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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0

“你要不要一起?你这样看着我吃,我会不好意思。”何文耀道。

“不用了,我一会儿回去吃。”李秀禾道。

见她似是有话要说,何文耀笑:“怎麽了?吞吞吐吐可不像你。”

“这案子什麽时候能破啊?”李秀禾一问又觉不妥,好像在怪他破案很慢似的,连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你可有眉目了。”

何文耀一笑,示意无妨:“如果真如胡四所言,这件衣服早就丢失,凶手就是另有其人了。我已经派人查探,估计不久就会有答案,所以你别急,我和你一样相信王存喜是无辜的,待真凶归案,他会立刻被放出来的。”

那边,潘柳家里也来了位不速之客。确切的说,还是个老熟人,曾经上过门的孙媒婆。丰厚的礼金、周到的礼数一应俱全,孙媒婆张着血盆大口、喷着唾沫星子把王员外夸上了天:“王员外一听说你们家出了事,就急忙托我来看你们,真正的大善人啊!潘姑娘还好吧?唉……这姑娘遇到这档子事还真倒霉,清白白白没了,往後婆家还难找,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啊!”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她接着道,“王员外知道你们的难处,特请我来给你们家送点东西,也不多,就一百两吧,给潘姑娘买些好的补一补,要我说,这王员外可真是个情种啊,你们家姑娘遇上了这样的事,他还一心想要娶她,拍着x脯说肯定会对她好,我都动心了,上哪儿找这麽痴心的人啊?你看,不是我孙媒婆吓你,就潘柳儿这样的,往後要是想嫁人,估计也只能嫁给鳏夫或是穷苦人家了吧?嫁给王员外虽说是做小,却也是正正经经的夫人啊,吃穿用度一应俱好,若是肚子争气,一举得男,还怕没好日子过吗?”

潘柳在屋里也听到她的话了,气得跳出来道:“我遇上这种事又不是我的错,凭什麽把我们家说成那样?我潘柳就是没男人要也不会嫁给那个糟老头子的,带着他的钱给我滚出去!”

“哎哟!脾气可真大啊!”孙媒婆皮笑r不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黄花大闺女呢,这麽挑。”

“你……”潘柳将桌上的礼品拎起扔到她身上,“我行得正坐得直,没偷人没做亏心事凭什麽挨着听你埋汰我,那些个心术不正满脑子奸y思想的烂人才活该没有好下场呢,你等着,何大人一定会为我讨回公道,你们谁也别想欺负我!”

孙媒婆堪堪退出门外,要不是王员外那一大笔媒婆金,她早就跟潘柳对骂了。理了理一丝不苟的头发,孙媒婆对着潘老爹道:“您是长辈,儿女的事都是您说了算,我今儿来就是把王员外的意思说一下,要不要结亲您自己琢磨,我明儿再来,到时候成或不成您给个准话。”说着,把带来的礼品又顺到桌上,笑眯眯地走了。她从潘老爹贪婪的眼中知道,他动心了。

☆、第十九章、亲事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那边,何文耀还在忙着查案,就听说潘家要办喜事了,心中突然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若真是这样,凶手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了,当即召来衙差如此这般吩咐了下去。

且说潘老爹自孙媒婆走後就一直琢磨,怎麽算这都是一门好亲事,自己的女儿有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好的归宿,自己还能得一大笔礼金,只赚不亏,这麽想着,便做起潘柳的思想工作来。

“柳儿你看……”潘老爹苦口婆心,“你都这样了,往後还能跟谁?爹看人王员外就不错,有句话怎麽说的,‘患难见真情’,能在你困难的时候帮你一把,才是真的关心你,人家对咱们不错了,所以爹劝你看开些,嫁给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肯定会对你好,孙媒婆都说了,王员外拍x脯保证你的地位的,你要是能为他生个一儿半女,正室的位子就一定是你的,你还有什麽不满意的?”

潘柳闻言脸都白了,满眼不可置信:“爹你真信他?且不说我刚出事他就上门提亲有什麽不妥,单是我被人侮辱他却毫不在意就令人怀疑,爹你别因为他送了几个钱就给骗了!”

“那你说怎麽办?”潘老爹见她依旧固执,也不高兴了,“难道一辈子不嫁人当贞洁烈妇,要家里一直养着你?”

