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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

“怎么了?”

“妈妈不让我向生人要钱,因为是我丢的,我必须自己找到它。”

“噢,这不是你要的,是我给你的。”

“我不能要,那不是我的钱。”

“那你就告诉你妈,是你在地上找到的。”

“我也不能说谎。”

他哭的声音更大了。怎么办?我挨着他站着,自己也哭了。

“你是一个大姑娘,为什么也哭呀?”

“因为我为你伤心。”

我俩站在那儿,抽抽搭搭地哭着。后来我突然想起一个主意。“我知道你能做什么。我带着一大捆衣服站在这儿挨冻,这都是因为你。我的手已冻僵了,看,我没戴手套。现在我要你帮我把衣服带回家,不用你干别的。”

“好吧,我帮助你。”

我俩一人拽一头把那捆衣服带到了家。我掏出那一卢布钱,用大人的口气对他说:“你帮我把衣服带回家,这一卢布是你的工作报酬。这是你挣的钱,你妈不会生气的。是,她不会的,我知道。”

他高兴极了。一溜烟似地跑下楼梯,连声谢谢都没顾上说。

那天晚上我妈下班回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她。我担心她会因为我自作主张而惩罚我。

但她平静地听我把话说完,然后说:“你做的对。让他用诚实的劳动挣钱,你这想法很聪明。

他显然是个好孩子。“

大约九点钟,我们都平静地呆在家里。突然门铃响了,姐姐去开门,回来后说:“爱丽娜。有位年轻的绅士带着一只猫要见你。”

我出来一看,门外站着个男孩,用帽子托着一只橙色的小猫。

“妈妈让我来谢谢你给我的劳动报酬。她不生气,也不哭了。她还说我做的工作不值一卢布,因此这一卢布实际上是你给我的礼物。所以,谢谢你。”

“你拿的是什么?”

“是我给你的礼物。一只猫在我们的地下室里生了小猫,我拿了一只,还剩下两只。你不介意它是橙色的吧?”

“太棒了。橙色的可爱。太感谢你了。”

他把小猫交给我,然后回家去了。

小猫给我添了点麻烦,但后来全家人都喜欢上了它。我们给它起名叫卢布里克,以纪念那个小男孩及其不幸的遭遇。

“那你从没问问他妈妈在哪儿工作吗?”瓦伦蒂娜不解地问。

“呀,对,我忘了告诉你们。我几乎猜对了。他没有父亲,母亲在一个学校做清洁工。

他们就住在学校的一间小屋里。也就是说,那时她只能像洗衣店的服务员一样,一个月收入30卢布。“

“现在好了,工资比那时长了至少一倍,”娜塔莎肯定地说,“现在已达到了70卢布。”

“没错,工资是长了,”爱玛回答说,“但物价跟工资长得差不多快,现在的70卢布也就值那时的30卢布。”

“是这样,”吉娜叹息道,“如果没有固定的职业,很难靠工资生活。”

大家都理解,她是在为她的前途忧虑,想着怎样才能找到一份工作。于是大家开始给她出主意,到哪儿去找工作,什么样的工作能使生活有保障。尼尔娅说她可以去托儿所找份工作,那样她还可以带儿子。

第七天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第八天

报复

《女人十日谈》已经到了第八天。

早上,喂过孩子,吃完早餐,瓦伦蒂娜对阿尔宾娜说:“阿尔宾娜。你好像隐隐约约地吐露过,你设法报复了那个qg你的家伙,还有那个将军,说什么正派姑娘不会被人qg。

今天给我们讲讲这些事好吗?“

“好,瓦伦蒂娜。其实我们大家都可以讲男女报复仇人的故事,怎么样?”

大家同意了阿尔宾娜的提议,晚上开始讲报复的故事。

故事之一

由生物学家拉丽莎讲述,讲的是真实的故事,不是奇闻轶事,但故事本身却有奇闻轶事的味道。

我要说的是,一个文静的知识分子怎样报复住同一层楼房的人。

列宁格勒一所公寓里死了一位老太太,留下一间10平方米的空房子。跟通常情况一样,围绕着这所空房子爆发了一场战争:一个人申请改善住房,想把这间房子据为己有;另一个人想跟老婆搬到一起,用他老婆在别处的一间更小的房子换老太太这一间。但当地房管部门怕麻烦,没有确定到底谁最有权住这间空房,而是把它分给了一位年轻的工程师。可以想象,同住一层的其他住户根本不欢迎这个新邻居。彼此不和的人都把气撒到了这个可怜的男人身上。他们在厨房及公寓的其它公共场所故意刁难他。要是有朋友来找他,他们会立即报告公安局,说他聚众酗酒、吸毒。要是有女友或女同事造访他,有人就控告他在开妓院。

