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41
「不可能。」
「你说过予我三件事,摺扇还在我那里,所以带我走,这是第二件事,」怀着一丝倔意,他对上俞凤的眸子。
俞凤怒极反笑,他没想到常思归竟拿他许诺的三件事要胁,他觉得他似乎从未看清常思归,竟如此让他感到恶心「好,很好,我便带你回去,你最好收拾好东西和闻笙说个明白,免得他又误会我,这次可是你死缠烂打,晌午时分我便走,你没来是你的事,我不会等你。」说完话,他便一眼也没看常思归,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常思归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说出那番话,他只知道,他早已离不开俞凤,那人是剧毒,在沾染上的时候就离不开了。
单手捂着双眼,滚烫的泪珠沾满了整手。
可他却笑了出来。
顶着红肿的双眼,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适才破晓,天色一角露出鱼肚白。
可常思归却想不到理由唬弄闻笙。
想写封信不告而别,又觉得闻笙知晓铁定生气,也不知道怎麽办,麻木地将东西收了收,便坐在床边发愣,一静下来,才发现衣衫全给冷汗浸湿了。
闻笙依旧如往常从下人手上端过苦涩的药汤,想着常思归抱怨药汤苦的模样,不禁一笑。
敲了敲门,走进屋里,便看常思归脸色惨白,桌上收好的包袱,心里一紧,还未开口,便听到常思归说「闻笙,我身体好多了,想离开出去走走见识一番。」
皱起眉头,将药汤放下,他觉得事有蹊跷,却没想到夜里常思归断骨未愈就跑去见俞凤「为何?」
常思归勉强一笑「叨扰你这麽久,在床上养伤也一阵子了,总该动一动了,所以想出一趟远门。」
「你骗我。」闻笙斩钉截铁地说着,脸色难看起来。
常思归下意识道「我没有骗你。」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我一眼就明白你在说谎,我不知道你为何说谎,但你该说清楚。」闻笙隐隐知道是为了什麽,却强迫常思归亲口说出,只要他说出,他便出言反驳。
「果然还是骗不过闻笙……」
「既然明知骗不过,为何还说谎?」
「想着如果能隐瞒得下便先隐瞒着。」常思归没觉得这般拙劣的谎言能欺骗得了闻笙,只是想着能瞒着便先瞒着,说出口的话实在难以启齿,但他还是会想办法说给闻笙听,他实在没办法继续掰谎下去。他早已心力交瘁,想着俞凤如入了魔,凄凉至此,一字一句从嘴里说出都是难堪「天未亮时,我偷偷找过了俞凤,我和他说了一些话,我知道我心里仍是放不下,仍怀有一丝企盼喜欢着他,所以我──」
「别说了,我不准。」
「这是我第一次这麽喜欢一个人。」
「为什麽要喜欢上他,他有什麽好的?」
常思归愣了愣。
是啊……俞凤哪里好?也许他也就像凡人一般,初始眷恋爱慕那般美貌而後向往那不受拘束自由自在的x格,情不自禁将仅有的情感全付诸出去,便是他这般固执的x格不能改,便是日後俞凤有万般不是,他仍舍不得责备俞凤一句话。
「你知道我固执,除非他娶妻生子,不然我是怎样也割舍不下……我已经做了那麽多的蠢事,早已不能回头了。」
「你就这麽喜欢他?」
「恩。」
「不後悔?」
「恩。」
闻笙站起身背对着常思归,手里早已紧握成拳,每问出一句,听到的回应,他就想说他喜欢他很久了,为什麽那人不是他,只是想来答案也简单的很,他晚了太多了「你知道他明日就走了?所以,你要跟着他走?」
「恩。」
「我说再多,你就是要和他走?」他一遍遍地问着常思归,却一次次听到常思归毫不犹豫的回应。
闻笙推开门,终究是妥协了。他没有权利阻止常思归,纵使他多麽不愿,也无法如此,从以往到如今他都是拒绝不了常思归的。
这次,依旧如此。
放了手也好,这样他便少了一丝顾忌──
闻家的屈辱仇恨,他是该一一讨回……
☆、临渊42
晌午时分。
俞凤一夜思考,仍未有答案。
面对常思归微笑时,心里头滋生反感。
常思归究竟还有什麽是他看不透的,俞凤琢磨不清,撇过头错开常思归的视线向门外走去。
庭院外已备好两匹上了马具的马匹,俞凤将手里缰绳递给常思归。