潘柳眼眶一红,将眼泪逼回去,委屈却不失坚持:“我能养活自己。”

“你拿什麽养活自己?”潘老爹冷笑,“就凭在珍味斋学了几日手艺?别说你什麽本事也没有,就算你能干活,出了这档子事人家不见的还要用你,听我的,老老实实嫁人才是正经!”

刚刚从店里过来看潘柳的李秀禾闻言面色一凛,似笑非笑:“潘老爹未免看低了珍味斋吧?”

“东家……”潘柳看到她,眼泪顿时跟豆子似的往下掉,“您不会不要我吧?”

李秀禾凉凉地看了潘老爹一眼,走到潘柳身边轻声安慰道:“店里忙死了,你要不回来,我可撑不住了,听说你要嫁人了?你可不能给弃我不顾啊,你要是走了,我上哪儿找这麽好的厨娘去?”

潘柳连忙摇头:“我哪儿也不去,我不嫁人,我还在店里干活,你可不能不要我!”

李秀禾目光掠过站在一旁干瞪眼的潘老爹,笑道:“是吗?整个凉县都在传你和王员外的亲事呢,我就怕你要嫁人,若是真的岂不是破坏了当日定下的规矩麽,所以过来确认一下,你知道我们签了字据的,要是违约,可是要赔钱的。”最後一句,李秀禾是对着潘老爹说的。

潘老爹脸色一僵:“赔钱?赔什麽钱?”

李秀禾笑得无害:“就是说柳儿必须在我那里干满三年,这三年里无论婚嫁、生子都算是我珍味斋的人,当然这三年的吃穿用度都算我的,字据期一满任其去留。但这期间潘柳若是毁约,就得赔偿我的损失。”

潘老爹脸一白,舔了舔唇问道:“这个赔钱,具体是个什麽数目?”

李秀禾微微一笑:“不多,也就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潘老爹吓得腿一软,笑跟哭似的,“怎麽这麽多?”

李秀禾一脸惊讶:“你觉得多?你可知潘柳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

“多少?”

“六十两,另外还有分红,年节红包,这麽加起来,一年也能挣个一千两,且每日在店里吃,连饭钱都省下了,还学了手艺,所以我要的并不多。”李秀禾面色沈静地看对方满是诧异。

潘老爹此时正在天人交战,一方面埋怨女儿挣了钱也不说,害他以为只是一般的活计,每月最多几两银子,却不知李秀禾这麽大方,另一方面又为难,他已经收了王员外一百两礼金,加上之前的一百两,一共是二百两,收了再让他吐出来有点难,潘柳虽说月钱高,可到现在也只才拿了两个月的钱,说不定没打算孝敬家里,而是自己存着,哪里有王员外给的现钱那麽吸引人?这麽想着就琢磨能不能让王员外出钱把潘柳赎出来,她毕竟是他一心想要娶的老婆不是。

李秀禾见他一脸算计,自然猜到他打什麽算盘,冷冷一笑:“我劝潘老爹还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王员外身上,且不说他只不过是个秀才,靠着祖上传下来的土地房产过活,连乡绅都算不上,光是他家里几个夫人,您觉得她们会同意他拿出一千两买个女人回去给她们添堵?”

潘老爹一噎,懦懦道:“王员外到底是个有功名的,家境也算殷实,不至於一千两都拿不出来吧?”

“潘老爹认为他若是有一千两还怕娶不到媳妇?”李秀禾已经不再掩饰脸上的不齿,冷冷盯着对方,“潘柳如今遇到这种事,您做父亲的不好好安抚女儿,却急急忙忙想要把女儿卖出去,这是为人父母该有的做法吗?”

潘老爹脸青一阵红一阵,有些恼火道:“我管教我女儿,要你一个外人说什麽?”

“确实不关我的事……”李秀禾冷笑,“我不过提醒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您也一大把年纪了,若是因为这事被人戳脊梁骨怕是不好受吧。”

“你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吗?”李秀禾貌似不经意般道。“王员外一早被何大人传讯了,想必和潘柳被袭一案有关。”

“什麽?”潘老爹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凉县府衙内,何文耀正在对潘柳一案进行三审。潘老爹一听说此案和王员外有关,便火急火燎往府衙去了,李秀禾对潘柳说了些什麽,带着她也跟着过去了。

何文耀面容肃穆地对站在堂下老神在在的王员外道:“前日晚上子时之後丑时之前,你在何处?”