起初,为了保护自己,他试图与邻居搞好关系,但这只有使情况变得更糟,他只好作罢。他尽量不去厨房,回屋时像个小耗子一样溜进去,人们制造有关他的丑闻,他也不争辩。

后来,这所公寓的住户都交了好运。当局决定在那条街上建一座超级现代大厦,这意味着要立即拆除几处旧房。这座公寓也在拆迁之列。所有的住户都在新区分到了房子,有的甚至分到一个单元。他们都欢天喜地。乔迁之喜指日可待,加之分的又是更高级的房子,因此,人们突然变得仁慈、善良了,长期压抑的人性开始有所复苏,也可以说是良心发现了。

他们相互攀谈着:“我们一起住了许多年,大家的情况彼此都了解。有坏事,也有好事,是不是?但我们的新邻居,他对我们这一层会有好印象吗?说真的,他只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他没伤害过别人……”于是,这一层的住户决定聚会一次以向那位知识分子道歉。一天晚上,他们买了糕点,泡了茶,把他请到了公用厨房。进厨房后,他怯生生地站在一边,弄不清人们又在搞什么鬼。而其他人对他说:“亲爱的邻居,过去我们对你不友好,我们感到很内疚,现在我们要分手了,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原谅我们,别记恨我们。

来,我们把这杯告别茶喝了,以示和平和友谊。“

这位知识分子看着他们,感动得流下了泪。他取下眼镜,擦了擦眼睛,说:“我愿意原谅你们,亲爱的朋友们,但我不能与你们一起喝茶,我这就告诉你们为什么。你们围攻我,想把我赶出去,对此我从未公开还击——我怎么会呢?但是,大概你们注意到了,有时我进厨房时拿着茶壶。实际上我是在自己房间里用电炉煮茶,用的是另外一只茶壶,而这一只是我撒n用的。当你们都不在厨房时,我就把壶里的n倒进你们每家的茶壶和饭锅里。所以,也请你们原谅我。”

这个所谓的知识分子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同时她们想起了发生在公共厨房中的其他一些纠纷,有的以和解告终,有的则闹到了法庭。

下一个故事是吉娜讲的。

故事之二

流浪女吉娜又讲了个劳改营里的故事,说的是如何识别杀人犯以及一个老太婆如何将儿媳活活砍死。

我们劳改营有好多女的都杀过人:有的是为了自卫;有的因为太穷了,只好把刚出生的孩子弄死;还有的是出于嫉妒或报复杀人。我发现了一个窍门:凡是杀过人的人,从他的眼睛就能看得出来。那种人的眼睛很怪,好像蒙着一层白东西。不,不是像小孩子或正常人的眼睛那样发亮,而是一种白色。就连黑眼睛的人,眼中也会有这层白膜,真的。我还发现,如果不是故意杀人的犯人,眼里就没有这层白膜。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因为恨杀人犯而看花了眼呢。他们也真够狠毒的。谁都愿意活着,就连那些活得挺惨的残废都觉得活着好。可能有人以为他们活着没什么意思,但他们还是愿意活着。我们村原来有个战时的残废,没胳膊没腿,一听见响声就昏过去。他老婆常把他背到外面晒太阳,他就歪在草地上,笑眯眯地望着周围的一切。他是为还活着而高兴埃连这样的人都乐意活着,怎么还会有人能下得去手,把好好的人活活杀死呢?真可怕。所以我想过可能是因为我害怕的缘故,一看到杀人犯,自己的眼睛先吓白了。可后来又发现,有时遇见新来的犯人,虽然不知她犯了什么案子,可照样看见她眼睛发白,我就觉得她杀过人。悄悄地跟别人一打听,嘿,果不其然——她真杀了人。我还发现杀人的动机也能看得出来。要是误杀或失手杀人的话,凶手总是悔恨交加,老觉得自己有罪,甘心受罚。要是故意杀人的话,正好相反,凶手对死者真是恨之入骨,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受罪全都是因为那个死了的狗杂种,所以总是咒他快点烂掉。

出于嫉妒而杀人的人,眼睛不那么白,只是模模糊糊有点白雾。有时从侧面才能看到,有时在她们发脾气时才能显出来。她们后悔自己杀了人,对那死在自己手中的丈夫或情人也能说些好话。而那些为报仇而杀人的凶手,却没有一丝悔恨。这些人才是最吓人的,我总是躲她们远远的。尤其是一个老婆子,我一见她就怕。她又矮又瘦,皮包骨头,营里的人都叫她“蚂蚱”。她在开水房干活,早晚给大家烧开水喝。