看着递过来的缰绳,常思归接过手,无奈他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近点的地方就用腿走,再远些便乘家里备好的马车。骑马这件事对他来说g本一窍不通,他战战兢兢拿着手里的缰绳,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没学过骑马?」见常思归一脸为难,他心里有些烦躁,表面上冷冷嗤笑着,但还是收回了缰绳。
常思归带的东西不多,南胡是俞凤赠与的那把,包袱是从常宅离家时带出来的,俞凤将这些东西搁在另一匹马上。
「南胡……我可以带着吗?」常思归只怕路途颠簸,一个不小心南胡摔了地弄了个损伤,想着揣在怀里小心拿着才能放下心。并不是说南胡本身有多麽贵重,纯粹只是因为那把南胡是俞凤赠与的他才舍不得,只是如今他的心意、他的舍不得他的种种行为,俞凤都只认为他卑劣无耻,他辩驳不了,只能随着心里倔意,固执地跟着俞凤,尽管徒惹他人厌恶,思及此,常思归苦涩地笑了笑。
俞凤沉默了半晌,复杂地看着那把南胡,拿过手塞入常思归手里,只说了句「随你。」也不等常思归反应,一手抱着那人踩着马镫上了马。
一手紧抓着俞凤臂膀,一手小心翼翼地揣着怀里的南胡,背抵着俞凤的x膛,明明身体靠得如此近,关系却疏离了起来。
锁上屋子的门,俞凤心想他怕是再也不会回这地方了。
返北的路途遥远漫长,几日下来,常思归也不知道做什麽,他什麽也不会,事事仅能依赖俞凤,生火猎捕食物,在野外生活,对常思归来说确实是为难了,毕竟是个公子哥,只是心里不好受,想找俞凤说几句话,却没得到回应,他脸皮薄也不好意思打扰俞凤,一路上两个人静得很,每每见到俞凤的背影,常思归仍是会觉得心里酸涩的很。
毕竟是他活该找罪受,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想抱持一丝希望能改变俞凤想法,魏姑娘搬离俞凤宅院找了地方安养身体,误会与否都找不到人对质了,而魏姑娘摔倒那时他也许是有责任的,只是事实并不像俞凤所说的他亲手推了魏姑娘,也不知事情为何传成这样。
他养病那段时间,并不清楚俞凤到底听到了什麽,只是再次见到俞凤时,所有事情都已经错乱了……
揣着怀里的南胡,常思归将身体缩成一团取暖。
一日日过去,算来也有半月馀了,愈往北去就愈冷,尽管穿着厚重的棉袄,却仍觉得寒冷。
绵延的山峰,也不知哪一座才是璇山,跟着俞凤的脚步慢慢往山上走去。天冽g的位置极为隐蔽,外头又设了几道机关,如果不是被人领着,还真不晓得山里头有一处琼楼玉宇。
俞凤并没有从正门进去,只是拽着常思归从旁门小径往里走。俞凤没想过要将常思归介绍给人,直往着偏远的屋子走去,打开房门将常思归的行李卸下,也没有多说几句话便转身就走,留下常思归一人呆愣的望着整间屋子。
除却一脸苦涩笑容之外,别无其他。
一日三餐有人备好端来,房子里样样俱全,什麽也不缺。北方气候冷得让他适应不了,幸亏房子外有处温泉,和璇山其它地方相比暖和多了。
他来不及适应这里的一切,俞凤就转身离开了,他想去找俞凤却被人阻拦着不能出去。
他低着头苦涩地笑了笑,他像是个被囚禁的犯人,局於这小小天地,连见俞凤一面都困难,只能静静地等着俞凤来。
☆、临渊43
岂料,一等一月就过去了。
等待的时间让人煎熬,常思归不多想些什麽,只轻叹了口气,拿起南胡拉奏了起来。
愈想愈让人愁苦,他知晓俞凤是厌恶极他了,即使是逼迫也罢,他随俞凤回了天冽g,本就该知道会是如此,寂寞无聊也罢,至少他离俞凤是近的。
屋子里有笔墨纸张,他一边拉奏着南胡一边想着曲子音调,他没有作过曲子,如今得了空便兴起作曲。
常思归并不想让自己想太多,能花些时间在别的事物上就不会如此闷苦。
返回天冽g後俞凤陆陆续续解决堆叠的事项,藉由忙碌他才不会频频想起常思归。
「俞少g主这会可真是体恤属下,连日处理事务不说,就连属下的事务都抢着去做,怎麽了?莫非遭受打击太大!」也不怕俞凤生气,男子笑嘻嘻地调笑着,颇有一番幸灾乐祸的神态。
俞凤懒得理他,斜眼瞥了男子一眼,没有说话。
