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会第二日,楚清便忙不迭地往皎月斋来。
小花厅里大大小小的锦盒摆了一桌子,百花一袭缕金桃线的纱裙立在厅上、明媚得如同园子里的暖阳一般。
听得楚清来了,百花又惊又喜、忙出门迎她:“姐姐怎么这会儿来了?”
“说好马球会后来同你计较回中原的事,我可不敢忘了。”
两人相携着往正屋里来,瑾瑜见了笑道:“娘子来得不巧了,公主正要往属太医府上去看望属家四姑娘呢。”
“正是听闻你要去属太医府上,我才着急忙慌地赶了来。”楚清一面说着、一面拉了百花往一旁竹簟上坐。
白芷替二人斟了茶,一干人见状都退了出去,留得一屋子的清净。
“你可知兰美人的肚子至今也没个动静?”
百花从来也不关心这等事,听她平白无故地说起来,忍不住好奇道:“姐姐是说,这和属太医有关?”
“只要是宫里的事、是太医院请的脉,就和他属院判脱不了干系,”楚清呷了一口白茶,只觉得满颊生香,“再说了,皇后娘娘连张元都要收为己用,又怎会放着太医院这步好棋不用——要知道、兰美人虽然盛宠,可只要没有子嗣,就永远成不了气候。”
百花对宫里头的血雨腥风也没什么兴致,直截了当道:“姐姐要我去探探其中缘由?”
“这倒不必。无论个中缘由如何,陛下只会知道太医院对兰美人的病情束手无策。”楚清目光深不可测,“大夏国国内找不出医术高明的人,自然只能去中原找了。”
无论兰美人病情如何,只要太医院都是同一条舌头说话,陛下也只会当她是不足之症、连她本人能否察觉真相也未可知——楚清是想借着替兰美人寻医问药的名头送百花回一趟中原。
虽是明白了楚清的盘算,百花却有些犹疑:“陛下只怕不会为了个妃嫔大动干戈。”
“你只消再上一封折子、请求回宛州祭祀亡母,余下的事都交由我来办。”
楚清难得夸下这样的海口,百花自然乐得清闲,复而问道:“那今日去属太医府上,我要问些什么?”
“什么也不必问,你心里装着这事,总能看出许多端倪来,”楚清眨眼笑道,“兴许还能有些意外的收获。”
...
属太医府上在皇宫近处、和张元的宅邸隔着两条街。
马车缓缓驶过,驾车的小厮们低声道:“听闻周遭都是朝中重臣,属太医住在这,那可是头等的脸面啊。”
百花靠在锦垫上小憩,将这若有若无的闲谈尽数听进耳朵里,暗自想着——属太医这样深受圣恩眷顾的人,也会掺和进后宫的争斗中去、下手谋害皇嗣么?
因早先递了帖子,百花到属府时自然是乌泱泱十数名女眷都等在门口。
为首的老夫人见了百花就要行大礼,百花忙上前拉住她,劝道:“老夫人不必多礼。”
那老者已是满头银发、想来已年过花甲了,大抵是属太医侍奉得尽心,难得还能满面红光、精神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