因为我的刑很轻,他们就派我管内务,所以得跟“蚂蚱”打交道,真倒霉。我每天都要到她那儿打七八桶开水,唉,真让人发怵。我只好请别人替我打水,每次都得给人家一盒烟。

我烟瘾很大,离开烟就受不了,可我还是忍痛戒了烟,把省下的烟送给替我打水的人。

我觉得奇怪:她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让我这样害怕呢?她看起来并不吓人:瘦小干巴得就像根柴禾g儿,脑袋还没拳头大,小胳膊细得跟麻秆差不多——这有什么好怕的?可我还是吓得要命。我害怕的是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又小又黑,像碎瓶子喳儿,里面发出的白光简直能让人灵魂出窍。吓死人了。

我跟旁人打听:“‘蚂蚱’到底犯的什么事儿?”

她们开始都不愿讲:“真不想提那些事。”

后来一个人给我讲了,别人也都说这是真的。

原来,她儿子结婚了,结果儿媳却不是个好东西。他们全家只有一间屋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弄得整天大吵大闹。一次吵架时,老太太气极了,抄起菜刀就朝儿媳妇扑了过去。那媳妇也不是好惹的,她上去一把夺过菜刀,还哈哈大笑地气老太婆:“这老帮子也不照量照量姑乃乃我是谁。劝您还是悠着点儿吧,舞刀弄g的别闪了腰。”

那媳妇可不是个善茬儿,跟婆婆不依不饶。儿子拉了这个拉那个,也不知谁是谁非。媳妇打算把动刀子的事捅到民兵那里,她男人只好连哄带求,劝她可怜可怜老太太吧,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妈呀。打这以后,他妈再无事生非找碴儿打架时,他就站在媳妇这边。

过了些日子,媳妇怀了孩子。一天她身子不舒服,提前下班回家,躺在床上就睡了。也不知在这以前婆媳俩又闹了什么别扭,反正老太婆见儿媳睡熟后,c起斧子就朝她劈去。

不止砍了一下,她把人都剁成了碎块儿。这还不够,她还想治儿子一顿。儿子回来后,她谎称媳妇看病去了,还递给他一碗香喷喷的r汤。等他喝完后她问:“你媳妇的味道香不香啊?”

等他明白过来自己吃的原来是媳妇的r时,简直气炸了。

老太婆被抓了起来。我们都觉得给判得太轻了:“怎么不把她崩了呢。留这种恶婆子干什么?”

后来,有一天点名时不见“蚂蚱”。所有的犯人都排好队站在那儿,卫兵在营里四处搜寻。我们还以为她逃跑了呢。卫兵最后在开水房发现了她,用一根旧电线吊死了——幸亏她没有多少分量。这老婆子恶贯满盈,罪该万死,可后来还是良心发现,心里开始感到不安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能相信。也算是老天有眼吧,总想报复别人的人最后自己也遭了报应。人应该宽容大度,不要斤斤计较。俗话说得好:怀恨在心的人会失去一只眼睛。

这没准儿跟白眼有点关系?忌恨和报复真能把人的眼睛变白的。

“我不想跟你争,吉娜,”爱玛说道,“听了你讲的,我们才知道了人类堕落到多么严重的地步。但从表面上看,还有什么能比报复仇人更解恨、更痛快呢?所以你那句俗语没有说完全,应该是:怀恨在心的人会失去一只眼,忘掉仇恨的人将失去两只眼。”

大家听了都宽慰地笑了。吉娜的故事太令人压抑了。

下面轮到娜塔莎讲,她先说:“我也不知你们二位谁说得对。我的眼睛还不至于变白,倒是变黑过。有人能把你气得两眼发黑,连心里都觉得发黑。不知别人怎么样,反正我一到这种时刻就很难把握自己。有时我会绞尽脑汁想办法报复那些惹我的人,可就是想不出好办法来,好像怎么报复都难解自己的心头之恨。等怒气消了之后又觉得后怕:为这些j毛蒜皮的小事哪里值得去报复呢?好在我的怒气总是停留在意念阶段,所以还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只好给大家讲讲我的一位朋友的故事。她成功地报复了她的负心郎,自己也没惹出任何麻烦。”

故事之三

工程师娜塔莎讲述,说的是一个女人用打电话的方式来报复她的负心郎。

我有个朋友叫卓娅,她有个情人,但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两人总是若即若离。卓娅比她的情人奥利戈年龄大,学历也高,这大概是他对她不满意的原因。他们多次中断来往,通常是因为奥利戈又找了新的女友。但他是个无聊的男人,新交的女友很快就会抛弃他,于是他又去找卓娅。这个傻丫头总是原谅他,每次都不会拒绝他。有时谈到结婚或生孩子的问题,奥利戈总有堂而皇之的理由——没房。后来他开始攒钱,打算买一间同人合住的房子。他要卓娅也攒些钱借给他。

