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第二天回来的,宋颖已从医院接回了家中,她闭着嘴,什么也不说,我妈哭得象个泪人,家里的气氛很沉重,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大哥沉默了一天一夜,从房里走出来时,看了看我妈,说:留下孩子吧,毕竟是二弟唯一的血脉。宋颖突然大叫道:速只是个意外,我不要孩子。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大哥笑了,问她:我们还有以后吗?爷爷也发了话,要孩子。宋荣发夫妇没有过来看宋颖一眼,可能是没那个脸面吧!五个月后,孩子出生了,弱智加双腿残疾,宋颖看都不看孩子一眼,让女佣送到福利院去。我妈妈舍不得,求她留下孩子。满月之后,大哥让管家把孩子登记在自己的名下,然后和宋颖离婚。宋颖撤回了宋家,对外说帮父亲打理生意,孩子由我妈抚养。爷爷让人不要对外张扬此事。我大哥对爷爷说他有点累,现在大陆是市场和欧州市场发展都很稳健,他想离开恒宇,做点白己喜欢的事。我爷爷没有拦阻,只说给他三年。他来到了这里,做了《华东晚报》的总编。事实证明,他来对了,他遇到了你。”
舒畅短促地一笑,心象被谁紧攥着,她有些呼吸困难,不得不一直张开嘴大口吸气。
桌上的菜早冷了,两人都没动筷,到是姜茶,连着添了两壶。裴乐乐话讲太多,嘴唇发干,不住地喝茶。她大概怕威力不够,又加了几句:“其实这次大哥肯回恒宇,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你。他说服荣发银行贷款给恒宇,就是想拿下滨江北城区开发的项目。宋颖过来调研,一口就否决了,但他坚持,写了厚厚的一本潜在商机的可能性报告直按送。到宋荣发那儿,宋荣发这才同意贷款。他和宋颖现在只是业务上的公事化的接触,并没有其他。就在滨江分公司开张的前一周,大哥正式向媒体公布他己与宋领离婚的事实。舒畅,你别钻牛角尖、也别怪大哥。他并是一个可以为所欲为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恒宇的命运,有些事,需要一个过程。你别轻易放弃他,试着站左他的角度多理解他。”
时间不早了,买单出来,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舒畅送乐乐回的酒店,道别之后,她没有急于回家,而是把车开到憩园。她没有进去,车子停在院墙外面,开了车窗,任秋夜的凉风肆律地吹拂过来。
她默默地盯着其实—扇窗,闭上眼,都能描绘出里面的布置,只是,现在听说是空关着的。
天空中,火车轮的明月悬在憩园的天空,浮云缓缓流动,月光时而明亮,时而黯淡,并没有多少星星。
有许多个夜晚,她依在他的怀里,也象这样,仰望着天上的月亮。她倾听着他的心跳,他俯下头吻她的头发、然后嘴唇慢慢向她的额头,再灼热地烙在她的唇上。
月光柔柔地洒在两人的肩头。
舒畅对着夜空,嘴角浮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此情,此景,早已不再。
昨天,她对裴迪文说:这样的痛,一生只能经历一次。
这样的痛,是用全幅身心地去用力地爱着天边一个遥远的人儿,看得见他的影子,却触不到他的体温。明明相爱着,却注定不能相守。
不管是宁致的话,还是赵凯提供的资料,即使在香港亲眼目睹,她伤心欲裂,心里面却总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白己:裴迪文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有苦衷。
她痴痴的盼望,她的想法是对的。
那群的心灵契合,那样的温柔体贴,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是不肯能做到的。她不止一次想回头,走到他身边,扑进他的怀中。在那些无助而又矛盾的日子里,她是那么那么想念他的温暖。
但是,太多的事击碎了她,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淹没了她。她的心慢慢地冷却,直到结上厚厚的一层冰。
男人的脸面有那么重要吗?
