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酒量终究不行,此时有些上头了,被苏锦这掏心掏肺的话一刺激,唐青崖嘴唇翕动,有什么澎湃的山盟海誓就要脱口而出,空中不失时机地传来扑棱棱声音。他立刻酒醒了一大半,抬起一只手。
掌心磁石指引着不远处的木鸽子飞过来,苏锦见到这种运作,好奇地睁大了眼。
唐青崖熟练地拆开胸腹之处,取出一小卷白纸。只见那纸材质特殊,可保持不皱,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蚊蝇大小的字。苏锦见唐青崖飞速读完,脸色一扫几日前的忧虑,又变成了他所熟知的没心没肺。
“是好消息吗?”苏锦问完,自顾自道,“难不成生辰愿望这样有效?”
唐青崖笑开了:“的确是好消息——我写回唐门的信总算有了回音,此信是我师兄的亲笔,他亲自查过霹雳堂的账目,当中果然有一些火器去向不明,辗转多次再也追不到了。而追影堂那边,最近正料理门中弟子,多半不日就有后话。”
如此一来,他们从桃花坞与烽烟渡两处找到的疑问终于得到确定,果真和唐门有脱不开的干系,很有可能当中就有内鬼作祟。
师兄写来的信中,最末处又道,“尚存诸多疑问,执笔难书,不日将往江陵面谈。”
唐青崖扔到一边的锅炉中,火舌舔上来,顷刻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主角一人一条线 最后会合在一起=w=
笔力不够多多担待啦...
☆、第二十二章
到信的五天后,江陵当真迎来了一位客人。
那玄色劲装之人推门而入时,苏锦正在小院中与十二练剑。此前唐青崖见他喜欢那傀儡,又改进了关节处,使得傀儡变得更加灵活,苏锦同它玩闹数日,竟异想天开地把对方当做习武的对象,时间一长,奇迹般地进步神速。
他听闻脚步声,挽了个剑花停下,熟练地绕到十二背后,剑柄戳中开关。偃旗息鼓之后,苏锦抬头一看,立时认出了来人。
纵使十数年光阴匆匆而过,那人的身形却格外记忆深刻——这人便是当年和唐青崖一起的师兄,威胁他问话的那个。
他有时都很疑惑,自己记得的部分与模糊的部分仿佛越来越没有清晰的分界线,随着年岁渐长,居然在一点一点地记起——比如他是金陵人,比如唐青崖和他的师兄,可他又总是想不起自己到底家在哪里。
而来人却并未第一时间认出苏锦,他一掀斗笠,露出张英气逼人的脸。这人长得格外正气,很有传言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风范,可半边脸上有一条自眼角延伸到下颌的伤疤,徒增几分狰狞,为这张正义凛然的脸添了一丝阴戾。
他开口,声音沙哑:“唐青崖那小子呢?”
苏锦指向东厢房,那人向他道谢,半分不意外此间为何会有外人的样子,抬脚走去,毫不留情地踹开了门。
他来势汹汹,面色不善。此前经历了唐玄翊那一出,苏锦对谁都无比警惕,他握紧了腰间的剑,只待一有意外及时出手。
可唐青崖满头黑气地出来,见了来人,脸上即刻阴转晴了:“师兄!”
“有水给我倒一杯,路上马都累死了两匹。”那人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揽过唐青崖的肩膀,虽仍旧油盐不进的脸色,动作却十分亲昵。
唐青崖还没动作,苏锦已经默默地提起院中石桌上的空碗,给他倒了一杯茶。
那人喝茶如牛嚼牡丹,大口喝完解了渴,才发现倒茶的人仿佛不那么眼熟,问道:“这是谁,你金屋藏娇啊?”
话几乎有点不堪入耳了,但苏锦不知是被误会的次数多了还是如何,竟不觉得哪里尴尬,从善如流地了茶碗,垂眸不语,留唐青崖自己耳根红了一片。
他转移话题道:“阿锦,这是我师兄唐白羽,霹雳堂堂主——嘴上没门就喜欢开玩笑,无伤大雅的别理他,不高兴了你揍他也行。”
苏锦“嗯”了一声,留下句“你们聊”,又自顾自地面壁与墙角一枝月季花深情对视。唐青崖碰了个不痛不痒的软钉子,再对上唐白羽看向苏锦无比玩味的目光,不由得恶向胆边生,大逆不道地踹了他一脚:
“看什么看!他也是你能看的?”
二人适才你来我往地拆了几招,唐白羽赞道:“好功夫!一年不见,你好似又进了不少啊,门主怎么舍得把你送到攻玉堂去。”
唐青崖翻了个白眼,道:“是师兄退步了,终日窝在那鬼地方研究机关火器,哪来的机会同江湖人士切磋——化功散的事到底查出来没有?”
提到正事,唐白羽立时就严肃了:“红竹肃清追影堂,最终查到唐弃那桩案子身上。他五年前妄图毒害门主,后来叛出蜀中销声匿迹。这人曾在药堂许多年,化功散的配方想必也一清二楚。除了他以外,其余的人在红竹接手后都是两年一换,除去我们同辈的几个师弟,并没有人能够接触到化功散的药方。”
“那几个师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