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她的生气,他弯腰扯出中年人怀中的赃物,原本柔弱瘦削的男人忽然站起,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青年。
他回身躲过,那人见行刺不成,转而瞄准看上去无反击之力的项巧卿。
青年眼疾手快踢翻他的手腕,从他手里夺下匕首,反抵在他的脖子上,低声道,“你可知道你杀的是什么人?”
随后一掌敲晕他。
将赃物送还失主,他偏头对项巧卿道,“搞清楚来龙去脉再做决定,很难吗?”
说完便借着屋顶离开她的视线。
项巧卿望着他的去向许久,回过神后一把揪起地上的中年男人,“你认识他吗?”
“不……不认识……”
她巡视一圈,“有谁知道的,赏黄金百两。”
流火居内,沐浴完打算早睡的乾陵悦正坐在镜前梳头发,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八月十五,每年只有一次,既然已经错过,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等下次。
可下次,在一年后。
她实在不知如何度过这一年。
“当啷——”
脸盆掉落在地的声音惊醒她,朝声源望去,却看到绿竹慌慌张张蹲在地上拾,满地水渍在月光映照下亮得惹眼。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询问更多的是关心。
早些时候沐浴也是,绿竹加着热水似乎出了神,烫得她一激灵,问呢又说没事。
可能昨晚睡太晚,她也没有在意。
但同样的事情发生两三遍,绝非偶然。
“刚才走了神。”绿竹还是不肯说,嘴里直道歉,道得她心生烦闷。
“难道是不能和我说的事吗?”绿竹的确是她的下人,但更是她的朋友。
绿竹拾东西的动作慢下来,头垂得很低,肩膀小幅度抖动着,乾陵悦心道不妙,抬起她的头,见她满脸泪痕。
“怎么了?”她更紧张,莫不是项畏欺负她。
“王妃,昨日您……是不是打算投湖……”她哭得一抽一抽的。
乾陵悦微怔,“何出此言?”
“奴婢……奴婢看到您送给奴婢的贺礼……”她话都说不完整。
听的人已然明晰。
昨晚的确抱着不回来的决心写了类似“遗书”的东西,绿竹看着大咧,实则细微,加之早上项天礼的大动作,不难猜到。
“没有。”计划失败,不如给她一个完美的谎言,好过真相的残酷,“逗你的,日后我做大了,管不过来,自然需要你帮衬,这是贺礼也是压力。”
绿竹比较好哄,鼻尖红通通地望着她,“真的吗?”
“嗯,我好不容易赚钱了,怎么会舍得这么离开?”她擦擦她的眼泪,哄孩子似的,“别多想。”
“可是王爷早上在填……”
“因为他和你一样蠢,误会了我的意思。”反正不在,骂一骂也没关系。
绿竹破涕而笑,“王妃您怎么能这么说王爷。”
总算是笑了,乾陵悦心头微松,随即又好笑,十五六岁的孩子,既敏感也好哄,看来以后不能冒然行事。
打发伤心的绿竹先去休息,她自己舀了清水洗洗脸,重新坐回铜镜前——看自己的长发。
还有一年,这头发实在不能忍。
现在已然度过炎热夏季,却还是阵阵热潮,难以想象来年夏日会热成什么样。
她绑起头发,拿着剪刀比了又比,思索着剪多少。
“死了相公才剪头发。”二当家声音冷不丁响起,惊得她剪刀差点没握住。
随即想到白日里项天礼的话,转头瞪着他,“私闯王妃寝殿,判你一个死罪也不过分。”
“白天打晕你是权宜之计。”他主动解释,在乾陵悦稍微好看点的脸色中继续道,“毕竟王爷给的工钱实在高。”
“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她脸色骤然垮下,冷冷道。
“王妃生气了?”他似乎并无忌惮,笑意里还带着几分调侃,“不过我相信王妃不会终止合作。”
“我有权利自行决定。”
“我已经买了铺子。”二当家的话让她一惊。
“你什么?”
“买了铺子,用王爷的工钱。”他悠然踱步到榻边坐下,气定神闲,“王爷来找我时,我们谈了点条件。”
乾陵悦背脊一僵,不知道他们又背着自己搞什么鬼。
“王妃难道不想知道吗?”
“……愿闻其详。”