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的女人们顿时吓得紧捂双眼,更多的人张口吐得昏天黑地,唯有一个胆大的一脚踹飞了半只脑袋:“gou ri de,你们也有今天!”
于寒挥了挥手,示意百姓们先行离开后,将所有散落在外的武器dàn yào收起,又将暴露在外的一千来具尸骸兑换了经验,以免引发瘟疫。其他的,包括山县有朋在内的五个将官,估计要在废墟下长眠一阵子了。
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见于寒出来后纷纷跪倒在地,高喊恩人云云。
于寒制止了好多次毫无反应,最后拉起几个后,其余百姓才陆续起身。
“好了,没事了,都回家吧。”于寒再次挥了挥手,转身欲走。
“啊!我的孩子啊!老天长眼,害死你的倭寇都遭报应了!”
“爹啊,你看见了吗?这帮杂碎都被阎王爷收了!”
…
号啕大哭不绝于耳,于寒不用问,也知道他们遭遇过什么。他不怕枪林弹雨,唯独无法面对世间的悲伤凄苦。抹了抹眼睛后,加快了脚步。
“恩人请留步!带我们走吧!”
“是啊,恩人,请带我们走吧!你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
一阵呼喊声,让于寒生生停了下来。他扭头瞅了瞅,在场的无论男女,大多都是青壮,偶有年纪大点的,看样子也没超过六十。
摇摇头后,于寒高声说道:“都回家去吧!家人还盼着你们回去呢。”
“恩人,我们无家可归了,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带上我们吧!”
“恩人,带我们走吧,到哪里都行,哪怕让我们去死,我们也认了!”
于寒轻举右手,众人慢慢静了下来。
“先回去善后吧,互相帮衬一下,生活还得继续。这些枪你们都带回去,最好集中居住,再选几个带头人,有胡子什么的也都不用怕了。拿到枪的人记住了,不要作恶,否则想想这些倭人的下场。
我要去辽东,那里还被倭寇堵着,人多的话会被发现,咱们就此别过吧!”于寒说着拱了拱手,心中有些愧疚,虽然是倭军做的孽,但也和他袭击倭军有着密切的联系。
说完后,百姓们仍然重复着刚才的话语,对他的话丝毫没有反应。于寒这才意识到,bào zhà冲击波引起的失聪并没有好转,恐怕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至于反复说的这些话,其实是一边猜测他的用意,一边自言自语。
于寒这下放弃了离去的想法,让一群失去听觉的人独自赶路,好像不太负责任,再说是受了他连累,于情于理都要帮到底,至少要送上一程。
用纸笔短暂交流后,识字的几个明白了他的想法,其余人虽然不解,但总算不再闹腾了。
这些百姓居住在石山站往西约二十里的一片村落中,倭军首次过境时就肆虐了一番,返回时干脆将这些村子都毁掉了。
夜间步行非常慢,三个小时后,才到了第一个村子边缘,坍塌的房屋还冒着黑烟,空毛中的血腥味也未散去。几十个百姓顿时发疯般冲入了村中,撕心裂肺的哭声响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4月26日,村外荒地中多了上百座新坟,由于条件有限大多死者只是用草席或棉布包裹后便入了土。瞅着众人布满补丁的衣物以及黑瘦的面孔,于寒深切感受到了这时代底层民众的艰难。
“恩人,喝点粥吧!”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红着眼睛走了过来,端来一碗黑乎乎、不知什么粮食熬的粥,一看就是从废墟里扒出来的。
于寒扫过周围,不少人盯着女人手中黑乎乎的瓷碗,一个劲地吞口水。
于寒见状摇头道:“你吃吧,我不饿。”
“恩人,你就吃点吧,翻了几多家才凑出一点米,你就别嫌弃了。”女人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下来了。
于寒见状,接过碗,一扬脖子,咕咚咕咚灌了个干干净净。说实话,哪怕是原时空里捡破烂的时候,也没喝过这么难喝的粥。
将碗递回后,于寒伸手摸出几封银元:“你们村现在谁管事?”
“恩人,是我。”一个高大瘦削的汉子走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高佩韦。”
“找几个人去买些吃食回来,都花出去。”于寒将银元递了过去:“再让人把昨晚的其他人都叫过来,你安排完不要走。”
“谢谢恩人。你放心,我这就去吩咐。”高佩韦没有推辞,从昨天被倭军抓走到现在,所有人粒米未进,仅仅喝了几口凉水,他也饿得手脚发软。
于寒没有在这些人面前展示非人手段,他的“袖里乾坤”仅限救国军士兵和亲近的人知道,等以后流传出去了,别人会以为他们故意夸大,但外人知道了就不好说了。至于在倭军驻地多次盗走物资辎重,就让他们猜测去吧。
十来分钟后,高佩韦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说道:“恩人,我都吩咐下去了。”
“别再叫恩人了,我叫于寒。你识字吧?”于寒问道。佩韦这个词是有典故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识字,祖父以前中过举人,我认的字都是他教我的,我这名字也是他取的。”高佩韦答道。
出去买食物的人还未回来,倒是昨晚获救的人以及逃过一劫的陆续赶了过来,一下子凑了近千号,没见过于寒的,都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于寒将手举起,众人安静下来后,他朗声说道:“诸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我知道,你们世代生活在这里,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很多人习以为常的日子。
但这世道已不再安稳了,今天是倭寇,明天可能是沙俄,还有数不清的胡子、马匪,会夺走你们手中的一切。要想安稳已经不现实了,要想保住家当,保住性命,保住尊严,唯有拿起武器,赶走任何不请自来的强盗。
光有枪还不行,你们必须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才能对抗外来的危胁,无论外寇还是胡子、恶霸,再想压榨po hài你们就得掂量一下了。记住我说的话,不要交出手里的枪,它比官府要可靠。要是认为我说的对,下面听我安排。”最后几句有些大逆不道,连于寒都怀疑自己居心不良,谁知认同的不在少数。
“恩人,我相信你!什么官府、官兵,倭寇还没打就跑得没影了…”
“嘘!你不要命了?”
“反正都死过一回了,现在又孤身一个,怕个毛!”
“我相信恩人的话。”
“我也相信…”
最后,和在小凌河边曲北囤一样,于寒让他们选出了领头人,恰好就是高佩韦。于寒叮咛了些事情后,正准备离去,就见一个汉子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不好了,高大哥,钱,钱被抢,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