“回大人,学生在家里,已经睡下。”

何文耀又命人将案发现场找到的方巾和胡四那件沾了血的衣衫送至他的面前,问道:“可认识?”

王员外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道:“这方巾没见过,这件衣服倒认识,是胡四的吧,我见他穿过。”

“是我的没错,可它早就丢了!”从狱中被带出来的胡四面色惨淡,声音却依旧洪亮,朝何文耀道,“大人,我想了一下,也有可能是谁偷了我这衣服作案,然後陷害於我,这样怎麽也查不到他身上。”

“哦?”何文耀眼睛一眯,“那你可知是什麽人想要加害於你?”

“小人虽然穷、好酒、也没个人样子,却没得罪过人,要说过节,只有一次……”说着脸突然红了起来,“小人曾经和王员外的四夫人偷过情,被抓了个正着,虽说被打了一顿之後就没什麽事,但被记恨了也不一定。”

围观众人哗然,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王员外更是脸色铁青,看胡四的目光像是要将他活剐了一般。何文耀拍了惊堂木叫了声“肃静”,继续问案:“也就是说王员外有可能偷了你的衣服奸污了潘柳之後将已经不见了很久的衣服又放回你家中?”

“一派胡言!”王员外冷笑,“大人也相信这小人的片面之语?”

“那你又有何话要讲?”何文耀目光沈静。

“觊觎有妇之夫、行窃玉偷香之事之人的话岂能当真?”

“是不是真的,传四夫人问一下就知道了。”何文耀道。

王员外突然露出悲戚之色,惨然道:“我那四夫人,三月之前已因久郁成疾憾然离世了!”

“也就是死无对证了?”何文耀m了m下巴,继续问道,“你说你前日晚上在家里,可有人证?”

“学生那日晚间歇息在二夫人房里。”

“传王陈氏。”

二夫人陈氏是个年过三十的夫人,年岁大却长了一双勾人的眼睛,到了公堂娇娇滴滴地跪下行福礼:“民妇王陈氏拜见大人。”

“前日晚上,王员外可是在你住处,从未出门一步?”

“回大人,相公一直都在民妇房中歇息。”

王员外露出了得意的笑,满是挑衅地看着何文耀,幸灾乐祸地看他接下来怎麽办。潘老爹在一旁看了有一会儿了,此时松了口气,王员外是无辜的。

何文耀却继续对陈氏道:“二夫人可知,王员外打算娶潘柳做小?”

陈氏一脸镇定:“相公喜欢潘姑娘很久了,我也听说过潘姑娘品行模样都出挑得很,得此姐妹一起侍奉夫君我们也很高兴。”

何文耀冷冷一笑,接着道:“传回春堂胡不为。”

众人不明所以,只听何文耀问向胡不为:“潘柳可恢复完全了?”

“回大人,已无大碍。”胡不为m着胡子,“孩子也保住了。”

“喝!”众人倒吸了一口气,竟然已经有孩子了。王存喜一脸僵硬,满眼不可置信。跪在地上低着头的王陈氏也是一脸狐疑,余光扫了王员外一眼,似是询问。一旁的潘老弟上前拽住胡不为的衣领问道:“什麽叫孩子没事,我女儿什麽时候有孩子的?”

胡不为挣开他的手,皱着眉道:“那天她被送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诊出是喜脉了,但碍於她是未出阁的姑娘,有损名誉,便只告诉了何大人。”

“不可能!”潘老爹叫道,“我女儿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怎麽会有孩子,你这庸医别瞎说!”

“肃静!”何文耀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一切本官自有论断。”继续道:“传孙媒婆。”

孙媒婆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一脸惊慌,何文耀扫了她一眼淡淡问道:“王员外让你去潘家提亲,怎麽说的?”

“回大人……”孙媒婆擦了擦鬓间虚汗,舔着唇道,“王员外让老身劝潘老爹,潘柳嫁过去一定会有好日子,如果生了一男半女可以扶她做正室。”

“你……”王陈氏闻言怒视王员外,“你竟然想着这心思!”

王员外似乎意识到何文耀想干什麽了,连忙安抚她:“别听她胡说,我对你如何你还不清楚吗?”

