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的绿竹很快赶来,手忙脚乱地替她换了干衣服,又将床上湿透的用具除去,这才得到片刻安逸。
“把这些洗了。”项天礼第一时间走进来,吩咐欲言又止的绿竹。
“是。”纵然想追问,此刻也无法违抗命令,她只能垂首离开。
同样换了身衣服的项天礼重新在床沿坐下,看着尚在昏迷中的人,太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方才他试探过鼻息,应当不是大事。
“王爷,王妃她……”项畏迟疑地发问。
而项天礼只是沉默地盯着床上的人,回想着她刚才那番话,倍觉疑惑。
那边的父母亲?早些遇见他?都是他无法理解的话。
乾陵悦动动手指,全身有些麻痹,身为医生,她很清楚这种麻痹感的缘由——躺太久。眼睛还不能睁开,意识却已然活跃。
看来是成功了,耳边似乎有人在轻声询问她的状态,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更加确定,一颗心放下来。
身体机能逐步恢复,她睫毛颤抖着,缓缓睁开,已经准备好迎接父母亲热泪盈眶的脸。
“你醒了。”这男声有点耳熟,父亲的声音何时如此年轻悦耳?
待她看到熟悉的帐顶时,项天礼的头也刚好凑过来,“烧傻了?”
“草!”她猛的坐起来,没忍住爆脏话。
“什么?”男人注视着她的眼睛,有猝不及防的诧异,缓缓问。
“草……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乾陵悦眨眨眼,嘴快地回答,无辜地回应着男人的审视。
项天礼似乎要通过她的眼睛望进她的心里,良久后才凉凉道,“既然能作诗,也就用不着太医了。”
他说罢挥手,外头跪得发麻的太医扶着膝盖踉跄退下,其他婢女也会意退到门外,门关上,腾出偌大的独处空间。
注意到她们无声的行动,乾陵悦艰难吞口唾沫,完了,该怎么解释。这不是第一次主动投湖了,这下清池非被封了不可。
“解释。”项天礼的要求很直白,说着话还拂了拂袖摆,一副时间足够的模样。
乾陵悦嘴唇动了动,避开视线,盯着金丝被褥,“清池难得修好,我想体验一下清凉,就……”
“你的父母亲怎么回事?”他直接打断。
闻言她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他,“你没睡着?”
“我向来浅眠。”他言简意赅。
“我给了你那么多褪黑素安眠药。”医生病发作,她下意识问着。
项天礼被她带的暂时偏了题,顺着她的话回答,“担心有副作用。”
乾陵悦皱着眉为难地看了他一眼,他坦荡地回视,以为她在思考如何给他解释清池的事。
沉默半晌,她慢慢再度开口,“褪黑素用多了只会有造成不孕的可能性……”
“……”王爷无言地盯着她,眼底交杂的情绪只透露了一个讯息“这个人脑子坏了”。
“所以你不打算坦白?”他没工夫和她弯弯绕绕,直接拉回原题,逼迫她回答。
乾陵悦心中思绪复杂,这怎么坦白。
上次说她是俯身的鬼魂,他都是勉强相信,若是和盘托出,她毫不怀疑他会一律驳回并认定她另有目的。
“我坦白了你会信吗?”思考良久,她如是道。
她心直口快,藏不住事,也不想藏事。
王爷无声打量着她,虽然她之前说的不尽然是实话,但不是个撒谎高手,那些拙劣的谎言,根本躲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她是否说谎,很简单看出。
“我信。”他听到自己坚定的回答。
“以后也不会再怀疑?”她再确认。
“嗯。”
乾陵悦对他还是有充分的信任,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
故事本体并不长,长的是解释背景。
不管如何解释,项天礼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千里之外的人可以互相通话,以及为什么要专门挑时间去一个不知道多少人泡过的脏脏游泳池。
“这些都不是重点。”疲于阐述的乾陵悦打住他的追问,舔舔唇继续,“所以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
“所以你们没有皇上?”
“没有。”她扶额,总觉得他的关注点似乎有些奇特。
项天礼克制住更大的好奇心,咳了一声清清嗓子,“你是医……生?”
“嗯。”乾陵悦有问有答。
不确信似的又和她确认了许多细节,他才不得不信。
坦白后她一身轻松,闭了嘴等着他消化庞大的信息量。
“那个高人也是你?”他逐渐串联起所有的细枝末节,求证。
她点头承认。
随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绿竹与项畏战战兢兢地等在门外。
“你对二哥特殊是因为他像你……?”
“男神。”乾陵悦大方点头,提及男神时眼里闪着光。
项天礼莫名觉得一股气卡在胸前。
“问完了吗?”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话的人歪着头问道。
他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模样,眼底翻沉各种情绪,随后敛起,“按照你的意思,若是完成我的夙愿,便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