相爱的人,应该共享快乐,也应共肩风雨。她不是呆在象牙塔里的水晶娃娃,她经历的事没有他那么轰轰烈烈,但也够绕梁三日了。当她决定接受他的爱时,她自如地在她面前敞开了一切,渴望他的抚慰,渴望他的倾听,渴望他的帮助。
他却把过去的事深深理在心底,宁可被她误会着,远离着。他这样:不仅让她伤心、绝望,还失去了他们之间的孩子。
是不是他就看准了,她的心定然会为他坚守着?还是在他心里面认为,她喜欢他,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完美的偶像来崇拜,眼里容不得一粒沙?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描绘的就是一个相互依偎的画面。你给我力量,我给你温暖,不能只索取,不付出。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想从她这得到什么呢?!
孤单时一个拥抱?
他是一个完美的上司,却不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他在自己的外围包裹着一层防护罩,不让她看清他。
现在,裴乐乐撩开了他神秘的面纱,她看清了他,却没有一丝劫后重生、苦尽甘来的喜悦感。
不是爱与不爱,而是她无法接受他们之间永远充斥着隐瞒和谎言。他不会变的,即使以后他们在一起,遇到事,他还是会咬着牙独自承受,却为她撑起一块没有委屈的天空,让她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有一天,当她提知她幸福时,他却在痛苦中,她还会无忧无虑吗?
还有他身家过亿的背景,也是一个挑战。
裴乐乐长篇讲述中,就是裴家子女都过得那么艰难,作为一个豪门长媳,她能胜任吗?
舒畅肯定地摇头。
有一天,如果她勇敢地为他放弃所有随他去香港,他也不会让她委屈地做只米虫,可能会在恒宇某个部门挂中职,做做慈善事业,他出去应酬时,她在他身边做道风景。他身上的重任,让他不可能整天陪在她身边,忙起来,有可能几月都见不上面。她会越来越消沉,再深的爱,慢慢也会在时光中磨尽。她是小门小户的女子,适应为五斗米折腰的累,回家依在老公的怀里,抱怨物价过高、天气越来越不好、孩子调皮又没写作业,过热呼呼的日子。
她真的怕自己不知觉成了一个怨妇。
一个怨妇,还能得到他全身心的爱吗?
如果再加上谎言和隐瞒,她真的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人。
也许在很久之前,她就预感到了今天,但还是绝然转身。
做一个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位置的女子吧。让他在老了以后,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爱过一个女子,那位女子独立、坚强,做过他的下属、学生。
想着他那些年的辛苦,那么尊贵的男人,被老大这样戏闹着,都没有倒下,何其艰难呀,心里面为他又不禁涌上铺天盖地的疼惜。
可是他的那一面,不让她看到。于是,她犯所有的不舍咀嚼咀嚼,再咽进肚中。
一片流云飘过来,这住了月光,舒畅的面孔陷入黑暗之中,她抬手拭去眼中的泪。
很久之后,她才调转车头回家。
夜色里,她喃喃地说:“装迪文,我爱你,但是我要慢慢地将你忘记。”
卷七枫若犹红 第一章
华兴大酒店顶楼的套房内,一阵夜风夫着雨气从窗外吹进来,把桌上的纸张吹得哗啦啦直响,裴迪文揉揉太阳x,抬起头来。
下雨了。
秋雨无声无息,带着几丝萧瑟、清寒,他不禁打了个冷战,站起身去关窗。外面,千家万户己恬然安息,灯光却依然辉煌。书房这扇窗朝北,裴迪文扶着窗沿,默默地看着远方,轻轻叹了口气。
有人敲门。
门未上锁,敲了几声,便从外面推开了,储爱琳端着一碗参茶走了进来。
裴迪文嗅到人参的那股药味,眉头拧了拧,“妈咪,秋天喝参茶火气大。”