男子姓林单名绿,医术高超脾x却古怪得很,整座天冽g里唯三不能惹的人就是这位,其一是俞凤、其二是闻笙,林绿和俞凤算得上是玩伴,只是脾x相近,反倒有些相斥,胆敢调笑俞凤的全天冽g里也就只有这位了。
「话又说回来,你带谁回来了?」神秘兮兮的,到现在都还没看到个人影,林绿本就好奇心重,去了几次连被左护法挡下来,只远远地听到南胡拉奏的曲调悲伤悠远,心里一痒才跑来问这当事人。
「不干你的事。」俞凤烦躁地说着,他本就不想让人知晓常思归的存在,连应都不想应人。
「那麽宝贝的地方都割舍给人住了,也不说说是哪家美人?」
「让左护法板着脸的杵在门口,也不怕吓到人家。」
「你一连数日忙着事务,让人独守空屋,实在罪过?若是美人更该怜香惜玉──」
「老实说吧!我就是好奇那位美人长个什麽样,好吧……恩……就算不是美人也无所谓,光那拉奏南胡的技艺就让我心痒啦!毕竟整座天冽g里稀少弄这些乐音曲调的东西,让我瞧瞧些解解闷,顺带勾搭一下人。」林绿这次可真是腆着脸来和俞凤要人,他不会甚麽武功也对那没什麽兴趣,就是对医术、音乐有所锺情,难得碰得知己,便有几分兴致想攀谈。
俞凤愈听愈是冷下脸来,他倒是不知道常思归有这麽勾人的本事。转念一想嗤笑起自己的想法,他这是在跟谁忌妒什麽?
「他可是个男人,至於见与不见,答案是不给见。」
林绿黑着脸「既然是男人,你呵护得这麽紧做什麽?」
微微皱着眉头,俞凤不语。
见俞凤不理会,林绿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算了算了,你这小家子气的。」至於见与不见,他还有好几种法子。
俞凤心里知道愈是不给林绿见常思归,林绿愈是会找法子,就算是是林绿心里好奇也罢,他就是不想让人和常思归有所接触。明明将人带回来的是他,他却见也不见。
是不是该去看常思归?只是冷淡了这些日子,他忽然不知道怎麽面对常思归。
犹豫再三,桌上的茶早已转凉。
林绿闹腾一阵子後才推门离去,俞凤微眯着眼,焦躁的情绪安抚不下来,想早一刻见常思归说个清楚,可要说什麽呢?
他把念头压下,唤来右护法。
☆、临渊44
推开门,来人一袭黑衫,五官端正俊朗,嘴角微微一勾眉目隐带一丝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右护法姓俞名怀准,算是俞家旁支但从打出生就被安排在俞凤身边,打小就被俞凤压榨习惯,升上右护法唯一庆幸的是还有左护法一同受罪,但近墨者黑俞怀准也算练上笑面虎的等级。
天冽g隐居江湖数年不问世事,也算得上与世无争,表面上看似如此,可私底下各堂主勾心斗角之事陈出不穷,g主心有馀而力不足,索x将事务全交接给了俞凤,二十初头接手一切事务,耗时一年将天冽g上下清理一顿,又费时一年提拔能人,才足以抗衡倚老卖老的前辈们,陆续几年将天冽g势力隐蔽向山下发展,其一是商行其二是医术。
而後因魏予凰一事离去天冽g,天冽g事务暂转由左右护法代理,叫苦连天半年多才盼来俞凤返归。
不得不说,俞怀准十分感谢。
只是此回俞凤返归,脸色其差无比,为不受波及,他将能卸下手中事务而欢客喜悦的心情给压抑起来「属下在。」
俞凤没理会俞怀准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只说「撤回左护法,不必再守着了。」
「是。」
「这半年来,有发生什麽事吗?」
俞怀准沉默半晌,俞凤离去半年确实对天冽g内部有所动荡。
天冽g以俞凤为少g主之下左右护法,各自分四分堂,四堂主分为行商张志华张堂主、行医林绿林堂主、武技前g主俞融俞堂主,另一堂主则掌管天冽g上下刑罚的俞沁俞堂主。
整个天冽g主要还是以俞家血脉传递,而俞凤年纪轻轻就成天冽gg主,难免因此遭俞家内部人反弹。
几年下来被惩治得差不多,由前g主顶任武堂堂主,刑罚暗堂堂主由俞融之妹俞沁顶任。
若是俞凤铁腕政策持续,倒也安然无事,只是俞凤离去半年,天冽g底下便开始浮动起来。
「虽有人心浮动,但g主均已镇压下来。」
「是吗──」俞凤当初离开天冽g就已料想出种种情形,离开天冽g後遇到常思归而後发生种种事情,最终仍是回到了天冽g「也罢,就是有人想倚老卖老,这位置想坐也得惦量本事。」
「依少g主之见该如何处理?」