王陈氏将信将疑,何文耀像是没有听到般,道:“传潘柳。”

李秀禾扶着潘柳跪下後,走到一边。王存喜自那日後就没再见到潘柳,此时无数思念汇集,忍不住向她看去,潘柳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却没有回应,直直地看着前方,王存喜心里一痛,默默握了拳。

何文耀问向面色苍白的潘柳:“可知召你来所为何事?”

“为了前日我被污之事。”

“你可记得袭击你的人是谁?”

“我被捂住口鼻,好像下了迷药,一直昏迷,没有见到他的长相。”

王员外闻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何文耀继续问道:“你可知你已有了身孕?”

潘柳脸色不自然,轻声道:“知道。”

周围一片哗然,王员外也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何文耀继续问道:“可否告知孩子的父亲是谁?”

潘柳抿了抿唇,挣扎半晌道:“王员外。”

一群人连着潘老爹都是一惊,王存喜却是狐疑地看了潘柳一眼,好像明白了什麽。王陈氏闻言愤怒地跳起来,指着王员外的鼻子骂道:“原来你真的打算让这贱人做正室,王富仁,你欺人太甚了……”王员外想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她脱口道,“怪不得让我给你做假证,那晚你就是和这贱人在一起吧,我看g本就没什麽qiáng_jiān,你只不过想名正言顺把她娶进门,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王员外已经快要上去扯她了,被衙差眼尖看到,按住了。

“还想打我!”王陈氏彻底不装了,对何文耀道,“大人!他那晚g本没在我房里,听到您传话,他才让我做假证的。”

何文耀冷冷扫了王员外一眼:“你还有何话要说?”

“我在自己屋子里。”王员外抵死不承认。

“可有人证?”

“没有!但也不能证明我就是袭击她的人。”

“潘柳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

“肯定不是!”王员外叫道,“她g本不可能有孩子。”

“哦?为何?”

“因为……”王员外突然住了口,y狠地看着何文耀。

“因为什麽?”何文耀噙着冷笑,“因为她的第一次就是你,那晚在汶西巷的人就是你!”

王陈氏这才反应过来,满是震惊地看着何文耀,尖声道:“你y我?”

“若他没有做就不怕y。”何文耀凉凉说道,“还没完呢!传仵作。”

“大人。”仵作跪下。

“可有结果了?”

“回大人,四夫人是被钝物击伤死亡的,并非郁疾。”

“是何钝物?”

“应是砚台……”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块方巾,里面包着一个小缺口,“这是死者头部取出的,一直陷在里面。”

何文耀点头,对一旁的衙差道:“可搜出什麽了?”

“回大人,一个缺了角的砚台。”

此时王员外已经面如死灰地瘫在地上,不再挣扎,何文耀冷冷看了他一眼,对下面道:“今潘柳被污一案经查实,凶手即为王富仁,王存喜胡四二人无罪释放。另王富仁涉嫌杀害其四夫人,现革去其功名收押,交予刑部处置,退堂!”

李秀禾後来问何文耀为何笃定王员外就是凶手,何文耀笑着道男人无论怎麽说不在乎都是假的,潘柳已经不洁,他还能x有成竹地出重金迎娶本身就透着怪异,联系他平时所作所为,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关键是他看潘柳的眼神太过露骨,像是要生吞活剥了般,所以他绝对有问题。

李秀禾又问他为什麽王存喜能够不在乎,依旧对潘柳不离不弃、始终如一,终结成连理呢了?何文耀想了想道,也许是因为真心爱护吧,王存喜看潘柳的眼神是温暖、充满爱恋的,况且这件事潘柳并没有错,王存喜肯定也想到这点,所以能接受。

李秀禾突然很想知道男人是不是都很在乎心爱之人全身心地属於自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沾染,但是她没问,女人不需要自寻烦恼。

这件事以後,李秀禾给钰宝去了第五封信,信中简单地讲了事情的经过,最後很是认同地赞赏了王存喜一番,感叹世间有如此重情义的男子真是难得,也许李秀禾只是单纯的感慨,并无深意,而另一边的钰宝却放到心上了,轻松地用掌风劈开一棵百年老树,钰宝那初显硬朗棱角的脸满是坚定,等我回来。

作家的话:

好吧,我承认这一章的标题起得不好,好像压g跟潘柳的亲事无关啊!

