的表现出来。
“还不错,有长进。”
在新生代的男演员中,齐清现在虽不算最红,潜力却最大。袁云鹏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光,只要再多给他点机会,多点历练,再加上炒上那麽一炒,肯定能大红。
“你啊,争气点,我不会不管你。”袁云鹏灭了烟斗,拍拍他的脸,对著床扬扬下巴,“去吧。”
看完齐清的戏,袁云鹏又打开另一个视频,黎舒拍的慕容冲在战场上与苻坚对峙的片段。由於他名气太大,又是第一次演戏,观众的直接反应恐怕还是:哇!这是黎舒啊!
不过大明星就是大明星,有时候气场无关演技,甚至台词显得没有那麽专业也不要紧,在最初的不适过去之後,观众的眼睛会不由自主的随著他转。
这是唯有历经时间的淬炼才会成就的一份夺目光芒,不是谁都能够比。若要袁云鹏选,他也会选黎舒的,可惜黎舒不买他这份帐。
“魏蕾,你不要急,我会害黎舒?!”王安伦现在一接到魏蕾的电话就头疼,黎舒倒没说什麽,但这位小姐不饶人。
“他们要不签黎舒,这片子我就不拍了好不好?!”
他也没料到华辰做得这麽过火,将黎舒和齐清的片段分别放到上,搞了个什麽“角色投票”!
去***!王安伦一想起就一肚子窝火,搞什麽,用什麽演员从来都是导演说了算,观众,观众懂什麽?他们只懂看!这袁云鹏也太不尊重人了。
“不拍?!你说得倒简单!”他身边的制片人听他这样讲,也发了火:“王安伦你给我搞清楚,为个黎舒,你要停拍?!”
虽然还未做正式开拍的发布会,但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做了很久,且不说大把大把的钞票已经扔了进去,这麽多人为这部戏做了将近1年的准备,说不拍就不拍了?!光是违约金都赔死人。
王安伦也知道自己失言,干咳一声,拍了把桌子,依旧嘴硬:“你给我解决啦!越活越回去!这种事还要**心!”
制片人珊姐与王安伦合作多年,这部戏的大半投资还是她谈妥的,这次也算是他们第一次与内地的公司合作这麽部大戏,她也憋了一肚子火:“你说得容易!你当你在香港!我去跟他们谈,唐旭就讲老板投这麽多钱进去,自家新人一个都不捧,说不过去!”
她五十来岁的年纪,头发比王安伦的还短,依稀可见青白头皮,唇上却数十年如一日的涂著鲜亮口红,她皱起眉点了一支烟,“这黎舒也真是,甩了荣氏又不签华辰,他到底要干嘛?!他要随便在哪一家,可能这样吗?明知是个坑,还往里跳,蠢!”
“哼,”说完她又冷哼一声,唇边的另纹显得刻薄,“你别看他现在风光,你知他能再风光多久?还不趁现在还值钱,好好捞一把,找个大树好乘凉才是真──”
“废话!”王安伦瞪了她一眼,烦得直抓头,“我不是要帮他我跟你吵?!现在倒好,我不光没帮到他,还白用他炒!你要我以後拿什麽脸见林义!”
“哈──!”女人仰起头,双手一摊,“你讲义气,死都死了,你跟个鬼讲义气!”
“你──!!”
魏蕾很郁闷这件事情,她早劝过黎舒不要接这个角色,他还是要死强。即使现在放弃,黎舒损失也不大,怎麽说这段时间曝光率已赚足。
但黎舒还是不愿放弃,坚决不同意魏蕾发声明,非要死抗著,任人借著他的名头大炒特炒,然後再踩到他的肩膀上。
黎舒低头整理领带,他换上了正装,晚上要出席一个奢侈品的发布会和晚宴,这也是他好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
出发前请造型师来过了,但现在领结有点不舒服,眼下没有镜子,领结被他搞得有点歪。魏蕾见状伸手接过他的工作,“好啦,我帮你。”
淡蓝色的领带配深灰色西装,简单低调的装扮,发型也是规规矩矩往後梳著,将整个额头露出来,有那麽点复古的味道,衬得眉目更加出众。
“行了,很帅!”魏蕾吹著口哨,拍拍黎舒的肩,“你就不要再臭美了。”
这两天黎舒显得过分沈默,除了不准她发声明外,绝口不提演戏的事。魏蕾知道,试拍的片段放出来後,对黎舒打击很大。看他这副样子,魏蕾那憋了一肚子的火是想发也发不出,反而还要心疼他。
“小蕾,”黎舒低著头,轻声对魏蕾说道:“如果王导那边实在没钱,我想要不我也投钱进去,其实投电影还是很赚的。”
魏蕾白他一眼,“你搞错没,倒贴?再说你现在又有几个钱?”
黎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一个亿还是有的。”
“嗯?什麽?”魏蕾听不懂了,公司有多少钱,她比黎舒自己还清楚,黎舒转过脸不看她,望著车窗外出神:“他把前还给我了,还有房子。”
魏蕾愣了愣,很快明白黎舒讲的是谁,这个“他”,还能有谁?