「先随着他去吧!若真超过了,也未尝不是没有法子。」他向来不像他爹顾虑太多,若真犯到他身上,俞凤冷冷笑了笑。
让人撤下左护法,泉边小屋仅剩常思归一人。
常思归并未察觉只剩自己一人,仍是该做什麽便做什麽。
将南胡擦拭一遍,几番调音後,他拿起琴弓轻轻地拉奏起来。
从俞凤赠与南胡起,他便日日拉奏、细心保养,珍之、惜之、重之,小心翼翼地不敢碰摔到南胡。
常思归想着,他对俞凤的喜欢便是这般小心翼翼,只是他再怎麽小心翼翼,却修补不回已破碎的关系。
他明明知道,却执意向前,走错了路绕绕转转,找不到方向。
他知晓他不受俞凤待见,却仍心存侥幸。
只是一月下来,他心却渐渐凉了。
他甚至想着是不是再也见不着俞凤了,一个失神拉错个音,他苦笑一下,停下手上的动作,琴弓搁在大腿上。
对着门板发着呆,直到轻而缓的脚步声响起才让他回过神了。
☆、临渊45
咿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映入眼帘的是面无表情的俞凤,即使如此,他却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你来了。」
鬼使神差走到了泉池小屋,着魔似地推开了门,见常思归微微一笑,俞凤睁愣了一下,咬咬牙没有说话。
「我………倒杯茶给你。」乍然见到俞凤,欣喜过後反升起一丝窘迫,将手上的南胡搁置在旁,他低着头想到杯热茶给俞凤,手却颤抖得很。
「不用。」他看着常思归瞎忙着,冷冷地说着。
常思归颤了一下,他初时认识俞凤时只觉对方是个纨裤子弟风流不受拘束,而後相处愈深,恋慕愈深,再来互道情意温柔对待,却不想如今的冷漠无言,他是不是将俞凤逼到了极点。
「对不起……」他小小声地说着,拉着俞凤的衣袖又说「你先坐,我有话想对你说。」
拉着他衣袖的手明明颤抖得不像话,却不肯放开,他顺着常思归的力道坐在椅子上,黑眸直直盯着常思归。
他是为了什麽来找常思归,老实说,他一点也不知道。
见到了人,心里那股焦躁却狂乱了起来「你想说什麽。」
「你能不能挪些时间来看看我。」光是说完这些话,常思归就耗费了所有的勇气。
也许他本就该理直气壮说出,可俞凤误会他那麽深,加上他本就怕俞凤更加不喜他,就连说话都开始畏畏缩缩起来。
或许是常思归畏畏缩缩的态度点燃了他内心所有焦躁,俞凤只觉无法忍受,辉开拉着衣袖的手,讽刺说着「常大公子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我们之间还有什麽可说的?再说你还有什麽能让我好流连忘返的?」
常思归低着头耳g发烫。
俞凤眼神暗了暗,伸出手掐住常思归下巴「这副脸蛋?」手指顺着下巴m上锁骨下的肌肤「还是这副身体?」沿着衣领口向下「我可没忘了当时常大公子在身下呻吟放荡的模样。」最後狠狠掐上x上的r首。
常思归咬着下唇,不知做何反应,直到x口被狠狠一掐,他浑身一颤「我……」
收回手,俞凤冷笑「难不成你还当真什麽事也没发生过?还是说若我不答应你,你是不是又要拿摺扇约定要胁我?」
常思归慌张的摇着头。
「我也未尝不是不能答应你,毕竟多个泄欲的对象也无妨。若是你承受不了我送你下山自然更好,你想怎样你自己说,若答应了就别反悔。」俞凤冷静地看着常思归,他等待着常思归对他说後悔了……
如果他後悔了……俞凤顿了顿眼神复杂,後悔也罢,眼不见为净。
常思归抬眼看了看俞凤,入目依旧是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孔,他就是被这张面孔迷了神智不能自己,如今依旧如此,他动了动嘴唇。
「好。」目光触及俞凤眼里浓郁的寒意,常思归笑了笑。
他早已万劫不复。
之後的事情如顺水推舟般进行着,俞凤只觉常思归欠教训,眼神冷冽下来,他扯着常思归将人推在床上,chu鲁地将常思归衣服褪尽,将人背过身不想看向那张脸,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也许是看到那张相似於小师妹笑容的脸蛋心里会渐升怜惜,看着那颤抖着身躯「我可没有强迫你,若是不愿颤抖成这样是想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