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臭卖艺的吗!”老头回头睨他一眼,没带客气的。三人走员工入口进了园子里,老头看看腕上的老手表,交待一句“逛半个小时赶紧滚蛋”,就自己走了。
谢梧乖乖应声“好嘞”,和蒋锡辰朝辟雍去。
作为国子监的主要景点之一,辟雍这座建筑自有特色。它建在一座原型水池中央的高台之上,四面各架设了致的小桥,连接这座水中央的殿宇和院落。整座辟雍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其四周环绕的水池,建筑之美和意境之美都凭这水,活了。
谢梧站在小桥上,指着水池,说:“就这里。我高中有两年住在离这里不远的交道口胡同里,那时候经常心情不好,傍晚就喜欢跑到这里来,看看这水,这院子,就觉得心平气和神清气爽,想什么都想得通。”
蒋锡辰听笑了:“你心情不好,总不会是因为考试不及格吧?”
谢梧:“偶尔也有这个原因,第一次…...第一次还真是,那会儿刚转学过来,头回考试就考砸,别提多难受了,我以前可是学霸。”
蒋锡辰:“学霸沦落到考戏剧学院?”
“说什么呢,我那是爱好表演!跟学习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文化成绩好着呢!唉,我发现——”谢梧转个身面对蒋锡辰,“你现在嘴巴怎么变得刻薄了?”
蒋锡辰道:“关系熟了呗。”
谢梧语塞,转回去靠在栏杆上。晴朗天气下的傍晚风景真是好,气氛也好。两人一时无话,一起面对池水,各自感受这个美好的黄昏。
良久,谢梧开口,用一种闲话少年事的语气说起十五六岁的事情。怎么让不靠谱小初恋扎了心,怎么转了学,又怎么因为身份认同和青春期叛逆情绪而无法融入新环境,每天唯有跑来这里无所事事的时间算得上平静自由…...说起来一股浓浓的疼痛青春文学味儿,土土的,酸酸的。
蒋锡辰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等他停下了,对池子努努下巴,语气带笑道:“这一池子水没少听你倾吐少年心事吧?”
“对。”谢梧特认真地点点头,“特有用。”
蒋锡辰偏头看他,拖了个鼻音“嗯”一声,说:“那我也跟它说两句,小叔叔,你要不回避回避?”
谢梧听了,喜笑颜开的,一拍手:“你随意,我去转转。”说着,挥挥手就往院子退去,眼睛还一直盯着蒋锡辰,“这儿真的有神力,真的,你相信我!”
那表情看着竟真有几分正情实感在,能不能说服别人信不知道,反正他自己似乎确实是信的。蒋锡辰很给面子地点点头,目送他走远。
整个国子监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可逛的,溜达一圈也就一眨眼的事儿。他特地慢步,想着多留点儿时间给蒋锡辰。小孩儿信不信他的无所谓,能有个开阔点的心态自己静心想想事情总是好的。
他回忆自己苦闷的日子,常常觉得当时要是有个人用心来安慰,特地带着去散心,那自己眼中看到的世界肯定是不一样的。
其实不必心理医生教,他也知道,蒋锡辰对他的需要是一份足量的用心。这份用心,就像一根悬在高崖深渊之上的绳索,蒋锡辰需要确认这根绳索足够结实,才可能踏上去。
当他把这个比喻说出来的时候,他找的心理医生并不以为然,也完全不同意他去做这根“渡绳”。
“想得不错,但我从来不建议非专业的人去搭救一个病人,你可能会被他一起拖入沼泽里,到时候两个人都会痛苦,情况只会变得更糟糕。同样,我也从来都不鼓励我的病人去依赖别人,无论这个人跟他是什么关系。”
谢梧没有反对这个意见,只问:“那你们专业的人,会对自己的病人用心吗?”
医生道:“我们用专业技能帮助他们。”
谢梧:“假如您的病人已经看穿了这些专业技能,熟知您运用的理论,不再接受它们的协助了,怎么办?”
医生回:“专业技能之所以是专业技能,就是因为它能在很高程度上把握病人的心理规律,遵循对的规律去引导,多少都有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