“你工作这么累, 怎能不吃点人参补补元气,你太温和了,有点火气才能镇慑人。”储爱琳把茶搁左书桌上,拉了把椅子与裴迪文对面而坐“你还是搬回憩园去住吧!酒店再好,就是个客栈,晚上想煮个汤给你喝,还得叫客房服务。”
裴迪文笑笑,浅抿着参茶。没答话。他从《华东晚报》辞职后,憩园的房子没有出租,一直续着约。恒宇公司在滨江有几层写字楼,离公司不远的小区,公司买了几套公寓,作为员工宿舍。毕竟有一部分人是从香港过来的,他这一阵,都住在酒店里。
他,是要搬回憩园的,但是不想一个人搬回去。
储爱琳看着儿子,迟疑了下,还是启口问道:“迪文。那个舒小姐……各方面是不错,就是性格刚了点,看人的眼神都带着距离,你要不要再考……”
裴迪文迅即抬起眼,把她后面的话打断了:“妈咪,我有慎重考虑,不要担心。”
储爱琳看着裴迪文提着茶杯的于,指关节都微微泛白,她没再继续。
她这个儿子,从生下来之后,便送到法国读书、接受国外的礼仪教导,到这么大,没什么让她c心过。因为他,她在裴家女主人的地位一直屹立不倒。她虽然嘴上没说,心里面一直以他为豪。没想到,这么优秀的男人居然在婚姻上跌了那么一大跤。这件事,也有她的错。她怕他他拂逆了裴天磊,惹恼了老爷子,会影响到迪文的继承权,于是拼命地劝解他,最终让他妥协了。
储爱琳一想到这事,就后悔不已。裴迪文到滨江工作三年,只要回香港,她都想方设法地介绍名门淑女给他认识,他都一概拒绝了。她和老公,就是裴天磊,也只能听之任之,对于他的婚姻不再指手划脚。
裴迪文的婚事是裴家一个死角,没人敢轻易去碰。
直到去年年底,裴天磊生病住院。出院那天,他在饭桌上一脸认真地说他要对外公布他与宋颖的离婚信息,因为他想正式迎娶一个叫舒畅的大陆女子。
裴天磊在饭桌上没有吱声,饭后把他喊进书房,祖孙俩谈了很久。装迪文出来时,告诉她,爷爷让再缓两个月,怛宇的股价正在上升期,不宜有什么风吹草动看着儿子脸上难得一见的柔情,她没敢问这女孩的家世、长相。难得儿子终于动了心,她真怕他会孤老一辈子。
当她在昆明时,裴迪文打电话请求她来滨江见下舒畅时,她二话不说,立即搭机过来了。
“那我什么时候和她爸妈见下面?”
裴迪文苦笑,“可能要换个时间了,她对我有些误会,我们之间正僵持着呢。”
“她还敢拿矫?”储爱琳瞪大眼,不敢置信。
裴迪文自嘲地闭了下眼,“妈咪,你以为你儿子行情很好吗?”
储爱琳愣然。
“我有些事是没做好,她生气是应该的。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她的。妈咪,滨讧渐渐冷了,你气管不好,早点回香港吧,小妈和欣儿也早呆不住了。”
“迪文,你不要太宠她。其实她能嫁到裴家,不知要修几辈子昵!”
“嫁到裴家很好吗?”裴迪文反问。
储爱琳突然无话了。
“妈咪,你这些年心里面就真的幸福吗?”
“我幸福呀,我有你啊!现在你爷爷身体不好,你是恒宇真正的掌权人,妈咪再也不要象以前那样患得患失了,随便你爸在外面怎么胡来。我也不往心里去。以后,他们部得看我脸色行事。”储爱琳骄傲地说 。
“妈咪,女人的幸福有父母给的。也有子女给的,但大部分是陪着她到老的人给的。妈咪,这些年,你挺辛苦的。”裴迪文站起身,不舍地搅着储爱琳的肩。
从他记事起,裴宅里好象总是在为他父亲的风流债在买单。伍盈盈属于很有心计的,怀着孩子直接找到裴天磊,跑在他面前不起身,告诉裴天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裴天磊无奈,让裴迪文的父亲娶了她。但是他父亲并没有就此收心,去年股价大趺,其中有一中原因是他为了给某个女人买首饰、豪宅,偷偷抛售手中的股份,从而给了有心人机会,幸好裴夭磊发现得早,却因此也气坏了身子。
“妈咪,如果我让她感觉不到我的爱意,如果我不宠她,我真怕地没勇气嫁给我。”裴迪文笑道。
“她要是听到你这番话,会哭着笑着答应的。”储爱琳站在女人的角度,真是很羡慕。
“她才没那么好哄。”裴迪文眉宇问满溢着完溺。
“可是你是装迪文呀!你想做的事,总会成功的。”储爱琳自信满满地看着儿子。
裴迪文笑,希望如此吧!