这可太让人意外,魏蕾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沈默太过让人尴尬,黎舒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勉强牵起嘴角笑了笑,想解释点什麽,却发现他g本无从解释起。
“本来就是你的罗……”魏蕾挑挑眉,安慰似的捏著他的手,“本来就没欠他的,凭什麽,对不对?”
“啊──啊啊──!!黎舒!!”
车慢慢的停了,有人从门外拉起把手,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刺目的闪光灯在门开的一刹那,犹如一股巨浪一般迎面拍过来。黎舒低下头,正要踏出车厢,被魏蕾拉住,她匆匆忙忙的嘱咐道:“喂,不要让他知道,他会生气。”
何止是生气──黎舒在心底苦笑,随後抬起头,脸上绽放出迷人微笑,迎接无数惊喜的、好奇的、探究的甚至是嘲讽的目光。
☆、70 一波三折
从前没有得到黎舒时,郑鸣海想起他,脑海中时常浮现的是他二十岁、穿著过大的t恤在他面前傻笑的样子。那只是道美丽的幻影,是他回不到的过去,和还未开花就已凋零的爱情。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思念的不再是那个虚幻的影子,而是切切实实地皮肤的温度,发间的味道,夜里呼吸的气息,还有他在他怀中沈迷喘息时的迷人风景。
这种想念可真要人命,心上像有个小爪子在挠,浑身都犯痒。南方已经进入雨季,窗外下著淅淅沥沥的夜雨,郑鸣海在西部的山区边上,再往里走,就是手机信号都很艰难的地方。郑鸣海在破旧宾馆的窄床上翻来覆去,耳边不光有雨的声音,隔壁男人和女人把破床摇得快散架,数度入睡失败这後,他索x坐起身,再次打开电脑。
以往他来这里是为了找自由和平静,重新找他的自我价值,他真的可以忘记过去,只有在想念黎舒时偶尔看看他的消息,去买他的唱片;但是现在,离开他不过小半月的光景,他便恨不得时刻挂在上追踪关於黎舒的一切信息,就像一个盲目的追星族一样病入膏肓。任何一条关於黎舒的消息他都不会错过,今天到哪里,做了什麽,说过什麽话,见过什麽人,只要他愿意都可以知道。
齐清是个很好的演员,非常优秀。但能与黎舒合作,是我的荣幸。──秦大影帝在被问及慕容冲的角色之争时这样说。
就这麽简单的一句话,电视台也可以专门做一个新闻来讲,再加上两人一起出席活动,短短两小时罢了,照片满天飞,红地毯合影,看秀坐在一起,酒会里交头接耳,黎舒依然没有接受采访,秦扬却把在采访里一半的时间用来谈黎舒──那所谓绯闻更是越来越像真。
郑鸣海不明白,为什麽黎舒会完全不在意,他也越来越不懂黎舒为何要这麽坚持演戏,在他看来是完全没必要坚持的事情。
夜深了,雨势渐渐的小了,轻柔的雨声中,开始混杂低微的虫鸣。连隔壁买**的男人也消停下来,倒在床上发出满足的鼾声。
郑鸣海终於关上电脑,重新躺回床上,这不过是平常的一天,今日与昨日并没有任何不同,也应该跟他过去的日子没有什麽不同。
但毕竟还是有太多的不一样了,现在他有黎舒。郑鸣海躺在黑暗中,再次拿出手机,想再给黎舒打电话,可话已经说尽,两人再谈论起电影的事,也无非就是争吵。黎舒总说他没事要他不用c心太多,越来越不耐烦,郑鸣海气极,就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帮不到你所以不该管你?!
黎舒在电话里大骂:神经病!
“哥,开门嘛──”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大概是隔壁生意做完,顺便来找他,郑鸣海拖长了声音,“走开──”
闹得轰轰烈烈的角色投票结果出来了,黎舒在遥遥领先的情况下,最後一晚被反超,第二天新闻通稿即上平媒,像是早有预料。
做得这麽难看,如果说黎舒还有那麽半分天真的话,魏蕾再清楚不过其中的把戏,投什麽票,後台数据一改通通搞定,前面几天不过走个过场。但这轻易制造出来的假象却不会被深究,至少不会被所有人深究,话题不过是集中在黎舒被抢了角色这件事情上而已。
王安伦知道了更是火冒三丈,再次跟华辰叫板,坚决不用齐清。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制片人珊姐出面做了个和事佬,替袁云鹏约了黎舒。
这事可以谈的嘛,黎舒,袁总还是好说话的,再这样僵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对不对?
她的脸上浮著笑,擦了层薄粉,原本就高的颧骨上打了两团红影,j神是j神了,就是愈加显得厉害。
黎舒啊,她在黎舒面前装可怜,你不要怪王导,他为了你的事,跟我吵好多架,还因为这事现在整个进度都停啦,他是真不容易,这一年为这部戏付出好多的!