另,为毛我感觉我的女主有圣母倾向?不能啊!!!

☆、第二十章、归来

所谓人逢喜事j神爽,这句话用来形容潘柳和王存喜小两口最合适不过了。

王员外下狱後,潘柳遇袭那件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但是潘老爹眼中那门“好亲事”也算泡汤了。虽说整件事,潘柳并没有错,但总归失了清白,在别人看来就是残花败柳,再漂亮也不会有好婆家了。

作为受害者的潘柳也是这麽想的,所以她没再提跟王存喜的亲事,和王存喜好的那阵子就当是做了一场美梦,没什麽好埋怨的,那段时间她也很享受,就这麽算了也好。潘柳是个务实的女人,她不觉得自己有什麽丢人的,但没办法阻止别人去说去想,好在她有事干、有钱挣,少东家对她也是极为优待的,她才不会自寻烦恼想那些闹心的事,只不过每一次看到王存喜心里都会微微一痛,多好的男人啊,自己确实挺喜欢的,不过这就是有缘无分吧。

王存喜那日被放回去後,就休养了一段时间,在牢里待了几日虽说没受什麽r体上的虐待,但j神上的打击不小,家里的兄嫂知道他喜欢潘柳,就劝他看开些,好人家的姑娘还是不少的。他不乐意了,什麽叫好姑娘,合着潘柳被人欺负了就不是良家妇女了?潘柳这事他怨过,但他是怨自己没保护好潘柳,搞得人家现在都不理他了,所以一养好身体,他便回店里干活了,想着怎麽把人再追回来。但是,如大家所见,他们两人各自以为对方不想再继续下去,一个只顾忙自己的,一个木讷口拙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幸而他们注定是一对,事情在潘柳一次受伤有了转机。说是受伤,其实是被刀切到手了,潘柳点心、面食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李秀禾便教她颠勺掌厨,烧菜首先要刀工好,所以潘柳一直在练,谁料一个分神切到了手,顿时鲜血淋漓,王存喜看到了大惊,什麽也没说就横抱起疼得眼泪婆娑的潘柳往回春堂跑去,路上行人见了纷纷指指点点,加上落在潘柳衣服上的血迹很容易惹人遐想,不一会儿,潘柳大街上被男人抱的传闻便席卷凉县大街小巷。

胡不为给潘柳细细地查看了伤口,好在没伤到骨头,就是刀口大了些,撒了些金疮药提醒了需要忌的事项便让两人回去了,临走还不忘嘱咐王存喜一点小事不要大惊小怪、一惊一乍的,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跌一跤。

和潘柳并肩走在大街上,王存喜红着脸问道:“还疼吗?”

潘柳低低应了声:“不疼。”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回头我去跟东家说你受伤了。”

“我自己能回去。”潘柳拒绝他的好意,不想再次陷入这个人的体贴中。

“还是我送你吧……”王存喜想和她多呆一会儿,不由厚着脸皮坚持。

“喜哥……”潘柳鼻子一酸,“你别对我这麽好,不值得。”

“为什麽不值得?”王存喜梗着脖子,“你不喜欢我了?”

“那你还喜欢我吗?”

“我一直都喜欢你啊!”王存喜委屈,“我没能保护好你,你怪我了是吗?”

“不,我以为……”潘柳抽着鼻子,“我以为你嫌弃我,不要我了……”

“怎麽会?你又没有错,我做什麽嫌弃你?”王存喜睁大着眼睛,“原来你是为了这个一直不理我!你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王存喜满眼欣喜。

潘柳微微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王存喜顿觉苦尽甘来,自己的坚持并非一厢情愿,当即大着胆子执起潘柳的手,满脸坚定地问道:“那你还愿意嫁给我吗?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这时,他们周围已经围了好些人了,均讶异王存喜的大胆,更有好事者在一旁撺掇潘柳:“嫁给他,嫁给他!”一些个已为人妇的女人不由叹道:“真是个好男人,真是个有福气的女人。”

潘柳按耐住跳动不已的心,认真地看着王存喜:“你是认真的吗?我……我已不是完璧之身。”

王存喜眼中露出心疼:“我从来只在乎你是不是愿意做我的妻子。”

