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蹄声轻响,随即风声一动车帘大开,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探头进来,双目如电四顾一瞧,见穆子石与齐少冲的惨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手指定柴八爷和阿雄,声音粗嘎浑厚,喝到:“给老子滚出来!”
柴八爷见他一身杀气,半个屁也不敢放,闷着头连滚带爬下得车来。
虬髯汉子邝五愤然禀与齐无伤道:“殿下,这俩着实腌臜!车里捆着两个孩子,一个不过十岁出头,另一个已被扒了裤子,想来这两个狗贼是要做那禽兽不如的勾当!”
齐无伤一身戎装腰悬长刀,听了这话不禁蹙眉,轻叱一声策马上前,手中马鞭夹头夹脑的狠抽柴八爷。
柴八爷擅用软皮细鞭,但被人用又糙又硬的马鞭抽还是头一遭,齐无伤一出手就是辣手,鞭稍只在他脑袋脸颈流连,专挑裸露在外的地方,柴八爷只觉痛入骨髓,被打得跟条狗一般直滚倒在地,哀哀呼痛求饶不迭。
齐无伤一言不发不为所动,他治军用严,平时练兵时惩治都直接上军棍绝不心软,何况这么个猥琐东西?可恨手头没有军棍,否则一顿大棍子打死算完。
冷着脸一连抽了整整三十鞭,方停下手,看了看柴八一颗烂橘子也似的脑袋,稍微觉得有些满意了,道:“邝五留下处置,其余军士随我赶路,十日之内必须抵达宸京……朝拜恭贺新皇。”
50、第四十八章
齐少冲在车内听得清楚,虽早有所料,却也心中微凉,看来烽静王果然如穆子石所猜测,一力保存了雍凉军方势力,仍是擎天架海的国柱栋梁,不可撼动,至于那皇位上是齐和沣也好齐予沛也罢,他都是镇守边塞的二伯父,同气至亲。
齐无伤领着一小队骑兵疾驰而去,急若流矢的速度本该使得他如鱼得水一派自得,但不知为何,此刻心中却莫名的升起一丝若有所失,抓挠不着无迹可寻,不由自主便勒定了马缰,怔怔不语。
身后紧随的副将问道:“世子殿下,可是要休憩片刻?”
齐无伤摇了摇头,取下一侧水囊喝了两口,他是最利落果断的性子,既然捕捉不到那丝异样情绪的由来,干脆便抛之脑后,道:“无事,马儿两个时辰前刚吃过干粮,还能跑一阵,后半夜大家再休息罢!”
夜风飒飒扑面如刀,齐无伤率领数十铁骑渐驰渐远,不知自己方才与穆子石只隔着薄薄一道车壁,却失之交臂就此错过。
邝五生得粗豪做事却细致,他先抽出柴八爷等人的腰带,用捆俘虏的凶狠手法将他们仔仔细细捆得如同三头待宰的猪,再矮身跳入车厢,一刀割掉束缚齐少冲手足的布索,却体贴的不看穆子石半裸的身体一眼。
齐少冲顾不得手脚麻痹,跌跌撞撞扑到穆子石身边,含泪道:“你怎么样?”
穆子石脸色煞白如雪,神情却并无异状,低声道:“解开我的绳子。”
齐少冲忙伸手去解,偏绳结扣得十分繁杂牢固,他手又酸麻得不听使唤,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邝五见状颇为不忍,轻轻扯开他,对穆子石道:“我在烽静王手底效力已有十年,刀法很好,你别乱动!”
说着不由分说,拔刀一挥而下,嗖嗖两声,果然毫发未伤而布索俱断。
邝五还刀入鞘,噌的跳下车去,却重重踢了柴八爷两脚。
听到柴八爷的惨叫声,穆子石整理着衣衫,竟突然轻声一笑,齐少冲吓了一大跳:“你……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