这麽大的名头压黎舒身上,他也无法一口回绝。
袁云鹏还是发挥他的一贯作风,将黎舒领到怀柔的别墅去了,那地方依山而建,落地窗一打开,便可见泛绿的苍莽群山,和它们背脊上趴著的连绵长龙。
“上次就该带你来,”袁云鹏带黎舒走到客厅的钢琴前,“只是当时定的琴还没到,所以今天才给你看。”
魏蕾在书房与珊姐谈电影的事,只有袁云鹏陪在黎舒身边,他打开琴盖,做了个请的姿势:“试试吧,我知道你前段时间在找琴,特意在德国定的,就是不知比你香港的那架如何。”
坐落在古老长城脚下的别墅群,建筑用的却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错落的体块堆砌在山间,就像嵌在风景里。室内是柔软干净的白色调子,後现代风格的紫色沙发坐上去出乎意料的舒适,整个房间跟古典有关系的,只有窗外的长城和眼前的这架黑色钢琴。
手指在琴键上滑了一串音,黎舒坐到琴凳上试了一段,随後抬头浅笑:“嗯,的确是很好的琴。”
袁云鹏稍微有点失神,黎舒坐在黑色钢琴前,琴声响起的那一刻即象进了另一个世界,低垂的眉目异常的浓豔,唇角紧绷,下巴微扬,那种冷淡又高傲的表情,看了让人错不开眼睛。
“嗯,”袁云鹏低咳一声,正色道:“你喜欢就好,这房子和钢琴,原本都是公司为你签约准备的礼物,”
说著他从黎舒面前转到他身後,倾身撑著钢琴,随意的在琴键上敲了一个音,“黎舒,我真的没想到上次我们会谈不好。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来了,我就给你最好。荣氏能给你的我能给,他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你值得最好。”
这话听著还好,但两人此刻的姿势,未免太过接近与暧昧了。
黎舒不动声色的往外挪了挪,“袁总言重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只不过运气好点。”
“呵,”袁云鹏轻轻的笑了笑,“这样好不好,我们不讲你签到我公司,我们讲合作,你的公司还是做你的,你只签一部分经纪约过来。就像这次电影的事,我也很抱歉,我很欣赏你,但公司有公司的规矩,我也比较难办。我想我们可以找个长期合作的方式,你看如何?”
这话又多了几分诚恳,黎舒简直都要被感动了,但他想袁先生还是搞错什麽事情:“袁总,我对做演员并不感兴趣,真的。但是慕容冲这个角色我很想要,”
他抬起脸,看著袁云鹏:“我可以不要片酬,只做客串。”
袁云鹏一愣,随即哈哈笑起来,“你啊,真是……”
真是什麽,他没说出来,“你真不要再考虑考虑?我怎麽想也不认为这对你有害,黎舒,你给我个一再拒绝我的理由。”
“嗯……”黎舒半眯著眼,略微抬起下巴,想了几秒中,“我只是单纯的想继续唱歌。”
扔下这句话,黎舒与魏蕾一起离开。黎舒对自己非常的不满意,今天的事让他想起十年前的情景,那时侯荣耀锦也做过差不多的事情。那时候不成熟的黎舒气得浑身发抖,冲荣耀锦大吼,可今日的黎舒,也未必见得就成熟了许多。
“王导,谢谢你。”黎舒主动给王安伦打了电话,“电影我不演了,你不用再为我……”
魏蕾猛的转过头,她没料到黎舒会突然主动放弃,王安伦在电话那头咆哮,黎舒苦著脸把手机拿远,竖起食指对魏蕾做了个禁声的姿势,待电话那头安静下来,才又说:“王导,让你为难了,以後有机会,我一定再试试看。”
可是没有以後了,黎舒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他不是那麽勇敢的人。
魏蕾抱著他肩膀,半天都无话可说,这明明就是预料中的结局,甚至是她希望的结局,却依然让人如此难过。
晚上袁云鹏没离开,在别墅住下了。难得的谁也不想见,连最近挺宠的齐清也不想见。这件事情他没有任何损失,无论黎舒做什麽样的决定他都不会有损失,谁叫他是出钱的,出钱的是大爷,花钱的是孙子。
但还是不爽,毕竟离他最想要的结果,还是差很远。
黎舒退了,袁云鹏也没想到他这下退得这麽干脆,如果他稍微服一点软,说不定,不,是一定,他一定会满足黎舒的。
袁云鹏陶醉在带了遗憾的熏熏然的幻想中,这也是种难得的乐趣,直到唐旭的一通电话打进来,“袁总,秦扬说黎舒不演,他也不演了。”
“什麽──!!”袁云鹏纵使再好的脾气,此刻也火冒三丈,“他又抽什麽疯!!”
“你妈的──!!大爷,都是大爷!!”
秦大影帝撂下的挑子,谁又能接?这马上就要开机的节骨眼上,秦扬给他来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