於是,潘柳在众人期许的眼神中红着眼眶点了头。

对面楼上陪着李秀禾买布匹的陈惊天看到这一幕不由赞道:“倒是个好法子啊!”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量布匹的李秀禾,满是算计。

潘柳的婚事没什麽阻碍就谈妥了,潘老爹自然满意王存喜的那笔礼金,乐呵呵地送了女儿出嫁。这场婚事算是给了潘柳夫妇十足的面子,知府何文耀主婚,婚宴珍味斋承办,热热闹闹地闹了一场,邻里乡亲吃得好喝得好,便也不吝啬自己的祝福,纷纷由衷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宾主尽欢。

待曲终人散、夜深人静,李秀禾看着满室狼藉不由微微叹了口气,不明白此时的孤寂之感由何而来,等帮忙收拾完屋子,李秀禾回房休息,却发现梁青黛穿着中衣窝在自己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本书,见她进屋,丢开手中的书笑道:“回来啦!玩得开心吗?”

李秀禾无奈地看着她:“娘,你怎麽睡到我房里了?”

“娘想和你说说悄悄话嘛!”梁青黛作娇羞状,“你嫁人之後就不和娘说体己话了,娘觉得被抛弃了。”

李秀禾额角抽了抽:“娘,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们不说小孩子的事,我们聊大人的事!”

吹灭蜡烛脱衣服睡下,李秀禾面朝床顶闭目养神。

“嫣儿……”梁青黛小声叫道,“睡了吗?”

“……正要睡。”

“跟娘聊一会儿。”

“……”李秀禾叹了口气睁开眼,“聊什麽?”

“今天办了场婚宴可有什麽想法?”

“给那麽多人做饭挺累人的。”李秀禾淡道。

“除了这个呢?”梁青黛满是期待地问道,“就没有关於自己的一些想法?”

“娘您想说什麽?”

“你不小了……”梁青黛面向她,“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生了你了。”

“……”

“今日惊天来找我了……”梁青黛斟酌了一下措辞,“他很喜欢你,想娶你,你怎麽看?”

李秀禾有些烦躁,将被子朝下扯了扯,生硬地说道:“我不喜欢他,说了好多次,为什麽他听不进去呢?”

梁青黛看了她一眼,替她把被子拉好,语气中肯地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喜欢你便想娶你进门,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你不能制止他喜欢,再者你说你不喜欢他,那你喜欢谁?”

“我没有喜欢谁……”李秀禾闷闷地说道。

“你以为娘不会看吗?”梁青黛白了她一眼,“你和何文耀走得挺近的,难道是他?”

“别乱说啊,娘!”李秀禾否认道,“何大人是朋友。”

“哪有男人和女人做朋友的?”梁青黛不屑道。

“娘不是也有很多男人朋友吗?”李秀禾小声反驳道。

“谁说的!”梁青黛眼睛一瞪,“造谣,纯属造谣!”

“是吗?原来傅林叔叔、李文宇叔叔、施红雪叔叔都不是朋友啊!”李秀禾掰着手指凉凉说道。

梁青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那些都是为娘做官的时候结交的,他们都不知道娘亲是女流。还有,这事不能说给你爹听啊,不然他又要乱生气。”

李秀禾轻笑,不语。过了一会儿,梁青黛又戳了戳她:“那你就是喜欢那个叫钰宝的小毛孩咯?”

李秀禾一震,突然有了措手不及的感觉,见她不吱声,梁青黛推了推她:“说话啊!”

李秀禾不自在道:“没有的事,娘你多想了。”

“那你还一个月一封信寄得那麽勤?”

“只是告诉他刘婆婆的情况,让他不要担心。”

梁青黛眯起眼睛:“这事儿别人也能代劳,为何偏偏是你在做?”

“我当他是弟弟。”李秀禾道,“自然亲一点。”

“我可不记得自己什麽时候生了个儿子。”梁青黛道,“而且光看你寄信怎麽也不见他回信啊?”