mǔ_zǐ俩叉聊了会,裴迪文送妈咪回房间,门一开,听到走廊上裴乐乐在哼歌。两人看过去,她光着脚,穿件睡衣,耳朵里塞着耳机,唱得旁若无人。
“这哪有个淑女的样。”储爱琳气得直瞪眼。
装迪文拍拍妈米的肩,让她回房睡,他走到裴乐乐面前,炎地牧下她的耳塞。
裴乐乐回过头,咧开啃笑了,“大哥,你也没睡啊!”
“你这午夜狼叫, 会出人命的。”裴迪文调侃地挤了挤眼。
裴乐乐噘着嘴,“欣儿也不知怎么了,晚上一直在哭闹,吵得我睡不着,我妈妈又唠叨个没完,我嫌烦,就跑出来了。”
“欣儿想家了吧!我明天让特助订机票,你们回香港吧!”
“啊,我还没玩够呢,这么快就要回去?”
“你把妈妈们送回香港后,以后再来吧!”
“也行。”裴乐乐歪着头,一脸神秘地看着裴迪文,“大哥,昨天舒畅请我吃饭的。”
“是你赖上她的吧!”裴迪文随意搁在窗台上,点了下眉心。
裴乐乐嘿嘿地笑,“真是知妹莫若兄呀!是的,你别心疼,我没怎么她。不过,吃过一餐饭,我想你的追妻之路可能会快捷些了,大哥,你要怎么谢我?”
裴迪文脸色一下大变,“你……对她什么都说了?”
裴乐乐点点头。
他闭上眼,重击了下窗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
“大哥,我做错了吗?”裴乐乐惊讶地问道。
裴迪文睁开眼,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你早点去睡吧!”
说完,他转过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裴乐乐在身后纳问地直眨眼。
房门关上,裴迪文拿出手机就拨舒畅的号,手机关机中。
他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
他看了三年的人儿,他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性情呢!只怕不是快捷,而是这条路上又要设置了无数个障碍物了。
他就是迟疑了下,就将事情陷入了僵局。
他正在努力融解时,乐乐这一来,她还会给他机会吗?
第二章
九月十日,三季度记者例会,顺便上报下季度的标题。舒畅在办公室坐了没几分钟,就拿着资料去会议室了。她现在属于资深记者,座位安排在前几列。叶聪和一帮实习记者坐在最后面,她扫了一眼,叶聪冲她扮了个鬼脸。
舒畅抿嘴扯出一个弧度,算是回以一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寒。叶聪眨巴眨巴眼,有点懵。
舒畅古怪有几天了,她虽然不是一个呱噪的人,但还是很爱讲话的。这几天,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他以为是女人一月中特别的日子到了,可是以往每月特别的日子里,她很正常呀!
叶聪鼻观眼,眼观心,自省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惹恼了小师傅。
今天会议室里坐得比较满,就连谈小可也来了。她可不像杨帆那样蓬头垢面,整个人收拾得很光鲜,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但眼角和嘴角还是不自觉流露出疲态来,为人母还是很辛苦的。
新闻部的首席记者先发言,舒畅低下头看资料。南京一家老字号的糕点店前天被暴光,把隔年生了霉的月饼馅放在今年的月饼里,并卖出不菲的价络。再往前,石家庄一家r制品企业传出婴幼儿奶粉中含有有毒成份,这家企业是国内很着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