他说:“我们会有自己的小屋,那样我们就能和睦相处了。”

自然,卓娅并不把房子看得那么重要,她不像奥利戈那样,认为非得有了房子才能认真考虑结婚。实际上她差不多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她给他洗衣服、做饭,他生病时她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她真的爱他。这就是每当新的尝试失败后他总是又回来找她的原因。

一年过去了,他们用积攒的钱买了一间合居的房子。奥利戈搬了进去,他们开始经营自己的安乐窝。俩人用从朋友们那儿搜罗的一些破旧家具布置了他们的小屋。不过,两个人的想法不同,奥利戈总想把这间小屋弄成舒适的单身房间,以便带别的姑娘来玩,而卓娅则想它应该是她俩的家。只要关系稳定,表面上有个家庭生活的样子,她愿意不考虑结婚。

我常常笑她傻。如果奥利戈喜欢花儿,她就会从植物园偷来种在花盆里。她会编织,给他织了床罩、台布、椅罩,尽力来打扮这个小窝。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生活在一起,她妈妈还来过一次,见俩人的情况很正常,很合适,也就承认了他们的关系。卓娅是个打字员,她开始带些外活回家来做,一心想尽快把这个小家装备起来,弄得更舒服些。她没有自己的打字机——一个打字员的工资买不起这玩意儿——但奥利戈有一台,他在报社工作。于是,他俩轮流使用这台打字机,用赚的钱买了冰箱和收录机。

一天,夜里两点时响起了电话,我抓起听筒,说话的是卓娅,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我可以去跟你一起过夜吗?奥利戈刚把我赶到街上来,我没办法去我母亲那儿。”

“当然可以。来吧,坐出租来。”

半小时后,卓娅来了,看上去已不成人样,几乎站都站不稳。“家里有伏特加吗?”

我拿出伏特加给她倒了一杯。为了不影响别人,我们去了厨房。她喝了酒,然后坐在那儿,一句话不说,双臂抱着肩,浑身颤抖着。

“哎呀,怎么回事?”

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她说:“再给我倒点酒,用大杯。”

咕咚咕咚喝完一大杯酒,又接着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她终于缓过点劲来:把头埋在桌子上,开始痛哭起来。谢天谢地,我想,事情总算有了转机。我把她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试图安慰她。“别在心里憋着,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卓娅这才说了她与奥利戈之间发生的事。

像通常一样,她先下班回家。做饭,打扮,然后等她心爱的人回家。当他回家时,卓娅马上注意到他好像有什么心事:他进门时没吻她,没立即坐下来吃饭,而是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自个儿吹着口哨,想着事情。过了一会,他对她说:“卓契卡。这几天我有许多事要做,要经常用打字机。你能不能去你妈那儿呆几天?”

“我去我妈那儿干什么?我的活已经干完了,打字机你就用吧。我可以想法干点别的事,比如洗衣服,我不会碍你的事。”

于是,他又心生一计:“瞧,亲爱的,我邀了几个朋友明晚来家聚会。我答应他们好长时间了。你在场会有些尴尬。”

“怎么会呢?我肯定不会是你不邀请的朋友吧?况且,你的朋友们都认识我,也都挺喜欢我,我也很想见他们。”

但奥利戈早就准备好了回答:“当着报社同事的面还是有些尴尬。我们还不是夫妻,要是人家看到我们同居会怎么想呢?所以我想咱俩今晚举行个家庭聚会,没别人。我专门买了瓶香槟,还买了点菜。”

卓娅不知再说什么好,只得去准备快餐。然后,他们拉开椅子,放上盘好听的音乐,开始坐下来共进晚餐。卓娅感觉不错,已经忘了刚才讨论的事。奥利戈则开始同她谈论起她原来的那几个男朋友。当初,他又找了几个女朋友,不理她了,而为了摆脱孤独和寂寞,她总得找人相伴啊,卓娅是个聪明姑娘,但遇到男人就犯傻。于是她把当初那事的经过又向他交待了一番,尽管他早就听腻了,而奥利戈借机盘问她,并假装吃醋,试图挑起争端。但卓娅很明智,及时转换了话题。她知道自己没有耐性,而奥利戈恰恰知道怎样利用这一点。

奥利戈等了一会儿,然后放下酒杯,把卓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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