李秀禾决定不理她了,转过身去背对她:“我困了,先睡了。”

梁青黛看着她消瘦的背影,轻轻骂了句:“死丫头。”

转眼一晃,一年过去了,潘柳生了个大胖小子,王存喜乐呵得嘴不合拢,李秀禾给他们派了个大红包,认了孩子做干儿子,潘柳和王存喜倒是真心欢喜,潘老爹却像是得了便宜似的,逢人便说自己和唐府是亲戚,自己的外孙是唐小姐的干儿子,面子金子挣全了,也有看不惯他得瑟样子的,讽刺他:“不还有个‘外’字吗,怎麽着都是人家的孙子,别什麽好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潘老爹却不以为意,仍到处吹嘘,大家也只当故事听了,不去理他。

李秀禾成了凉县首富,名下两家珍味斋凭着菜式新颖、口味独特、媲美g廷佳肴,备受推崇,不但当地人追捧,更有许多从京城周边远道慕名而来的,吃完流连忘返,更有甚者,专门在凉县建了府宅,逢年节避暑的时候来这里,美美地享受一个月美食,曾一度造成凉县地价高涨的趋势。

生活富足的人们没有饥饿之忧,故而在闲暇之余总会找些乐子娱乐自己和众人,不外乎家长里短的闲聊,说说哪家最近发生了什麽大事,李秀禾永远能成为谈论话题之首,原因很简单,李秀禾被剩下了,年届十九依然待字闺中,倒不是她没人要,陈惊天喜欢她喜欢了这麽久,不知玩笑认真了多少次提起两人亲事,李秀禾都拒绝了,於是有人猜测,李秀禾一直不嫁其实是有原因的,这原因被好事者研究成三类,第一类就是旧情难清说,意指李秀禾对侯府小侯爷情g深种,从来没有改变过,你看到小侯爷时不时去珍味斋吃饭了吧?不定是人家小两口的情趣呢!第二类是暗恋俏知府,众所周知,珍味斋老板娘跟本县何大人走得很近,何大人为推广珍味斋也做了不少贡献,两人暗地里已经互定终身也说不定,有人要问了,那为何何大人一直不提亲啊?那就要问唐小姐什麽时候想嫁了,唐小姐喜欢做生意,何大人不能阻止不是?只能等着了;而第三类,也只有小部分人支持,名曰老牛吃嫩草,说的是唐小姐其实早就看上了小她两岁的钰宝,先将他收在自己名下,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在一起,便鼓动钰宝拜师学艺,待学有所成,去京城考个武状元,然後入赘唐家。无论哪一种说法,陈惊天都是p灰的命。

而传言的女主角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依然雷打不动地一个月一封信寄去玉岷山,唯一令她兴奋的就是陈惊天一次去玉岷山带回来的钰宝的消息。是了,绯闻里的其他两个竞争对手陈惊天都可以不当回事,但钰宝不行,这是他的唯一劲敌,为什麽说是劲敌,因为短短一年里,钰宝的武功修为提高的速度已经到了了令人咋舌的地步,陈惊天和他过招,虽然能赢,但百招之内拿不下他,还很吃力,他预感不出两年,武林中能打败他的将不足五人。

李秀禾知道钰宝进步很快自然很高兴,不过更多的是关心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穿暖,陈惊天酸酸地说道:“你不是每个月都给他写信吗?还会不知道他的情况!”

李秀禾心里一梗,有些不舒服道:“他从没给我回过信。”

陈惊天一听乐了:“看吧,他就是个白眼狼,g本不关心你,亏你还这麽想着他。”

李秀禾知道这人嘴里说不出什麽好话,瞪了他一眼便不再问了,知道钰宝好好的就行。

思念这个东西很奇怪,李秀禾本不觉得自己对钰宝有多在乎,但别人说得多了,她就会不自觉地去想他,时至今日她已经记不清钰宝的样子,只是那一抹温柔的笑时时牵动心里的那片柔软,如花刺般嵌入已深。

又是一个寒暑,李秀禾已经双十年华,真正成了大龄未婚女,此时,潘柳的二儿子已经生了。

看着窗前新绿的枝桠,李秀禾摩挲着手中的信纸笑意渐深,只见上面墨迹苍劲地书了四个大字“即归 勿念”。

刚收到信的时候,李秀禾怀疑自己看错了,待确定真是钰宝所写的时候,她就处在焦虑和不知所措的等待中了。

於是,这个春暖花开的时节,一袭劲装、高挑矫健的俊美男子踏着飘落的梨花一步步走到了李秀禾的面前,轻轻捻起散落於她发间的花瓣,目光深邃地勾起嘴角:“我回来了。”他的手上捏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模糊得现出几个清秀的字迹“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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